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走开!走开!鸣呜……”易向心双手抱头,轻轻抽泣着,不肯让他靠近:
“好、好、好!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把手放下好不好?你正在打在点滴,这样会把
针头弄断的。”
“针头……”
“是啊!你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呢!”
听到哥哥的警告,易向心犹豫了半天,才着了看自己右手手背。那里什么也没有。
“是另一只手,针头在另一手上。”
“另一只……”
像小孩子学认字一样,易向心终于注意到了插着针的手背。看她迟钝的样子,易向行又
急又气:“怎么会这样?”
同样不清楚状况的易爸爸摇了摇头,易妈妈则是躲在丈夫怀里,哭成了一团。
这时,精神科的医生未了。经过诊断,确定易向心是急性应激反应。
“这是人在突然遭受身体或心灵上的严重打击,而产生的短暂精神障碍。一般在受到刺
激后数分锺至数小时内发病,通常两到三天就可以恢复。你不用太担心。”
“那会不会有其它后遗症?”
“心理创伤是看不见的,病人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走出阴影。在这种时候,家
人的鼓励和支撑会对她的全面康复起到很大帮助。”
医生不是神仙,所以不能指望从他们的嘴里听到“绝对没问题”这种话。易向行明白这
个道理,他只是觉得烦躁。
医生又说:“我给她开点镇定的药物,让她今晚睡得安稳些。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再看
看情况。”
除了点头,易向行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就这样,易向心在药物的帮助下进入了梦乡。易爸爸和易妈妈陪在她的身边,易向行借
口上厕所,暂时离开了。
他需要出去透透气,随便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座该死的大楼。
经过急诊室时,隐约听到人们的哭泣。凄凉的,无助的,就像利刃划过易向行的心头。
难过的同时,却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医院不知道搞什么鬼,在外面的树丛里加上幽绿的灯光,远远看去让人心里直发毛。本
想到树下去坐坐的易向行,最后只得选择了不远处的鱼池。
天上圆月如盘,散发出冰冷的银灰色光芒。寂静的水面忠实地映照出它的模样,偶尔有
小鱼上来吐个泡泡,注入一点活力。
百无聊赖的易向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发现月亮中间有一条暗红色的细线。起初他以为
只是水的波纹,可当他抬头望天,却发现那是月亮本身的痕迹。就像有人用彩笔在那里画了
一道,很不和谐。更让易向行惊讶的是,那条红线还会轻轻的颤动,而且越变越粗。
他怕自己眼花,于是拼命揉了揉眼睛。等他放下手,那条红线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裂
口。裂口中间有两个巨大的圆环,中心的黑环浓得像墨一样,外一层却是璀璨的金色。
易向行僵在原地,嘴巴大张着,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身体功能。
从小看习惯的月亮,居然变成了一只巨眠。那条红线就是它的眼裂,圆环是它的眼球。
它正在直视易向行,黑环一缩一缩的,像极了人眼。
易向行的双腿马上就软了,他跌跌撞撞,本能地冲向有人的地方。虽然不喜欢医院,但
他更不喜欢这只魔眼!
慌乱中,易向行被台阶绊倒,摔了一跤。反射性用手撑地的结果,就是碰到伤口,引发
剧痛。
“呃——”
抱着手臂跪倒在地上,易向行死死咬住嘴唇,怕自己晕厥。几秒锤后,他突然意识到一
个问题。他好像又在自乱阵脚了。
“理智一点,理智一点!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已经有过幻听的经历,很难保证刚才那个不是幻视。易向行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便深吸
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了一堆药片在手心里,然后拼命塞进嘴里。
当药片的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管时,他终于鼓起舅气,转身回头。
巨眼不见了,天上悬挂着的仅仅是一颗普通的明月而已。它圆圆的,发散出银灰色的光
芒,但是正中间那条暗红色的线还在。
易向行呆呆地看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最后按捺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疯
了。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看到那样的景象?
