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是,现在的斐垣已经远远不是她能掌控的那个小年糕了。 既不会被她卖,更不会为她数钱。 “斐垣……”林语开始有些慌了。 斐垣还没被认回去,她还没见到斐程峰,事情绝对不能断在这里。 “是,你爸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怨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这些年有亏待过你哪里有哪里亏待过你吗?!斐垣,你这是非要逼死我呀!”林语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哎!斐垣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都知道每次一提你爸你妈心口就疼,你还提这干嘛?快跟你妈道歉去!” “你这孩子!林语妹子,快别难受了,小孩子不懂事,他长大了就知道你的难处了。” “快呸呸,这话也是能对你妈说的?你这是真要了你妈的命啊!可不能再说这话了!” “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斐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愤怒或是难过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个滑稽的小丑在自己面前表演。 “妈,你跟我说说呗,我死了十八年的爸怎么还能带着比我都要大的儿子来找我?你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给人家当了小三,还拿了别人老婆三百万吗?” 这话虽然是假的,但也没差。斐程峰确实让人来找他了,常月笙当年也确实给过林语三百万。林语这些天没去过医院,不知道谁来找过他,但是“三百万”这个关键词一出,林语自动地就会认为斐垣说的话是真的。 斐垣的声音不大,但跟个惊雷似的一下把所有的人都给炸懵了。 其他人先是震惊,然后对视一样,眼里都闪过吃瓜的色彩。 林语在小区里的人缘是挺好,但家家户户这么住着,真说没有任何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大家也就是明面上能你好我好地过得去,但背后哪有一句闲话都不说的? 劝架这种事情,听听就好,没有百分之百的立场。 而且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已婚中年老年妇女,一牵扯到小三啊,钱啊这种词,比谁都敏感。 林语能明显地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了。 但她还只能强撑着:“别人说的你就信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就信别人的话了?!” “那你说,我爸为什么没死?” 斐垣问题尖锐地几乎让林语没了声音。 她能怎么回答?她能说,如果当初没说丈夫死了自己的风评会不好,所以只能编造出自己老公死了、婆家为难、还得一个拉扯孩子的谎话吗? “说白了你就是信别人的不信妈了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见别人有钱所有就像给别人当儿子去了是吗?”林语越哭越大声,十分委屈地喊道,“我要是拿了她那么多钱,还用得找带你租别人的房子一年十二月地为咱娘俩下个月的房租水电三餐为你的学费发愁吗?!你是我儿子,我有钱能不给你用吗?!” “斐垣,你诛心不诛心?!” 林语悲愤的哭腔和诉控让让人又忍不住同情了起来。 细细一想,好像也是这样,林语和斐垣的日子不好过是这里所有人都能看的见的,为了挣钱,林语夜班早班连着上,每次到收租的日子都好几天累得没时间回家就为了能多挣几百块钱。 林语没文凭,做不了办公室的活,没保险没存款,这么些年她的日子大伙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毕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大伙一听心又站到林语那边去了。 “斐垣啊,什么事情好好和你妈说,母子没隔夜的仇,而且你妈说的也是,万一其中真有误会呢?你妈是生你养你的人,她不会害你的。” “说什么说,我儿子都那么看我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就只当我这十几年白养了条狗!你乐意信别人,你就跟别人一起过去!我只当自己儿子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林语一副痛哭得要昏过去的模样。 “斐垣她妈,这话可不能乱说,斐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和你妈道歉啊!你这傻孩子!” 林语这么重的话一出,也就没人去想什么小三啊三百万的事情了,都扯到这份上了,哪怕心里再嘀咕也不能想下去了。 “斐垣,你快道歉呐!” 斐垣只是站着,表情很淡,像是围观耍猴戏的看客,而林语,自然是那只供人取乐的猴。 林语一边哭,一边去看斐垣,但触到他薄凉的表情,心里就是一跳。 劝架的人看着斐垣一动不动,上手推了一下,压着他到林语的跟前。 林语压下了心里说不出的慌乱,一脸愤恨地将头扭了过去。 “别和我说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林语愤愤地哭着,伸手便推了斐垣一把。 林语的力气并不大,斐垣没觉得有什么疼的,但因为林语的触碰,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皱起眉。 “快点啊,你这孩子!”旁边的邻居看着他愣着不动,着急的都跺脚了。 斐垣盯着林语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黑沉沉的眼珠里也有了神彩,唇角的笑容缱绻又缠.绵:“那就去死好了。” 斐垣向来是不吝啬他的阴沉和诅咒的,不管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妈,我们一起去死吧。”斐垣的眼睛里染上了兴奋,阴沉沉的五官也活了起来,拉住了林语的手,神采风扬地说,“妈,我们去跳河、去割腕、去跳楼、或者直接吃安眠药,总有办法死的。” “死了的话,你就不是林语了,我也不是斐垣了,我们还是好妈妈和好儿子,我们一起去死吧!” 斐垣的手指并不细,虽然瘦,但他的骨节粗大,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攥便轻松地将林语的手箍了个满:“妈,我们走吧?”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几乎在抓住她的瞬间,那只像铁一般的手掌就要将她的手腕碾碎了。 “去、去哪?”林语看向斐垣的眼神中不自觉地便带上了惊慌恐惧。 