可怜乌探从小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话,台下人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在高中班级面前展示作业。 而现在,台下的人少说有高中一个班的十倍,而且他们有手机,照片与文字会将他们推理社闹的丑事传出去,届时,全校都将知道推理社出了两个小丑,一个叫易侦,一个叫乌探。 倘若在台上,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例如事先排练好了节目或是背了稿子,他还不至于如此心慌,奈何他对面对的东西一无所知,他今后在学校里的形象如何,完全由易侦掌控。 愿天堂没有易侦。 乌探面无表情地想。 “帅哥!” “帅哥有女朋友吗?” 两人只这样一站,台下就开始喧闹起来,几个尤为胆大的女生喊出了声,喊完便和旁边同学嬉笑起来。 “谢谢。”易侦笑眯眯的,不同于乌探的紧张,他显得游刃有余,“我知道我们很帅。” 易侦平常和乌探说话时声音清爽,宛若清晨的露珠,干净而又透彻,他的声音被话筒放大,像水中涟漪,一波波向外荡去。 在这光辉耀眼的舞台上,不知是否是经过扩音,易侦此时的声音沉沉,颇有领导上台演讲的味道。 虽然说的话依旧不着调就是了。 “我是推理社社长易侦,我旁边这位是社员乌探,还有一位社员名叫邱谋,在方才的表演中饰演尸体,我们暂且忽略他。”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 乌探注意到,在台侧,那具盖白布的“尸体”在被提及名字时忽然坐起身,邱谋掀了白布,跑了。 背影十分狼狈。 “我们推理社需要社员,相信在之前,大家都没听说过推理社这个社团,感谢表演社,给我们一次宣传的机会,我想利用好这个机会,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易侦扫视了圈观众席,道:“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福尔摩斯?” 观众热情高涨,几个前排的人刚要举手回答便被易侦打断:“就算没看过,大家一定都知道福尔摩斯有个本事。” “他有一双慧眼,任何人在他眼前都无处遁形,只需一眼,他就能推测出对方的信息,包括职业、个人关系、去过哪里……他很厉害,但我想说——不过如此。” 此句一出,现场顿时陷入死寂。 福尔摩斯作为侦探的代表人物,不仅翻拍成电视剧电影,还被后人各种改编,福尔摩斯系列可以说是推理小说经典中的经典,提及福尔摩斯,无人不会赞叹一句牛逼。 而现在,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推理社社长,胆敢逆流而上,说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不过如此”! 易侦向乌探看来时,乌探不安的感觉到达顶峰。 “之所以说他‘不过如此’,是因为我这位社员——乌探,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 易侦笑道:“为了让大家记住推理社,我们随机抽一人上台,给大家现场表演一下,如何?”
第24章 高调的推理 乌探很想说,如果真想让观众对推理社留下印象,作为社长的易侦现在完全可以给大家来段脱.衣舞表演,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寒夜星月高挂,远处树影婆娑,冷色调的舞台光与月光遥相辉映。 或许是舞台下人多,台上的乌探完全感受不到冷,他的后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双手插兜不是、自然垂下也不是,局促得宛若儿媳见婆婆。 易侦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纸团:“现在我背过身往后抛纸团,接到纸团的人即被选中,我们可没有请托哦。” 还挺公平。 白色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如石子入海般落入人群。 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握住纸团,一如易侦刚扔的那只。 看清那人是谁后,乌探眼皮狂跳。 仰飞羽一脸生无可恋地举着纸团,由于身材矮小,哪怕伸长手臂也只在人群中冒出个拳头距离,周围的人甚至没发现接住纸团的幸运儿就在他们身边。 乌探想起,仰飞羽委托案子的报酬还没给。 按照易侦以往收取报酬的方式,委托人需要为推理社的成名之路献出一份力,现在就是桌游社社长付报酬的时候。 难怪易侦说做侦探最重要的是自信。 叫个认识的人上台,哪怕他闭着眼瞎说一通,仰飞羽也会嗯嗯啊啊的承认下来。 他就说易侦怎么那么大胆,敢情这个人都计划好了! 人群后部突然一阵喧哗。 “这不是天文社社长卫月吗?” “我原本以为会请托,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绝对不可能!” “卧槽,莫非推理社真的能做到?” 接纸团的不是桌游社社长吗?怎么成了天文社? 仰飞羽在别人眼里原来那么实诚的吗? 一个人捏着纸团慢慢朝舞台走来。 人群中,站起来的仰飞羽着急地向上蹦跶,但此刻无人注意他。 走来的那人步伐稳健,他的黑色短发整理得一丝不苟,黑框眼镜端正地架在鼻梁上,他向乌探看来,眼神锐利,藏着深深的怀疑。 身旁的易侦蓦地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乌探算是搞明白了。 易侦打算让仰飞羽做托上台,这样既能让对方还人情,又能使推理社名声大噪,奈何他请错了人。 真正捡到纸团的人上了台。
