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食之不劳〕 那画皮鬼也不正眼看土地夫人,柔柔弱弱道:“总归比您这个需要浸猪笼点天灯、凌迟沉塘架在火上烤的荡妇强啊。” 土地夫人撕裂了手上的人皮,沈怜觉得她指甲上的丹蔻涂得好看极了。 “我的皮!” “披着别家姑娘的皮说是自己的,知不知羞呀。” “您在别家姑娘的地界儿截别家姑娘的胡,知不知羞呀。” 土地夫人把手里的宫灯劈头盖脸地砸下去:“老娘这土地祠香火鼎盛的时候,你太奶奶还不知道在哪里对镜贴花黄地当人着呢!” 灯一砸下去就灭了,沈怜只隐隐约约看到头破血流的佳人露出了一对锯齿般的牙。 一时间阴风阵阵,鬼影绰绰,祠外的月亮发了毛。 厉鬼开始尖啸。 却有一只手推了沈怜一个趔趄。 “还让不让鬼睡觉了!这土地祠现在是老子的!要打架都给老子滚出去!” 稻草人! “怎么就是你的了!”两个阴森森的女声同时响起。 沈怜躲在香案下,听着周围乒乒乓乓的响声,想着这年头当鬼也不容易。 “砰!” 土地祠的房梁从中折断。 灰尘四起激得沈怜直咳嗽。 “轰隆!” 一道雷落了下来,土地祠彻底倒塌。 剽悍的厉鬼不惧天雷,杀红了眼从土地祠一直往西撕到了乱葬岗,引得众鬼齐哭,阴雨啾啾。 沈怜从土地祠的废墟里爬出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药篓,回望了一眼依然坚挺的香案,感叹自己这样都死不了。 暴雨铿铿锵锵地落下来。 沈怜抹了一把脸。 抬头看了看天。 看戏有风险,吃瓜需谨慎。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唯一能栖身的土地祠已经壮烈牺牲,现在只能冒雨赶路了。 还好今天采的药没事。 等沈怜满身泥点地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抱着干柴,给灶膛里点了火,拉着老旧得气喘吁吁的风箱。 一锅热水烧开,太阳就出来了。 洗了个热水澡,淋了一夜雨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 换了衣服,再熬一碗姜汤,捏着鼻子灌下去。 然后好奇地看着药篓里的两株药。 都是花、叶、实俱全。 其中一株形状像葵,红花黄果,像婴儿的舌头。 据说吃了能使人不迷惑。 另一株叶子像枣一样,红萼黄花,果子像桃一般。 据说吃了能使人不忧愁。 下个副本竟然能碰到这些。 小时候为迅哥儿看的《三哼经》(注)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把半株药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又把剩下的仔细收好,这些应该能继续带到下一个世界。 然后他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上面慢慢地等药效。 一柱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什么都没发生。 沈怜仍然没感到开心。 《山海经》都不能拯救五羟色胺失调了吗?沈怜不开心。 “今天试试黛力新吧,”他想,“反正也吃不死人。” 然后他猛地站起,捞着药箱就往外冲。 差点忘了,今天还要看诊。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怜宝宝:吃完瓜之后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来自《山海经》,西山经(如果没记错的话) 注解:为防止看文的读者小仙女年纪太小,这个梗还是注解一下吧――《三哼经》的梗来自鲁迅先生《朝花夕拾》(其实我喜欢《旧事重提》这个名字)――《阿长与〈山海经〉》
