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易怜真忍不住开口:“我们并不想针对时夜心……” “你们只想在我们分开后杀死我。”忎誩接完后半句,毫无芥蒂地微笑,眼眸光彩动人。 忎誩说的就是事实,易怜真紧紧抿唇,不再言语。 不知为何,他的手心逐渐开始渗出细汗。 忎誩做出考虑的样子,接着轻快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公平。” “公平”。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我原本只需要在分开后杀了时夜心。”忎誩说,“可现在他多了两个帮手,我岂不是没了胜算。” “你觉得呢?”他问。 忎誩脸上的笑容突然僵滞,又在下一刻活了起来。暗色背景下,他原本绽开的灿烂笑容换成不失风度的浅浅微笑。 “我不认为我会输给你,”时夜心说,“所以我同意你的意见。” 这场景诡异无比,就像一副荒诞的独角戏,演员在自己的世界中对话交谈,傲慢地对外界不屑一顾。 任无道突然讥讽地嗤笑一声:“这听起来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实际怎样,时夜心和忎誩面对外界时,默契得就像一个人。 “其实我也觉得与前辈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时夜心偏了偏头,“我很讨厌他——但他说的很对,没有公平,哪里会有合作。” “所以很抱歉,”他手放在胸前微微欠身,表达并不存在的歉意,“我可能要让前辈失望了。” 话音刚落,任无道便已出手。 夜色中闪过光芒。 接着无数藤蔓钻破地面上的青砖,缠绕着疯狂上窜,结成密密麻麻的坚实围网。 泥土顺着藤蔓的枝节向上翻滚,眨眼间便筑成一面坚实墙壁。 易怜真怔在原地。 在刚才,他透过层叠的藤蔓,仿佛看到那一刹那……时夜心重新站直身子,修长的五指如利刃般优雅划开。 三道洁白明亮的光丝划破夜空,张扬肆意地冲他们而来。 然后被拦下。 任无道向前一步,墙壁在他的指挥下缓缓转过来。 只见墙面上有三条细痕,切口光滑平整,伸手推过去,墙壁顺着切痕分成几块。 墙壁足有一米多厚,虽然形成得仓促,却是由不露锋和旧蓬莱共同搭建,并不是凡物。 差一点儿就被全部切开。 任无道向斜上方看了一眼,屋顶上空无一人,只剩下空空茫茫的夜色。 “时夜心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说,“实际上是想趁机逃脱。” 直到这时,易怜真才从不真实感中脱离,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时夜心……可以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这样的无边夜色里,时夜心根本无迹可寻。 “他,”易怜真难以置信地开口,“他就这么跑了?他刚刚的意思是……” “时夜心和忎誩站一边。”任无道简短道,“我们回去说。” 阎罗之耳是意料之外的因素。 无论是任无道还是易怜真——可能连时夜心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宝物会让他听到所有的一切。 不仅是自己与忎誩自相残杀的未来,更包括任无道与易怜真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当即会倒向任无道,这样面对未来敌人的时候也会多一份助力。 但时夜心的情况却不同。 “公平……”回到房间后,任无道仍在咬文嚼字,他问易怜真,“你觉得时夜心是什么意思?” “时夜心和忎誩的关系很微妙,”易怜真了解所有剧情,看得比任无道更明白些,“他们的相处并不和谐,似敌非敌又似友非友,却能在对外一切事上达成合作与共识。” “所谓公平应该指的是……分开后,时夜心和忎誩能在没有我们干扰的情况下竞争,决出谁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任无道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该是这样。” 可用的帮手站在眼前,却选择与未来的敌人为友。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决定。 “道理是这样……”易怜真犹豫了一下,“但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时夜心本身性格如此,可能更因为在分开之前,他并没有选择权。” 任无道的眼神猛地沉下来,意识到不妙:“他们并不平等?” “嗯……不提现在,”易怜真说,“在更早的时候,他其实是忎誩的半个奴隶。” “忎誩对时夜心身体的控制虽然时间短,却是绝对的。” 毕竟是苏醒的古神,只要忎誩想控制时夜心的身体,那他就能。时夜心根本没有办法夺回控制权,只能眼看着对方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一天半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决定很多东西,也足够逼着时夜心沿着忎誩规定的道路走下去。 “时夜心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不喜欢被人掌控和威胁。”易怜真回忆着剧情,“最开始时他根本无法接受忎誩的存在。” “可忎誩与他一样聪明,一样诡计多端,还拥有更强大的野心与更多阅历。毁坏永远比创造简单,很长一段时间时夜心根本无法做成任何事,忎誩会强行接管他的身体,帮他做出一些‘决定’。” “最后,忎誩粉碎了时夜心的一切挣扎与妄想,时夜心决定与他合作。” 并且在书的大部分时间合作得非常愉快,简直能称为共赢。 易怜真在心里补了一句。 “难怪,”任无道若有所思,“并不是时夜心本身想与我们敌对,而是感受到威胁的忎誩不允许他投向我们这一边。” “差不多,”易怜真嘟囔了一句,事情有点恼人,“不过时夜心的想法可能和他说的差不多,他很自信,不认为自己会在‘公平’的情况下输给忎誩。但如果他不配合,我们要怎么……” 任无道突然轻笑了一声,毫不担心:“他想要公平,那给他公平就是了,还省得我们出手,多余的时间……” 他把不露锋拿在手里,眼睛在上面停了片刻:“还不如打打牌、下下棋。” 易怜真:“……” 这几天任无道可真是学会了哈。 “可我们不是得……”他说不出杀了忎誩这种话,于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故事尽头吗?” “既然时夜心和忎誩都想分开,我们自然不必干扰,”任无道从容道,“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们本就会自相残杀,更不用我们动手。” 易怜真沉默一会儿:“那如果忎誩赢了呢?” 如果他们不出现,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时夜心会取得胜利。 但现在时夜心和忎誩已经知道未来会互相残杀,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故事结局很可能会因此而改变。 “我们不参与,”任无道说,“但我们必须旁观。” 如果情况不对,自然要出手干预。 易怜真忍不住问:“这和参与有什么区别?” “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任无道悠然道,“至于其他——我们有自己的目标,时夜心选择与忎誩一边,我们总不能跟他讲道理。” “他已经拿到了水林溪的次神格,接下来必定是要找到忎誩的神格,让两个人分开。”任无道问,“他的神格在哪里?” “……”易怜真卡住了,“我……不是很知道。” 这个是真记不住,不对,作者在原书里根本提都没提。 剧情从时夜心拿到次神格后,直接开始略写,下一个场景便是时夜心怎么激发忎誩的神格,成功分成两个人。 “应该是在一个山里,”易怜真努力描述时夜心激发神格时的场景,“有法阵,还有老旧的祭台,很高的穹顶,可能是个山洞……” 任无道:“具体位置呢?” “我的视角是跟着时夜心走的,”易怜真自暴自弃,“忎誩知道自己的神格在哪儿,根本没提过地名。” “应该挺远的,”他想了想,补充道,“时夜心走了好几天才到。”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任无道手里把玩着一个骰子,兀自出神。
易怜真等了一会儿,房间里依旧一片安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 按过去几天的经验,对方这是又关机了。 即使一时没有头绪,也可以商量商量啊,说不定就头脑风暴出结果了呢。 听到他的叹息,任无道眼神一动,立刻想起什么来。 他带着歉意笑了笑,专注地看向易怜真:“你说吧,我跟你聊。” “说了多少次了,你要主动敞开心灵,不能老是等着我……”易怜真语重心长,却没有计较什么,几百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总要让任无道慢慢适应。 他从脑子里随便拖了个话题:“时夜心来这一趟,还挺出乎意料的,我甚至想不明白他过来一趟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忎誩出来的时候——他现在还没有古神的实力,怎么也那么吓人?” “神祇与人其实是一样的,”任无道说,“根据我的经验,他们只是比常人多了太多阅历,又因为活得太长而脾气古怪。这些东西如同刻痕一样影响他们的气质,即使没有实力,他们本身也足够可怕。” “根据你的经验?”易怜真问,“是在说你自己吗?” 这很像任无道本人——过去阅历影响性格,又体现在行为和气质上,每个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为他的气场所折服,同时认为他不好相处。 “不是,”任无道摇头,“在遇到你之前,我遇到过十七……十八个神了。” 易怜真:“……” 他忘了这茬了。 《天地无道》加上《真言之城》,任无道哪是遇到过十八个神,他是杀了十八个神吧? “你真的很厉害。”他由衷地感叹加夸赞。 怪不得能成为玄幻小说的男主,那么多读者天天在评论区把他夸的天花乱坠。 “没有什么用,”任无道并不把这放在心上,“我甚至曾经一度觉得我的人生和命运是早已被定好的,否则怎么会连神祇都束手无策。” “不过幸好,”他浅浅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难得安宁,“你很特殊,又愿意帮我,我很感谢你。” 易怜真哪感受过这种阵仗,急忙摆手谦让:“互帮互助,互帮互助。” 况且任无道的命运的确是定好的,他瞒着任无道穿书这件事,还有点心虚。 “但你说的没错,我被天元十四杀影响得很深,我会尽量按你说的改。”任无道顿了顿,“至于时夜心,他来只是为了炫技罢了。” 这句话易怜真没接,他抱臂靠在椅背上,也已经想通了。 听到一切的时夜心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来这一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可他偏要过来通知任无道和易怜真一声,偏要把自己的态度与存在公之于众。 自信,张扬,恶劣。 这样的人当主角,会让读者心生向往;当队友,会让同伴亦喜亦忧。 但如果是敌人,就不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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