斐垣看见她的嘴唇在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哪怕涂着口红,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去死啊!”斐垣微微倾身弯腰,靠近了比他矮了好多的女人,“不是说了吗?我们一起去死。” 林语呆愣了几秒,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面色惨白,比面粉还来白。 “放、放开我!”斐垣是认真的,林语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斐垣是认真的,“疯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啊!” 林语用右手去抠挖抓住她左手的大掌,漂亮圆润但尖利的指甲在他瘦弱的手背上划出一条又一条渗血的红痕,肉色混着红色的皮肉塞在她的指缝里。 “放开!疯子!你放开我!你想死自己去死就好了!你放开啊啊啊啊啊啊!我叫你放开啊——”林语剧烈地挣扎着,她一边恐惧地大喊着,一边拍打着斐垣的身体,发现这样的做法没用后,她近乎绝望地扭着腰肢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斐垣的禁锢中拉出来。 “斐垣……你别这样……”她疼得几乎发晕,闹了一阵,觉得有些累了,便蹲下身来开始哭泣。 斐垣一直平静地看着她挣扎、哭闹、叫喊,沉静地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开口:“妈,说要死的是你,让我放过你的,也是你。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当然是,叫你去死的时候,你自己去死就好。叫你放手,你就听话地放掉!这样说得不清楚吗?!还嫌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语感到了一阵阴冷,从斐垣抓着她手腕的那个地方,一股比寒冰还要令人寒颤的森冷一点点侵入她的四肢和躯体。 “放、放开我,斐垣!”林语的眼眶和脸上满是眼泪,视野一片朦胧,她扭着手想要试着挣脱开,但斐垣的手劲儿却大的吓人。
斐垣虽然吃得不怎么样,但发育这方面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长手长脚的他又一双十指修长的手。在医院里待了几十天被捂白的五根手指又长又瘦,跟个手铐似的牢牢箍着林语的手,箍得她手腕发疼眼睛发酸。 “斐垣……”林语开始害怕了。 斐垣的眼神太恐怖了,他不是在吓她,他是真的想拉着她一起去死,在说道死的时候,他的眼睛明亮得林语不敢直视。 “斐垣,你放开我!”林语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什么演戏的假哭,而是真的心慌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哭腔。 “妈,我们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吗?我不是你宁愿抛弃生命也要生下的孩子吗?为什么不陪着我呢?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斐垣笑得很温柔,语气柔和像是怕吓到林语一般,但他越是这样,林语的身体就颤抖的越厉害。 “斐垣,你放开我,斐垣放开啊放开啊我叫你放开啊啊啊啊!!!”林语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语这么一叫,才把其他人给叫回了神,在场的人彼此看了看对方,犹豫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最后还是住斐垣胳膊的陈奶奶上去在斐垣背上打了一下:“浑小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呢!遇到事情了就想着死!你才多大啊!懂什么死不死的?!赶紧把你妈放开,小心年纪就拿死威胁人,以后还得了啊?!” 陈奶奶说得厉害,但心里也有些发虚,斐垣的模样瞧着太吓人了,但转念一想,突然知道自己老爸没事,老妈是给人当小三的,家里有几百万存款还成天饿着肚子,换了谁心态都得崩。 能把这么好的孩子逼成这样……老太太叹了口气,顺着斐垣的背想给他顺顺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人生还长着呢,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垣垣啊,你还小呢,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 陈奶奶只觉得斐垣这是少年人冲动又上头的“威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天天把死啊什么的放在嘴边。 林语还在哭。 斐垣觉得有些无趣了。 没有意义。 他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慢慢褪成面无表情的状态,然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林语一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 一路通畅。 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了上来,林语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抱着自己的手直哭。 之前劝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部散了。 【斐垣,求你了放过我吧求你了!看在我们怎么都做了二十多年母子的份上,放过我吧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时间如果能回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的十八岁,林语,咱俩一起去死,不管谁死谁活,我都放过你。】 “林语,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再一次放弃了。 老小区的这个家,没有什么斐垣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他要回来拿走亲自毁掉。 林语从小对斐垣就很严,要他好好读书,要他上进努力,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懈怠。 所以,爱好也是不允许存在的。 斐垣从小就乖,也听话,但在这一方面,他第一次反抗了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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