“哈哈哈哈哈……”
变异的声调飘浮在安静的夜空中,就像用指甲滑玻璃,,任谁听了都觉得难受。
直到笑累了,易向行才停下来,然后若无其辜地返回医院大楼。
医救里,抢救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活着的都转去了相应的病房,死了的就排队等着入
太平间。急诊大厅瑞安静了不少,不过阴冷的感觉仍然没什么改变。
易向行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身后跟着两名医护人员。不用伸长耳朵,他也能将她
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晚上车祸死了几个?”
“当场就死了两个,来医院以后又死了三个。”
“哎,真可怜!”
“其实死了的倒还好,一了百了。活着的才受罪呀!做手术挨痛不说,还不一定治得
好。那些重度烧伤的患者,就算接受了植皮,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而且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伤心的都是活着的人。”
“是啊!有一家三口,小孩看着父母都被烧碱烧得面目全非,当场就崩溃了,也不知道
挺不挺得过去。”
“啊?真可怜!”
“唉……”
电梯门开的瞬间,易向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本来死亡就不是什么好话题,更何况自己
的家人还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他多听一秒都觉得难受。
回到、病房,通明透亮的白炽灯已经关了,余下病床上方的小壁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
芒。
妹妹仍在熟睡,父母并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互相依偎着。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柔
和。
见到儿子,易妈妈连忙拍拍身旁的空位。易向行坐下后,她便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让
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就像大鸟将雏岛藏在自己的羽翼下一样。
易爸爸也不甘落后,伸出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父爱。
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能让人放松了,易向行一直起伏不定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吧?这里有我和爸爸就好了。”易妈妈轻声问。
“没关系,我想陪向心。”
“之前你不是说累了吗?”
“不累了,已经不累了。”
嘴上这么说,眼皮子却开始打起架来。易向行强撑了几下,到最后还是顶不住倦意,昏
沈地睡去。隐约中记起这样的姿势会让妈妈很有负担,可已经懒得再动了。
嗒、嗒、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水滴规律地滴在易向行的手背上,存心不让他睡好似的,一直掉一
直掉。他忍了很久,终于睁开了双眼。首先入眼的是手背上红色,像画家调出的颜料,几乎
盖去了皮肤的颜色。。
易向行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于是本能地翻转手掌,掌心朝上。
一滴、两漓、三滴,红色的水滴正好落在他的掌中,热热的,黏黏的,完全不像是水,
倒像是……
浓重的血腥味刚冲进鼻子里,不好的预感也跟着涌了上来。
易向行僵硬地扭动脖子,顺着血滴落下的方位看去。只见黑的,红的,白的,一团模
糊。
他慈爱温柔的母亲,突然被一具恐怖的腐尸替代。尸体皮肉翻开的样子,让它看上去就
像是用半熟的烤肉粘在骨头上制作而成。鲜血从沙发一直流到了地板上。
意识到自己有一半身体还依偎在它的怀里,易向行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开来。仓皇中
,他发现腐尸还不止一具,连父亲也被那恐怖的东西替代了。
从脸面到身体,两具腐尸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皮肉东搭一块,西吊一块,有的连骨头
都遮不住。眼睛的位置基本是两个窟窿,只有身形相对较小的那具腐尸还保留了一只眼球。
没有眼皮,黑色的瞳孔已经转为灰色,勉强卡在眼窝的位置,时不时地上下左右转动了一
下。
“怎么了?”那东西突然用易向行父亲的声音说话了。
“啊————啊————啊——”
长这么大没试过尖叫的易向行,放开嗓子彻彻底底地叫了一回。叫完之后,他又硬着头
皮找回自己被吓丢的三魂七魄,打算跑出病房,却发现妹妹还躺在病床上。
“向心,醒醒!醒醒!”
发现根本无法叫醒,易向行干脆把人扛在肩上,夺路而逃。
“向行!”腐尸穷追不舍。
“滚开!”
“向行?!”
“啊——”
猛地打了一个寒噤,易向行从黑暗走入光明。长长一条的白炽灯管,照得他几乎睁不开
眼睛。
“向行,醒了吗?”
妈妈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遇。
“你做噩梦了。”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8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