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想吻他的那一刻就已然沦陷,事不过三对吧?我应该有三次机会说服自己才对。 他发烧了,是肉欲,第一次。 在训练室,是暧昧,第二次。 他讲故事,是试探,第三次。 其实我知道,给我无数次机会我也会心动,因为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种,拥有澎湃而该死的情感。 我放弃挣扎了,我的意志让我无法抵抗这种诱惑。眼睛无时无刻盯着他的举动,剜掉;鼻子追寻他的味道,割掉;嘴巴蠢蠢欲动想同他接吻,剪掉。 那心脏呢?我可以挖下来送给他吗?它无数次的因为132的靠近而砰砰跳跃,它也病了吗? 我们开始尝试真正的假性融合,他来触我时轻而易举的成功。原因很简单,我对他毫不设防。 后来,我甚至为他认输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认输,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缝合治疗。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孱弱将死的样子,我也知道了他多次超负荷救我的事。 战士不再为国家和荣誉而战,而是为爱的人起舞。我本是一个坚定的信徒,被纷杂不一的宗教拉拢,最后投奔了传说中的爱情。 谁来救救我?我快要沦陷了。 可我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两人互通心意那天之后,日记本再也没有写别的内容。 每页只剩下一句话——132,我爱你。 句句力透纸背,油墨被浴室花洒的水渍晕开,开出浓淡不一的花,但朵朵在诉说着癫狂情意。 安淮知道,他心甘情愿变成那轮坠入深海的太阳,只为一弧孤岛散发温柔的光。 他们相处了短暂的五百四十八天,严少钦大笨蛋就赌上了一辈子。 “呆子。” 又是一滴泪滴在纸面,晕开了“爱”字。
第16章 刻骨 他再次踏上了北海森林,那男人很快离去,他站在冻土之上。 他曾对严少钦说过,格尔克是个不会让人吃饱的地方。那是因为这是一片吃人的岛屿,所有被流放的战士欲望会变得空乏,甚至消失。色相嗔痴,暴食无度,没有任何的方式能去填满黑色的漏洞。 有人甚至靠残杀取乐,试图刺激自己的感官欲望,皆是徒劳。上岛的人感觉不到饥饿,情绪被抽离,也感觉不到悲苦。 只是寂静。 他们会一点点的虚弱,变得苍白憔悴,行动缓慢,寿命骤减,直到终结。 他捡了块石头,一笔一划,细致的把“严少钦”三个字刻在小臂上。表情平静,仿佛在剥一个橘子。橘子慢慢变得鲜血淋漓,皮肉模糊。好像如果石头足够锋利,他会刺穿真皮、脂肪、肌肉,把所有的笔画刻在森白的骨头上。 他真的很怕疼,也无数次和严少钦或真或假抱怨过。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会想,严少钦,真的好疼啊。这伤口怎么会这样疼,比他以往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刻骨。 这岛上有许许多多白色的树,纤细却有力,有时随着风便能招摇起来。它们会在这些异种弥留之时一点点包裹住他们的尸体,将其蚕食殆尽。 132站起来,敞露着伤口,抱着那日记本往森林深处走,走到无边的黑暗里。他走向命运的终点,渐渐脱离了爱神的手。 从那天起他不定期的会收到一封信,远跨重洋,来到他的手上。 通过信上的内容,他知道严少钦拿到了竞争赛的第一名,也断了一条腿。他碰到了2区的队伍,那两个女人不仅好胜,还爱虐杀,一根根掰断了严少钦的指头。 没人知道他怎么赢得,只知道当时赛场大门开启时,他一个人拖着断腿,一点点爬到终点。 十一区为了捂下实验的真相,对外宣称陆善不幸在比赛中牺牲,严少钦作为失去融合对象的战士获得了终生荣誉作为弥补,更没有人会想到132重新回到了格尔克。 杨归告诉他,他的手指已经接上,但腿无法医治,伤势太重。 杨归信里还说,严少钦是被圈禁了。 你看,就算这样,安淮的只是进行着读信这件事,却不会有任何的心疼。 他逐渐失去了当初和严少钦一起的悸动,也不在渴求曾经恋恋不忘的情感,他抛去一切珍重之物,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无比腥咸的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感受不到寒冷,甚至张开嘴,敞开喉咙去吸,可他明明面对风刀利利剜着口腔喉管的痛苦也变得麻木。 他却依然每天刻着严少钦的名字。 一笔一划,认真细致。 然后经过一天,伤口快速愈合,第二天继续,他用自己皮肉磨平了两块石头的棱角。青天白日见证过,夜间的星子见证过,呼啸的海风也闻过那伤口深处的缠绵。 时间长了,一块肌肤反复的划破再愈合,终究是会留下疤的。那块疤就好像原生的皮肉那样,彻底长在了他的小臂上。即使再受伤,愈合后也会长成之前丑陋的形状。 安淮不觉得丑,他觉得好看。 他举着小臂在灰蓝的天空下来回地看,信又来了。 十一区问了他很多问题,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他们把严少钦当做实验品,反复的探测,十一区研究院试图破译情感。 他的血液、毛发、肌肉组织都被当做样本,里里外外的研究。除了那本日记,他所有的前生今世都被记录在案。 有人好奇他的耐受度,就将曾经断掉的手指反复的掰断再愈合。 其实这和研究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安淮坐在礁石上晃着腿心想着,只是他们在肆意的践踏他而已。 当他们发现这些严少钦都可以承受,就加大了力度。有些未上市流通的药物,找不到合适的志愿者做试药人,就灌在严少钦的嘴里。