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战演习之后,高修旸再也没从朱开旭口中听到“哋屋嘅”这个名字。 年末的时候,朱开旭请高修旸去家里吃饭,他很开心地答应了。从学校去朱家的路上,朱开旭突然挑起一个奇怪的话题。 “修旸啊,我有个朋友,他的朋友还有另外一个朋友。” “哦……” 高修旸同学作为从小到大的优秀学生,心理开导这种事做多了,立即在心中默默转换。朋友是朱哥,朋友的朋友就是朱哥朋友。 “哎,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分不清?”朱开旭道,“那就当我这个朋友是甲,我朋友的朋友是乙。” 高修旸赶紧点头道说“明白明白”,然后继续替换,朱哥是甲,朱哥的朋友是乙。 朱开旭继续道:“甲以前很不爽乙,不过近来甲有点不敢直视乙了。” “嗯?为什么?” 朱开旭说:“因为甲发现,每当他看乙的时候,乙的眼睛总会闪出一种介于挑逗和卖弄、卖弄和勾引、勾引和诱惑、诱惑和挑逗之间的复杂神色。他甚至还给甲起了一个很腻歪的小名,哦呸,我听了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天、天呐。高修旸在心理上把甲替换成朱开旭,他几乎不能想象,谁这么有胆色,敢冲朱哥放送这种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的复杂眼波,那人肯定是没见过朱开旭爆京腔的样子。 “那人这么明送秋波,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朱哥。”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朋友的朋友肯定是对朋友有意思的!”高修旸赶紧改口。 还以为被看透了心事,朱开旭听他改口才稍微放心,却依然沉着一张脸。高修旸心中明了,一定是有小姑娘追求朱开旭,但朱哥对人家无心,只觉困扰。 咦,这情节怎么有点眼熟? 高修旸摇摇头赶走胡思乱想,试探着问:“那什么,你朋友不喜欢他朋友啊?” 朱开旭眉头皱着,半响才道:“我朋友和他朋友,都是男的呀。” 天啊,这情节不仅眼熟,简直一模一样了!高修旸真是无语问苍天。作者你才思枯竭了吧,还复制粘贴自己的桥段啊? ---------- 在邀请高修旸来家里吃饭之前,朱开旭已经大致向他介绍过家人。 朱开旭的父亲朱义明,典型的越城男人,警察世家,现职省公安厅。他年轻时去北京读书,认识了朱妈妈,今年年中一家人才回到越城。 朱开旭十分热情地招待了高修旸。朱妈妈有北京人的豪爽大方,早做好一桌子菜等他们回来。朱义明对高修旸这个优秀的学生十分欣赏,跟他聊学习上的专业问题,还表示对高修旸的警察职业道路十分看好。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临走时朱妈妈给高修旸装了好几袋北京特产,有小包装的豌豆黄、糖葫芦、驴打滚等。出门坐公交回学校,时间已经不早,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绚烂的烟火,热腾腾的晚饭,回去后宿舍里还有个“毛茸茸”的小师弟。高修旸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代号的深意。 最美的不是行走路上两边的风景,是路的尽头,有等你回去的人。真悠然。 可在宿舍里憋着的付南风,就一点都不悠然了。 高修旸去朱开旭家吃饭前,给他买了面包和饮料。可嚼着干冷的面包,看着宿舍楼下学生们放烟花喧闹,付南风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 要是以前,付南风是一点都不在乎凑这种热闹的。12月31日和1月1日到底有什么区别,日历和时间都是人类看不懂日照角度,自己设计出来的自娱自乐。 付南风认为,人类自以为是地规定了一年365天,好像每一个新年头到来,都能洗涤旧日污浊、拥抱崭新开始似的。拥有坚强毅力和决心的人,不会打着“新一年”的幌子自欺欺人,他们所过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上半生和下半生的分界线。 而今天独自被冷落在宿舍的付南风,却失去了这份坚强的毅力。他也不能免俗的觉得,12月31日和1月1日之隔,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崭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旧日的得失皆可不理,美好的心愿将会实现。这么重大的日子里,高修旸不光不照顾他这个体弱病残的人,还跑去朱开旭家吃饭!宿舍楼下的烟花越放越灿烂,付南风全然不懂欣赏,只觉得那一声声“叮”、“咣”“乒”、“乓”像地雷炸弹,炸乱了他的神经中枢。 于是气急的少年拿起高修旸买的饮料,瘸着一条腿蹦跶到他床边,把饮料都倒在他床单和被子上。一边洒还一边想,要不要借此机会创作幅清明上河图。
第22章 可能喜欢上你了3 晚上九点半高修旸终于回到宿舍,先是一脸喜庆地把朱妈妈给的小零食递给付南风,坐到床上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被褥上付南风版的“清明上河图”。 高修旸眉间一沉,付南风乔装看屋外的烟花,心里叫喧着你问啊你问啊,你问我就说是我干的。 “这是怎么回事?” 高修旸有些不悦地问了。 付南风精明一笑说:“天气太潮了,大概自己发霉了吧。” 我去,大冷的年底天,不结冰反而发霉,付南风你可以去唱《绿光》了——“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我的生命里!”
