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诚笑着还了他一礼。 胡小菲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姜叔叔,这是乐阳哥哥。” 这时有人从驾驶室下来,绕过悍马车朝他们走来。 这人不到五十岁,带着金丝框眼镜,嘴边挂着恰当好处的笑容,眼中闪着夺目的光芒,举手投足间非常儒雅。 “这是天逸爸爸,温北。”胡小菲说。 她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层身份是,她的前夫。 温北热情地迎上来,先和站在胡小菲身边的聂诚握了握手,然后是姜准,还摸了摸韩乐阳的头。 姜准微微奇怪,明明是他站的位置更靠外,温北却选择先跟聂诚握手,转念一想,胡小菲可能跟她前夫提过聂诚以前帮过她的事。 之前余子轩案子未破,警方担心胡小菲的安全,派警员保护她的安全,也建议她先别让孩子跟在身边,她没有其他人亲人,只好联系前夫温北。温北不仅同意照顾孩子,听说了她的情况,还要她也一起住过来,安全第一。 当初两人离婚是因为胡小菲觉得婚后生活索然无味,过不到一起去,也没有大的矛盾,温北大她近二十岁,理解她的想法,主动分给她一大笔钱,签字离婚。 案子结束后,胡小菲提出搬回,温北表示挽留。 胡小菲抱歉地同他们告别,说改天再约,上了前夫的车。 他们目送悍马开走,姜准低声问:“他们要复婚了?” 聂诚一声不吭,当悍马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时,他蹲下一把抱起韩乐阳,眉头紧缩地问:“怎么了?” 姜准不知道的是,温北一出现,韩乐阳立刻躲到聂诚身后,靠着他的腿,微微发抖,温北摸他的头时,他紧紧拽着聂诚的裤子,极度恐惧。 聂诚感受到了,更感受到了他想隐藏自己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声张,等到他们的车开走才抱起他,向姜准说明。 “你见过这个人对吗?在哪里,他做了什么?你不要怕,我们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聂诚说。 韩乐阳趴在他肩头,紧紧抱着他,身体还在发抖,一言不发。 “上车再说。”姜准说。 韩乐阳因为之前的事对聂诚的印象并不好,即使聂诚在方筱山去世后向他表明会帮助他,韩乐阳对他还是很抗拒,但是现在即使到了车里,他不再发抖,但还是抓着聂诚不放手。 聂诚和姜准对视一眼,都觉得出乎意料,一个疑似ASPD的孩子竟然怕成这样?难道之前都是假象吗,或者这个温北这么可怕? 过了许久,韩乐阳喃喃地说:“他认出我了。” 聂诚把他揽在怀里,温言道:“你是聪明孩子,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还是说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他一定会杀了我。” “不会。”聂诚肯定道,“韩乐阳,冷静下来。” 韩乐阳仰头望着聂诚说:“他曾经是我哥哥的家庭教师。” 韩乐安的老师? 聂诚控制自己不在韩乐阳面前表现出震惊的表情,他要好好查查这个人,转头对姜准说:“把他送回福利院。” “我不去,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我,他原本以为我还小已经忘了,但是现在他注意到我了。只有一个办法……”韩乐阳身体还在发颤,声音已经冷静下来,沉默了。 聂诚和姜准却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他的潜台词——杀了他。 “先带回家吧。”姜准叹气道。 聂诚点了点头。 一路上韩乐阳一直在发呆,处于屏蔽周遭环境的惊恐状态,到家后聂诚让他先去躺一会儿,他很快睡着了。 姜准抱着笔记本在客厅查资料,见聂诚从屋里出来,将屏幕朝向他,说:“温北,本市人,48岁,心理学教授。他和方筱山的父亲在同一所大学任教,有意思的是胡小菲、魏远、余子轩都在这所大学读本科,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一下他的任职时间,魏远和余子轩是他教过的学生。” 聂诚倒吸口气,说:“他不光和两个死者有关,同韩家也有关联。” “对。” “还得往下查,我们有没有漏掉的……对了,林敏欣找林画师画的肖像有没有回音?温北是大学教授,我不能光凭借这点联系抓人。” 聂诚慢慢平静下来,漆黑的眼睛如同看到追寻已久的猎物,闪着强烈的光芒。 这个眼神…… 姜准握住聂诚的手,手心里他的指尖冰凉,说:“他看你的目光,就如同你此时想抓捕他。他一定有问题。” 聂诚盯着屏幕一角温北那张道貌岸然的证件照,轻声道: “不止,我找到那一块拼图了。”
案四·境外追逃 第51章 失踪 聂诚失踪两天。 韩乐阳也不见踪影。 姜准坐在聂诚家的餐厅里抽烟,之所以没有大闹警局,疯狂呼唤同事去寻找,是因为他隐约知道他们在哪里。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5月3日晚,市区通向滨海区的高速路上,一辆小型集装箱运输车在距离高速出口一千两百米的地方翻下路基,司机拨通了求救电话。 交警和救护车同时赶到,他们将司机抬上救护车,根据货物运输单撬开集装箱确认玻璃产品的状态,却发现了一车趴在侧翻的集装箱壁上的昏迷受伤、衣不遮体的人,其中以少女居多。 打开集装箱的交警被眼前的景象和臭气惊得后退两步,扭头大叫报警。 二十分钟后滨海区警方赶到,初步确认四分之一教室大小的20GP集装箱里塞了53个人,集装箱运输目的地是某码头仓库。 5月4日凌晨,警方在仓库中发现另外两个同样装满人的集装箱。