没有理由的剖开他的腹腔,再进行缝合。打断他的肋骨,一节节敲碎他的脊椎。 之所以这些实验员这么大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每一次在严少钦面前念132时,他就会有回应,自愈的速度会一点点的加快。 他的回应总是一个字:“在。” 这是无数次实操演练中安淮叫他的名字,严少钦无论受伤多重都只给132的一项特殊权利。 安淮看着心里的内容,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心跳的速度一如既往。 可为什么眼泪像那天离别的雨一样,和格尔克的海风一样,是苦的? 是不是肉身也有记忆?和小臂上的疤一样,眼睛捕捉到了严少钦,泪腺便自动分泌泪水。 安淮收好每一封信,他转头再次走进森林,露出后脑勺,是整整一头的白发。
第17章 求解 犹如孤魂一样游荡在荒凉的岛屿上,安淮的鞋丢了,便赤着脚蹒跚而行,双足被磨的鲜血淋漓。血印布满了格尔克荒原的每一寸土地。 他寄了封信回去,在那之后,杨归也再没有回音。当信件之间断了联系,那代表着安淮再次被整个光源大陆抛弃。 严少钦被拴在椅子上,身边有三台仪器随时监测着他的身体状况和情绪波动,一天二十四小时运行。 当初十一区展开“假性融合”这个实验时就已经做了三个方案,第三个档案袋里的计划是一旦两人融合成功完成比赛,那么成为实验品是他们的必然结局。 可没想到132逃了,指挥官冷漠地看着严少钦,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等他离开后,杨归走到严少钦的床边。和往常一样,他拿着一个苹果,两人对视。杨归啃着果肉,绕道他的背后,轻轻敲击着他的背部,眼睛盯着走廊来往的人员。一旦有人注意到这边,他就随时停止动作。 外面的人不仔细看,就好像是杨归站在他身后发着呆啃着苹果一样。 132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海底月是天上月,镜中人是眼前人。落款写了两个字——杀王。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严少钦知道。他的后牙的牙床被敲的粉碎,口腔布满了细小的创口,可他还是微微牵起嘴角,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那是132翻译出的那句古语,那本禁书典籍里耶力瓦最后标注的一排小字。 杨归正专注敲击着接下来的话时,阴影里出现一只大手抓住了他。 “抓到了,小叛徒。” 是穆烜澜。 苹果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委屈地砸烂了果皮,溅出些汁水来。 他揪着他的头发,几乎是把他拖到严少钦的面前,像在拽一条低贱的狗:“你偷了我的身份卡放走了132,我帮你捂了下来,杨归啊杨归,你还不死心?还想对严少钦说些什么呢?” 他抓着杨归的脑袋不停的往严少钦身上贴:“来啊,当着我的面好好说说。” 他歪着脑袋,泪划过眼角流进鬓里,小声地问穆烜澜:“你帮我瞒过132的事情是为了我吗?穆烜澜?” 穆烜澜面无表情地保持着动作,也不回话。 杨归拿下那只揪着他头发的手,两手握着,用嘴亲了亲他的手背,眼里明明满是希翼祈求,却又有泪沾上,穆烜澜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扇的偏过头去,咽了口血沫。复而死死地盯着穆烜澜:“是为了我吗?” “是为了我吗?”一遍比一遍大声,一遍比一遍声嘶力竭。几乎最后是吼着问出来,青筋被逼起,精力被抽干,他倒坐在地上。 喃喃地抬头看着穆烜澜,墙壁上方开了个透气的小窗。强烈的日光洒进来铺到穆烜澜的背上,他宛如残酷神明,看着倒在地上的丧家之犬,嗤了一下。 大发慈悲的弯下腰,食指勾起杨归的下巴,嘲讽到:“自然、不是。” 他又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是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吗?还非要这样一遍遍地求解,真是贱。” 说完一只手拎着杨归的胳膊把他拖出了走廊,有路过的研究员纷纷低下了头。严少钦吃力的睁开眼,恍惚间看见杨归的脸上的悲寂,眉眼从曾经冒芽的柳变成了枯老的枝,毫无生气。 那是严少钦看杨归的最后一眼。
第18章 坠空 “今天我猎了不少好东西,交了一部分。”余轩河搂着孟鹤,一米八几的壮汉非把自己塞在伴侣的怀里撒娇,孟鹤笑着捏他的后颈,夸他棒。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严少钦了,他当了十一区新任命的指挥官。” 孟鹤挑了挑眉:“当时比赛那个?” “嗯对啊,就是他。不过说起来奇怪,这几年一直没听见他的音讯,一来就玩个大的。”余轩河吊在孟鹤身上,没个正形,军装也被揉的皱巴巴的。
生死淘汰赛后,余轩河阔别五年再次遇见了严少钦。毕竟那次竞赛对所有参赛者来说可是人生大事,可何况十一区的队伍亲手把他淘汰了,他自然对严少钦“念念不忘”。 那男人变了,先前同132在一起时虽然话少,但他看那小白脸的眼神一直是肉麻兮兮,温温柔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支队伍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甜蜜氛围,跟所有的战士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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