唉,高修旸念在今晚是跨年的份上不想说他,自己换下床单被罩去厕所洗了。 可他不说话、不追究,反让付南风更生气。高修旸抱着脸盆从厕所出来,打开窗户,一边笑说你看烟花多漂亮,一边准备晾床单时,付南风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早知当初不该洒饮料,应该直接把他的被子扔到楼下,让那些放烟花的给烧了。 然而老天爷没有抛弃心理受难的付南风,当小男生拖着瘸腿准备上床睡觉,忽听高修旸叫道:“呀,糟了,褥子和被子里面也湿了。” 付南风正悠悠哉哉地趟上床,而刚一躺下,他又像诈尸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付南风神奇地发现,他方才因高修旸在跨年夜抛弃他,独自生闷气才往他床上撒饮料,而这件事的结局竟然是——付南风似乎迎来了可以和高修旸同床共枕的机会! Yes! 付南风立马拍拍自己的床对高修旸说:“来来来,我的床没发霉!” 高修旸也不是没有火气的人,他瞅着湿漉漉的被褥,慢慢转过头,不满地看向付南风。 那人正殷勤地敲打着自己的床,一边敲一边使劲往墙里靠,以表示自己占地很小,这张床绝对睡得下两个男生。 高修旸一看这举动,就认定付南风早有算计,一边腹诽这臭小子鬼心眼太多,一边感叹上帝啊你这么能帮付南风哄我上床,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大冬天躺在湿漉漉的床上睡一晚,高修旸可不想明天弄个发烧感冒。他虽然不是迷信的人,可新年第一天就生病,绝不是吉利的事。 思来想去也没办法了,不就是和付南风睡一张床吗,他要敢胡来,就用格斗术办了他。高修旸无奈地默认了这件事,去厕所刷牙洗脸,使劲磨消磨时间。 床上的付南风,心里亮堂得比窗外的烟花还美丽。只觉膝盖骨、脚踝筋脉都神奇地复原了,哪哪都不疼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十一点整,高修旸磨磨唧唧上了床。付南风不像一般小说里写的那样,立刻就感受到身边床铺陷下去一大块,因为越城警察学院的学生宿舍装的都是板床,高修旸还没达到能在板床上陷下去的斤两。 不过,一般小说里写的那种呼吸相闻,付南风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因为越城警察学院的宿舍,也秉承了大多数学校宿舍节省原料的传统——床窄。 两个180+的男生,挤在一张宽度还不到一米的窄床上,彼此距离异常接近。付南风心里的小恶魔,在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后,竟也放下恣意妄为,害羞得低了头。 高修旸半响都没有动静,呼吸均匀。付南风以为他睡着了,这才敢搬动自己的瘸腿稍微翻个身。他刚一侧身,就听见对方压低嗓子在他耳畔说:“你动什么呀?” “啊,我就是……” 付南风想解释“我的腿一直这样有点麻”,转念一想,怎么了这床可是他的,他都快跟墙根“接吻”了,动一下都不行了? 心里的小恶魔又踩在付南风脑袋上出来横行霸道了。他不管不顾地在床上扭动起来:“我就动、就动,怎么着吧你!” 他胳膊、手、腿都打在高修旸身上,高修旸被搞得有些烦躁,于是二话没说翻身压上付南风,左勾右推,脚攀腿缠,几下制服了这个臭小孩。 宿舍外还有烟花闪过,一晃一晃的光亮照进窗里,两人四目相对,付南风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高修旸的容貌。 胸膛微微起伏,正皱眉审视他的高修旸,英俊的脸上挂着深邃的眼睛,因为生气紧抿的嘴唇,嘟起的脸蛋上还有轻轻浅浅的酒窝。 “嘭”的一声,窗外烟花炸开,纷碎的烟火变成一朵朵艳丽的朱砂花雨,也似有漫山红缨在付南风心间盛开,他勇敢地探了脑袋,在高修旸唇边亲了一下。 温润的唇瓣碰到高修旸略微粗糙的皮肤,常年和枪械、武器打交道的高修旸,第一次感受到细腻的柔软,漆黑的眼睛漾起一片涟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原来破解高修旸近身格斗术的不是机枪和弹药,而是付南风轻轻淡淡的一个吻。 付南风见他没有抵触,竟自觉闭上眼睛又靠过来。 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立刻叫醒了心中赏梨花的高修旸,他用力一推付南风,身子向外差点掉下床去。 “付付付南风!你干什么呢你?!” 付南风羞涩了,小小声地说:“……我,我亲你呢……” 啊啊啊!我当然知道你亲我了,可你一脸又享受又继续诱敌深入的架势是什么意思?你别大半夜黑灯瞎火地演禽兽行吗! “你你你,你听好了付南风……”高修旸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对你……我对你就是一般的师兄弟之爱,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哪动手动脚了,分明是你压在我身上,掰着我的胳膊、架着我的腿!” 这这这,高修旸一想事实的确如此,只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而且越想越不对劲。 “那……那你亲我干什么?!”就算我掰着你架着你,先动嘴的可是你啊! “就是……就是想亲你了……” 付南风声音越来越小,脸飘忽的一红。不过宿舍里太暗,高修旸没看见,把他的害臊当成了耍无赖。 这还得了!高师哥是来拯救你的,不是来跟你一起沦落风尘的! 高修旸强忍着愤懑,一本正经地教育道:“付南风,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青春期性萌动什么的并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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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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