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唐夹在中间,不得不开口,“周丞医生,请问结果出来了吗?” “让一个学心理学的在这里搞什么尸检,真有你们刑侦队的,没有法医就现场抓壮丁。加班要给双倍工资的,懂吗?” “这不……特殊情况嘛。” 周丞本是法医博士毕业,但因为晕血严重,最后选了个稍显清闲的职业,在市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喜欢去的就是警犬基地,有帅哥又有狗狗,人间天堂。为了这个案子,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扔了那么多年的法医病理学、临床学、昆虫学等等重拾起来,自然速度不如专业、在职的法医。 这么一个毛头小孩风风火火的,周丞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着什么急啊,死者DNA比对出来了,巧的是他有犯罪记录,因为小偷小摸进去过不少次,最近一次被拘留的记录是家暴,是同社区一个叫做张龙韬的人举报的。所以我估计是情杀没跑咯。” “是陆家村小区?” “这个小区啊,啧,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闹出过不少事情,导致周边的房价一跌再跌,市民举报电话都打到市长那边去了。我觉得之后你们刑侦队还得再去几趟,打听清楚。” 宇唐边听边记,“那被害者的名字叫什么?” “曾力。” “曾力?” 宇唐和汤麦异口同声道。 “干什么,二重唱啊?”周丞已经够烦的了,晚上还有个约会,现在身上一股子臭味,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冲个澡,“你俩都认识这人?……哎不对啊,你俩怎么勾搭在一起了?” 汤麦懒得纠正他的一些不堪言论,抱着手臂陷入沉思。和宇唐一样,他们估计想的应该是一件事。几个月之前见到的那个无赖,就这么死了? 宇唐先开口,“周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有些事情想确认——” “哎!穿鞋套穿鞋套!还有防尘服!口罩!手套!”周丞拉住他,“我还能骗你不成?曾力和秦妮是合法夫妻,这案子已经很明显是仇杀加情杀了!你直接去跟谭队说一声,他知道怎么处理!”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啊,现场指纹、凶器……” “难道我让你进去你就能知道了?去去去,小孩子别瞎凑热闹!” “是谭队让我来的。” “谭享这家伙,是怕我也会笨手笨脚把证据弄坏?”周丞瞥见汤麦的表情不太好,但他命有九条无所畏惧,继续瞎扯,“放宽心吧,你就这么回去好了,有什么问题我帮你担着!大不了降级呗,我还挺喜欢人民医院的办公环境的,安静、清闲,还能骑车出去玩!对不,汤大法医?” 汤麦捏紧了拳头,还好没有一冲动冲他这样灿烂欠揍的脸上挥过去。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之下,他重新穿戴好防护服,戴上手套,这双手的手背在周丞的胸口一划,什么都没说就抬脚进去了。 周丞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和宇唐面面相觑,“你老师什么意思?” “嫌你碍事。” “死小孩,说什么呢?!” 有汤麦在的化验室就像是在表盘上安上了轴承,齿轮转动,严丝合缝,一切都显得合理起来了。此时他已经独自将手伸进了尸袋里,也不拿出来仔细看看,只是在摸。另一边,实验员们已经从调出了被害者的档案,曾力的这张照片是最近一次被拘留的时候照得,还能够看出来几个月前的轮廓,宇唐敢肯定他的身份,毕竟两人交过手,有一些特征想忘忘不掉。 有照片不看,非要搞这一套。宇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视觉和触觉同时产生,让他感觉上腹部一阵酥麻。 “汤老师在……摸骨?” 周丞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脸盲晚期,就靠这‘盲人推拿’的本事认人呢。反正给他看照片他也不记得曾力长什么样,让他摸吧,摸个够就知道了。” 宇唐尚不能完全理解,但没一会儿,汤麦抬头,眼神坚定,点点头,“是曾力,我可以确定。腿骨上有一处未愈合的伤口。” “尸块都毁成那个样子还能摸出东西,幸苦了,汤大师。当法医真是屈才了,真应该让你去足浴中心试试。”周丞头也不抬,在化验报告上打了个勾,“其他的呢,还有什么发现?” 尸袋物归原位,汤麦摘掉手套,精准无误地丢尽医疗垃圾箱,哗啦啦的水声,他挤了不少的消毒液,认真搓洗。他不说分析过程,一是没那么多时间,二是懒,三是周丞会问个不停,很烦,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直接把结果端上来,而忘了还有一个眼睛瞪得亮亮的小问号在一旁等待。 “切面平整、干净,刀刀精确,不是一个瘦小的女人所能做的。而且这个人应该很了解人体结构,能够准确地捆绑、落刀、分尸,很不简单。” “真是张龙韬?” 汤麦从周丞那里拿过报告,拍在宇唐手里,“我是法医,不是刑警。结合尸块腐烂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天前。接下来要做什么还需要我来教你?” “汤老师,要不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审讯室吧。” “为什么?” “关于秦妮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这有什么讲不清楚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宇唐深吸一口气,“汤老师,你真的不知道秦妮为什么会出现在废井边上吗?” 