这三个集装箱一共有143人,本应在当日清晨7点上船开走,现在警方连船带人以及码头仓库相关负责人一并扣押。 5月4日一早,市局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专案组。 姜准作为海东区刑侦支队队长位列其中,聂诚在魏远案后调去市局刑侦大队,也在专案组中。 对于聂诚调到市局这事,姜准颇有些意见,又无处发泄。调到市局是好事,只是他抱着和聂诚共同破案的一腔热血付之东流。 没想到这么快发生了大案,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案件又牵扯到他们的“老熟人”韩奇山。 码头的那间仓库属于韩奇山,韩奇山死后由裴立人接手。 “裴立人什么来头?”姜准跟在脚步急促的聂诚身边问。 他早晨收到通知,要求来市局开会,聂诚则是昨晚案发就被叫来,忙了一个通宵。 “韩奇山的表弟,除了韩奇山以韩乐阳名义开户存的那100万,他继承了韩奇山的全部财产和产业。”聂诚说。 “是他?” 他之前听聂诚提起过韩家的产业没留给韩乐阳,都属于另一个亲戚,据说曾经和韩奇山一起做过生意,他稍有些惊讶,但是不甚感兴趣。 “他没提出要韩乐阳的监护权?” “没有。” “那他说服了董事会?”姜准问。 “不清楚,好像是有公证文件一类的。裴立人已经被拘留了,一会儿问他。” 聂诚要去邵青云办公室提醒他开会时间到了,姜准到门口停下,直接去了会议室。 这次专案组的十名成员与上次差不多,因为是市局主侦,市局的刑警占了七成,分别是邵青云、唐学海、许良邦、林思清、齐卓雨、李自、聂诚,另外三人是滨海区刑侦支队队长秦西、副队长薛冰,以及海东区刑侦队长姜准。 邵青云省去寒暄,上来直接质问秦西,“你的辖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解释吧。” 这起案件不同于凶杀案,背后是商业交易,涉及拐卖人口、人口贩卖、贩奴、强迫□□等多种可能,大概率是一项长期的违法行为,作为所在地的公安代表,邵青云没给他留面子。 秦西站起来先给再做的前辈后生鞠个躬,“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们分局的所有警员提前结束假期,返岗工作,全力排查,一定给组织一个交代。” 邵青云没再为难他,也没给好脸色,直接把任务分配下去,查韩奇山裴立人的背景和资产、货船信息、集装箱运输信息等,另一方面让齐卓雨和聂诚审讯裴立人。 5月3日深夜,警方查到仓库所有人后立刻拘留了他,这才顾上审问。 裴立人穿着睡衣在讯问室等了好几个小时,在空调下吹得瑟瑟发抖。 他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体型匀称,两道眉毛又粗又浓,狼狈却不见慌张,闭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齐卓雨和聂诚往他对面一坐,裴立人率先拿起了腔调,“两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您问,我肯定配合。” 齐卓雨置若罔闻,报上仓库的地址,道:“是你的?” 裴立人说:“是我的,但是我接手还不到一个月。” “从哪接的手?” “韩奇山,他是我表兄,死后我接手了他的产业。” “他的产业不留给自己儿子吗?” “他儿子也死了。” “还有小儿子。” “他小儿子还上小学呢,怎么管生意。”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暂时帮侄子管理?可是所有人已经变更成你的名字了。”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他们尝试很多提问角度,裴立人还是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 但他们至少确定,关于韩奇山资产的转移上有问题,至少不是什么遗产处理的常规操作。 下午侦查人员找到了他藏在家中别墅暗格里的保险箱,破译保险箱后,他们找到了大量代持股合同,合同双方是裴立人和韩奇山。 韩奇山名字的所有资产原本都是裴立人,他们一册册合同看过去,发现除了他的老婆孩子,酒庄、仓库以及那套别墅全是裴立人的。
聂诚忽然想起韩乐安的日记中和毛飞宇对他的描述中都提到过“真假”,他们原先的理解是韩乐安丧母后对于方筱山感情的矛盾,原来那只是韩乐安痛苦的根源之一。 他们过着挥霍的生活,但是一切仅限于表面,韩奇山是钱砸出的明星,代言人般出现在大众眼中,享受着与实际资产不相符的恭维。这种看似光鲜的巨大落差,普通人很难承受。 韩乐安像个牵线木偶由裴立人拉扯着,那裴立人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操控人? 他这时才明白方筱山那句“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不但是为了让他更容易接受韩乐阳,而有蕴含的更深的期许。 翻阅着一份份从裴立人家中搜出的电子版文件,聂诚的心不断下沉,停在其中一页久久没有翻动。 这是一张产权证照片,一栋别墅,地点位于坝湖镇。 聂诚将这张照片单独发给姜准,姜准说他上次看到的应该是这个。他向邵青云作了汇报,邵青云听他说出的那几个出入别墅的人名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向上汇报,你和姜准不要去碰。”邵青云疲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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