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维扬笑了笑:“没问题。是一间房吗?”
孙强点了点头:“对。这边儿全是套间。要是不方便我再问问前台能不能给调两个标间,但是标间在後面那个楼上,离这儿就远了,活动主要都在这个区,出入不太方便。”
苏笏插了一句:“没事儿。我睡沙发就行。我经常睡沙发的。”
孙强乐了:“那不用。大套间,三室一厅呢,住五个人都够了。咱们订的都是接待领导度假的标准,张书记的客人,哪儿能让睡沙发?”说罢哈哈哈笑了几声,瞥了眼苏笏:“小哥总睡沙发?看来嫂子挺厉害呀。”
戚维扬打了个哈欠。
孙强很识趣,“二位也累了。你们早点休息。张书记明天早上过来一起吃早餐,我让前台提前半个小时叫早。”
戚维扬打开门,看苏笏把行李放下,挨个房间打量了一番。真是个大套间,孙强说的没错,住五个人绰绰有余。装修算不得奢华,但干净整洁,而且宽敞方便,卫生间的玻璃是镜面的,擦得铮亮。
他左顾右盼间,苏笏已经把屋内所有门窗视察了一遍,“挺安全的,”就打开箱子把几件衣物掏出来挂上,坐下来把鞋换了。
戚维扬瞅著他,心说你小子能不能不要像个保镖似的,谁让你睡沙发了。
苏笏把毛巾和洗漱用具拿出来,他爱干净,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从来不用酒店的任何东西。
他看了眼戚维扬:“你睡哪屋?”
戚维扬丧眉耷眼:“都行。”
“那你睡这屋吧,我睡外面。洗手间我先用了啊。”
戚维扬坐在沙发上,眨了半天眼睛,鼓足了勇气说:“苏笏,那个沙发……我不是……”
苏笏打开门,把头伸了出来,白白的牙膏沫糊了一嘴,“啊?”
戚维扬没好气,摆了摆手。
苏笏把脑袋又缩进去,含含糊糊的声音传过来:“我冲一下。”
戚维扬懒得理他,坐著看了会儿电视,觉得不舒坦,干脆又站起来把睡衣换了,躺在床上看,翻来覆去也没有什麽有意思的片子,正无聊间,苏笏推开门出来,没顾上说话,转身就出去了,“我先睡了。”
隐隐的传来他关门的声音。
戚维扬百无聊赖,又看了会儿娱乐节目,困意袭来,这才准备去洗洗睡下。
他一进洗手间的门就愣了,靠,原来外层是镜面,里面是玻璃,外头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这个气,走出去就想质问一下,却只碰上一扇硬梆梆的门,还能听到沈稳的呼吸声。
他一股恶气发不出来,恨恨地打开水龙头,心里暗骂:装吧你就,憋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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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05
第二天是周末,叫早的电话差一刻八点来的,通知八点三十在西侧楼白露厅用早餐。戚维扬放下电话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去洗漱,收拾利落了才去踹苏笏的门,却意外地发现这小子不在。
他很惊讶,拿手机拨通了苏笏的电话。
“大早上的哪儿去啦?”
“药店。”苏笏回答的倒言简意赅。
戚维扬拿著电话一愣,病了?没看出来呀:“怎麽了?”
“早上起来嗓子有点疼。可能被子没盖好,交费呢,不说了,我马上回来。”
还真是马上,电话刚挂上不到5分锺,戚维扬就听到门卡开门的声音。
“干嘛这麽著急,一会儿去买不就好了。这麽早药店开门了吗?”
苏笏揉了揉颈椎:“一会儿要安排活动不合适。药店24小时营业的,往温泉村那边走几分锺就到,就在窄街路口。”声音还真有点儿哑。
窄街是温泉村一带的小商贩贸易一条街,除了卖小吃的就是兜售旅游纪念品的,还有一个超市。戚维扬想,苏笏的眼睛真是挺毒的,自己昨天光顾著听孙强介绍,压根没注意到有药店。
他也粗心,想著两个成年男人,又是来玩的,只拿了治拉肚子的药。
等苏笏收拾完,戚维扬又盯著他冲了两包板蓝根喝了,也就快八点半了。正准备出去,门铃就响了。一开门,张川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看著他。上大学的时候张川并不算胖,现在倒好,三十出头的年纪,又挺肚子又秃顶子的。
戚维扬看著他後移的发际线直乐:“越来越有官派头了,你这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代价吧。”他作势指了指苏笏:“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宿舍老大,张川,张书记,这是我的合夥人,苏笏。”
苏笏伸出手和张川握了握,觉得手心汗腻腻的。
张川笑容可掬:“你好你好。有什麽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跟戚维扬是老同学了,在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我一定尽力把大家照顾好。”又转向戚维扬:“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头几年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玉树临风著呢,你过两年也得跟我一样。”
戚维扬切了一声,心说我不如去死一死好了。
一个听起来有几分做作的爽朗笑声响了起来,苏笏循声望去,拐弯处一个身形颇高大的男子正快步向这边走来,身後跟著一个穿驼色外套的年轻女人,白色的连衣裙只到大腿根部,黑色丝袜下红色的漆皮鞋和同色的香奈儿2.55包十分醒目。
男子看起来比戚维扬稍大一些,大概和胥黎差不多年纪,浓眉大眼,十分英挺,举手投足间更是有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张川你什麽时候玉树临风过?你上学的时候就被胥黎他爸当成戚维扬家长过,我都记得。”
张川笑笑,没多说话,向戚维扬使了个眼色。
戚维扬一愣,还没怎麽反应过来呢,就见女人款款走来,礼貌的朝张川点了点头:“张书记,”然後又转向戚维扬:“是戚大夫吧。老听陈雷说起您,说您是班上最有才气的一个。”
戚维扬干笑两声,眼神在张川和陈雷身上飘来飘去,无所适从:“是……是吗?哈哈哈。陈雷过奖了。”
他瞪著陈雷,後者脸上有少许的不自然。
女人倒是很大方:“我姓史,叫我小史就行。”说著又朝苏笏笑了笑:“你好”,眼神在他身上滞留了几秒,伸手挽住陈雷的胳膊,嗲声嗲气地问:“咱们今天什麽安排呀?”