10 张龙韬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审讯,秦妮已经改了三次证词了,第一次她坚持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第二次说是她杀了曾力,第三次又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共犯。就算是神仙也很难继续耐心下去,谭享拍手宣布中场休息,顺便也让秦妮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平时把你们能耐死了,现在都不吱声干什么,有什么想法吗?” 联五队散落在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李维仁叼着一根秃烟,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两圈,“能有什么想法啊,把张龙韬抓住审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么。赶紧赶紧,老家伙们不愿意批抓捕令我就自己去蹲着,总能蹲到这个鸟人!” 任绘冷笑道:“你上哪里蹲人?” “我、我不跟女的一般计较!”李维仁一时无话,瞪着大眼,“要不是你们在这里纠结什么菜刀不菜刀的,老子早就抓到这王八蛋了!” 谭享咳了咳,说道:“抓是要抓的,但是我们要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抓他。如果只是为情泄愤,他何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此时,宇唐带着尸检报告和他的嘴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有问题!有问题!” 李维仁猛呛一口,“这么快?什么问题?” 就在十分钟前,汤麦以曾力的尸体为例,别开生面地给宇唐上了一堂法医实验课,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专有名词,犹如一场战前的擂鼓,光觉得耳鼓子疼了。宇唐无法理解但赢在记忆力好,在李维仁等众多老师傅面前一字不拉地全部背诵完毕。一旁的任绘边听边记,可以大致还原出案发的大致经过。 四天前,曾力曾经前往三号楼与张龙韬见面,两人可能发生了争吵,之后曾力失踪、死亡。经过尸块的重新拼装后,他的呼吸道残留的微量□□,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应该是先晕过去后割喉,气管和颈动脉破裂最后窒息、失血而死。尸体被分成了头、躯、四肢三部分,其中主躯干和四肢分别在滨海公园的花坛和废井里被找到,头部仍然下落不明中。 李维仁咒骂了一句,“操!还说这个案子和盲刀案不一样?!分尸手法、尸块摆放的姿势,还有这么嚣张的态度!张龙韬就是当年帮王海男杀人分尸的凶手!” 还没等到答案,他一挥手带着三五个人出去了,估计是去陆家村小区走访。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直觉胜于证据,不管对不对先去做再说。 谭享拿着尸检报告,整个逻辑框架、行文格式,甚至是那些括号里的引申解释,扑面而来的一种熟悉感。 “汤麦来过市局?” 宇唐指了指门外,小声说:“别再把他吓跑了。” 任绘显得很开心,“挺能耐的啊,宇唐,你怎么把他请回来的?” “他自己过来的,本来要走,说外面太热了吹会儿空调再走。” 谭享笑出声,不好意思揭穿汤麦,“哦,那委屈他了,审讯室的空调不太好。” “汤老师还说了,这个凶手对人体结构很了解,要重点排查他有没有美术或者医学基础,能精准每一根骨头的位置一定不是一般人。” 一旁的任绘正在奋笔疾书,她擅长侧写,抿人很准,正因如此她被排除在刑侦队狼人杀、麻将、斗地主、抽乌龟等纸牌游戏的队伍之外。宇唐瞥了一眼,一大堆拗口生僻的英文夹杂中文在整个画面上如同湖水般漾起波纹。 最后她在人体草图的头部着重圈下一笔,自言自语道:“如果张龙韬真的是背后黑手,盲刀案、滨海公园分尸案,那他把头藏起来的意义是什么呢?集邮么?……呕,真恶心。” 谭享说:“很多变态杀人狂也是有忌讳的,头部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识别特征,或许是张龙韬害怕了,藏在起来了。” “但是,冷静到可以独自分尸、布置现场、威胁死者的妻子,这样一个人会害怕这种东西?”任绘在本子上敲了敲,“总感觉哪里不对,瘆得慌……啧!谁把空调开到十六度,疯了吗?” “是我。” 汤麦从门框背后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幽幽说道。 任绘倒吸一口冷气,当年彭洪椿没少说过他的事情,如今本尊现身,她竟然一点也不兴奋,而是心生一种敬畏,下意识叫了一声“汤老师”,说完才反应过来此人只不过是比他大几界的学长而已。 汤麦当着她的面拎起她那本笔记,在上面重重地打了两个叉。一个是单词写错了,一个是毫无根据的错误猜想。不过他的出现犹如一块吸水海绵,中和了不少有关这个案子的不确定因素。 “与其把张龙韬和王海男联系在一起,不如思考死者之间关系。”汤麦翻开新的一页,铅笔在五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曾力,无业,好赌,欠债无数,家暴成性,和盲刀案那三名死者的情况差不多,而且他们四个很可能还认识。” 谭享抬起眉毛,很惊讶他的调查速度,“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解剖过他们四个人的肺,尼古丁提取物成分几乎一致,而在盲刀案中我记得这个烟卷是一个棋牌室发给牌友的纪念品,不对外销售。所以可以合理推测他们可能是牌友,不一定很熟,但一定认识。” “照你这么说,张龙韬倒是变成了专门惩罚人渣的英雄?” 汤麦摇摇头,“这是我作为法医的猜测。” 谭享问道:“汤麦,我就直说了,你觉得这案子和盲刀案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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