“失策了。”易侦小声对乌探道,“不如我们现在逃吧,就说推理社给大家开了个玩笑。” 如果真这样做,推理社也会扬名万里。 只不过是坏的名声。 这个卫月丝毫没有作为观众上台的无措,反倒比易侦还游刃有余,他中指推了下眼镜:“刚才上台时看见下面有个矮子举纸团,那个是你们的托?可惜了,社团需要一步步耐心经营,走捷径势必遭遇反噬,你们如何收这个场?” 这句话他没有提高声音,嘴边也没有话筒,由此只有乌探易侦二人听见。 如何收这个场? 所有人都瞧不起说大话无能力的人,无论是为推理社考虑还是个人考虑,他们只有兑现之前许下的承诺。 易侦说什么来着? ——只需一眼,他便能获取对方的信息。 乌探从未尝试过,但他知道,三个地方最能捕获对方的信息: 领带、手表、鞋。 现在冬天,卫月穿了件深褐带帽夹克,夹克领子处有一根很细的线没在里面,下身一条直筒黑西裤,他没有系领带,但幸运的是,从手腕处可以窥见他的银色腕表,脚上穿的鞋也颇为陈旧。 乌探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表吗?” 卫月利落地解下腕表递给他,好整以暇地观察他,看他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装模作样。 易侦凑过来:“探儿,你可以吗?” 乌探垂眸将腕表翻来覆去观察,没空搭理罪魁祸首。 腕表的主人很爱惜这只表,最容易出现划痕的表盘竟如镜面般光滑,表盘背面存有温热,也是毫无痕迹。 在福尔摩斯血字的研究中,福尔摩斯观察华生的手表时,用螺丝刀将手表拆解,对内部零件进行分析,由此推断手表的使用时间,奈何现在的条件不容乌探多做什么。 现实中根据线索推断他人信息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对于熟人还能知道对方常去的地方、习惯等等,但对于完全陌生的人,将自己的推断说出就需要极大自信。 莫非是他的修行不够? 乌探不悦地紧抿唇,当视线触及表带时,猛地睁大眼。 银白腕表的合金表带上,有一处小小的划痕。 那道划痕非常微小,痕迹很新,若不仔细看,恐怕难以察觉。 这一发现宛若定心剂,乌探慢慢地绕了卫月一圈,一双眼犹如雷达,不放过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线索。 “如何,看出什么了吗?” 卫月从远处收回视线,他不认为从一只小小的腕表能看出什么,现在待在这儿就是浪费时间。 推理就像观测金星凌日,完全靠运气。 金星凌日是金星、地球、太阳出现在同一直线上的时刻,每一组相隔100年出现,上一组出现是在2004年和2012年,那时自己还小,尚未来得及发现天文的美,而现在,相隔100年的金星凌日再次出现时,他早已入土。 未能亲自用天文望远镜观测金星凌日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人的一生总会留下那么一两个遗憾,谁也无法避免。 而现在就是推理社留下遗憾的时候。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台上一人,那人身材高挑,背脊稍弯,大衣露出的脖颈与手冻得苍白,耳廓紧张的红晕不知何时早已消散,他显得脆弱无比。 乌探真有说的那么神吗? “话筒给我。” 易侦一愣,他忙将话筒递过去。 卫月推了下眼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的叙述快一些,我之后还有事。” 乌探道:“你刚才在看哪里?” 卫月挑了下眉:“活动中心,那是天文社所在地,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乌探语出惊人:“你介意你个人的事被公布于众吗?” 卫月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乌探一改先前的紧张,卫月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出什么,他的确有些不想公布于众的事情。 但是,可能吗? 他看过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之所以能从一块表推测出华生的家里事,是因为表盘很明显的痕迹。 可是,自己的手表很干净,身上也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不介意。”卫月道,“如果你能说对的话。” 二人对话间似是冒着火星,众人的情绪不由高高吊起。 乌探说出了他的推测。 “你所说的活动中心,并非天文社一直以来的所在地,天文社搬过地方。” 只这一句,卫月便倒吸一口冷气。 天文社搬过地方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值得宣扬的价值,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如此,天文社还有一台带有滑轮的天文望远镜——这是社团的情况,从你个人情况看,你是个较为孤僻的人,并且在现场,有一位你颇为在意的人,极有可能是你心仪的异性,或是你存有敌意的同性。”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 卫月发间滚落一滴汗珠。 三秒后,人群蓦地沸腾起来。 “真的假的?” “不是吧,只看手表和服装,就能看出那么多东西?卫月也不反驳,他是托?” “不可能,卫月那么古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当托?” 有人在高声讨论,有人在低头疯狂打字,不止全校,只要看了论坛热帖的人,都能实时知道此时操场上的情况。 一名叫乌探的学生,大胆做出了推理。 现场喧闹,但乌探却好似感受不到,他此时心里只有笃定,那是一种和之前做出推理类似的感觉。 之前的推理没出错,那这次——如果出错,便会付出代价的推理,同样也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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