陈雷轻轻咳嗽两声,想把胳膊抽出来,没有成功。
张川清了清嗓子,“就顾著跟老同学聊天了,赶紧上餐厅吃饭去。今儿一天咱们活动都跟水有关系,上午在附近逛逛,愿意的话可以参加一个漂流活动,下午泡温泉,整个温泉村一带龙眼就在这儿,这儿的温泉是最好的,地气足。晚上有篝火晚会,吃烤肉什麽的。来来来,边走边说。”
几个人走出大厅,张川让早已等候在那儿的孙强带路,领著陈雷和史姓女子往餐厅走,有意放慢了脚步走到戚维扬身旁。
戚维扬抓紧机会,低声问道:“怎麽回事儿这是?我怎麽记得陈雷夫人姓刘呢?你见过没?”
张川啧了一声,挤眉弄眼的:“理工大的,谈的时候我见过一次。这你还看不出来?找的新的呗。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这女的粘的跟粘皮糖似的,我都没机会跟陈雷说上话呢。”
戚维扬撇撇嘴,余光瞟了苏笏一眼,这小子穿了一件奢侈时期的菲利林皮衣,看见他眼神,挑了挑眉毛很无辜的说:“经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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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06
早餐很丰盛。海菜饼,地瓜面包,咸鸭蛋,小米粥,油条,豆浆,牛奶,裙包,小馒头,还有砂锅豆腐,摆了满满一桌子。大家埋头苦吃,贼眉鼠眼的胥黎和插科打诨的口水周没到,陈雷旁边又坐了史小姐这麽号人物,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偶尔一两句很快也没了下文。一时间气氛颇有些沈闷起来。
张川吮了口豆腐汤,看了看苏笏:“怎麽样,吃的惯吗?”又扫了眼桌上其他人:“他们几个我知道,都是北方大汉,昨天听陈雷说史……史小姐是东北人,应该也和我们口味差不多。就不知道你这儿怎麽样?咸淡合不合适?”
苏笏觉得砂锅豆腐咸的像酱汤一样,别说喝汤,连豆腐他都不想吃,实话实说:“有点儿咸。”
陈雷噗地乐了,心说戚维扬这合夥人挺有意思,说话真实诚。
戚维扬打了个哈哈,“张川你还真别说,虽然我在山东呆了不少年,我真是不爱吃鲁菜。”
“对了,我都忘了,你读中学寄宿学校在这一片嘛,怎麽样,要不抽空看看去?”
戚维扬摆了摆手,那段历史如有可能他永不愿再提起,“可能是学校夥食太差,我住宿那会儿对鲁菜最大的印象可以归纳为‘四糊’──黑糊糊,咸糊糊,油糊糊,希糊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我们多吃饭少吃菜,那个盐放的,後来我一直担心对我肾脏造成不良影响。”
史小姐哈哈大笑,花枝乱颤,“您说的太形象了,那我们东北菜呢?我想听听您对东北菜的评价。”
“说真的,我对吃的要求不高,也不是特感兴趣。东北菜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碗大量足,而且喜欢一锅炖,什麽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的。”
史小姐扫一眼陈雷,眼波流转,湿润的能滴出水来:“东北人实诚,是吧陈雷?”
陈雷干笑了两声,於是这话又接不下去了。
张川眨了眨眼睛:“戚维扬你本地人都不说家乡菜好,你这人真是不行,谁要让你打宣传亏血本了。”他站起来,用公筷给一人夹了一块咸鸭蛋,“尝尝这个,田横的咸鸭蛋,鸭子拿小鲜鱼喂的,不是饲料,蛋的味道绝对跟市面上的不一样……不过还是咸的,哈哈哈。”
苏笏尝了一小口,咸鸭蛋味道还真是不错,鲜香软滑。
张川又给大家夹了一块海菜饼,殷勤地说:“咱们山东有五岳之尊泰山,环渤海和黄海,又有北方第一大河黄河和北方第一大淡水湖微山湖,境内文化分鲁文化、齐文化、胶莱文化,历史悠久、渊源流长。就像鲁菜,其实也分很多种的,你比如说胶东菜的特色是海鲜,济南菜的长处是汤菜,孔府菜是中国贵族菜的代表,一般人吃不到。一道纯正的鲁菜是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的,特别是配料这一块,像氽双脆、清蒸加吉鱼、姜汁仔鸡和糖醋鱼,配料都是要提前备好的。感兴趣咱们可以都尝尝。不过即墨这儿不是最正宗的,要吃胶东菜还是得去烟台福山。”说罢看了眼戚维扬:“如何?惭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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