第21章 蒲松龄与干宝(四) 走过石桥,再沿街走过十三棵垂柳,便到了杨老爷的宅邸。 杨家几代豪右,嵌着大气恢宏的牌匾,牌匾两旁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大红灯笼下是漆得鲜红的大门。 就是这家的小姐害了病。 沈怜走过大门,敲了敲西角的侧门。 应门的小童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见是沈怜,笑呵呵道:“呦,沈大夫来了,老爷正等您呢。” 沈怜点点头,也回了一个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贵府千金现在怎么样了?” 小童闻言便垮了笑模样,摇头道:“还没醒呢。” 沈怜也摇了摇头,道了一声回见。 杨老爷颓废地坐在正厅,原本大腹便便的一个人,却因为闺女的病情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熬得比李清照的黄花还瘦。 沈怜欲给他行一个礼,却被他抢先扶起。 “使不得使不得,沈大夫太客气了。”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这沈怜沈大夫的医术最为高明。 “杨老爷也客气了。” “沈大夫,您看这……小女的病情……” 沈怜摸着药箱,问道:“令千金还是昏迷未醒?” 杨老爷长叹了一口气:“未醒啊,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成这样了……” 两人移步杨小姐的闺房。 沈怜沉着眼,不让自己四处打量。 紫色的轻绡纱帐遮住床榻,只露出了一只芊芊玉手来。 沈怜拿了帕子覆上去,像模像样地诊脉。 站在床边的小丫鬟却不着痕迹地踩了沈怜的脚。 沈怜抬头,发现那姑娘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有些为难的望着颇为紧张的杨老爷。 杨老爷的心里“咯噔”一下。 沈怜为难道:“可否请老爷回避一下?” 杨老爷看着床榻,又看了看沈怜,脸上也现出为难之色。 那丫鬟却开了口:“老爷,婢子在这里看着小姐呢。” 杨老爷摇摇头,踱了出去。 沈怜不动声色地看着小丫鬟。 那轻绡纱帐突然被扯开。 气色红润的杨小姐看着小丫鬟,急道:“快快快,快去拿吃的,饿死本小姐了。” 那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看着另一个小丫鬟在窗边桑树下把肉羹递上来。 杨小姐一边吃着肉羹,一边对沈怜说:“沈大夫,按照我们约好的,你今天就说本小姐病情加重了。” 沈怜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等我爹急上几天,你再告诉我爹我害了相思病,然后我就能嫁给你家隔壁的唐秀才啦。” 沈怜想着这姑娘是真心喜欢那个唐秀才,毕竟说到他时,自称都从“本小姐”换成了“我”。 “我前天还看见他抄了风家的书,被人吊着打。” 杨小姐急红了脸:“这……这怎么能算抄呢,写书人的事,怎么能算抄呢!” 沈怜无语。 “喂,穷鬼,你还想不想要银子啦,快去对我爹说!”杨小姐把碗递下去,拉好了纱帐。 沈怜出了房门,看着一脸焦急的杨老爷。 “沈大夫,小女怎么样?” “我看这病势转沉,今宵欠好啊。”(注) 一滴汗从杨老爷脸上落下来。 沈怜又补充了一句:“杨老爷莫急,待我回去再配上几味药,看看能不能治好令千金的脑子。” 杨老爷便千恩万谢地送了沈怜出了门。 沈怜走在石桥上,想着自己本来是做好了看恐怖大片的准备,却买错了票看了更恐怖的狗血言情剧。 算了,自己的人生都理不清,哪管得他人的事。 桥下碧波荡漾。 鸡毛蒜皮、情情爱爱、蝇营狗苟、和别人较一较锱铢,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沈怜扔了药箱,从桥上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看这病势转沉,今宵欠好。――《牡丹亭.闹殇》(第二十回 ) 当时顺口想到这句话就用了,后来标注的时候翻出处翻到我头疼2333(苦笑)。 您的好友沈怜继续使用技能:“作死”。 还是熟悉的配方。
第22章 蒲松龄与干宝(五) 要喉痉挛了,沈怜想。 四周一片静谧。 〔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人不惑〕 食之人不惑。 沈怜泡在水里,意识模糊,眼前竟有了走马灯。
幼儿园里,一个小朋友笑嘻嘻地叫他“怜怜”。 他好像撇了撇嘴,威胁着“再叫我怜怜我就揍你”。 咦,记忆里有那个小朋友吗? 谁知道呢,既然忘掉了,就说明忘掉的东西不重要。 “傻逼!” 谁在叫他?管他呢,反正要死了。 郑清穿着道袍,拿着“神算”的布幡,准备过河化缘要饭,却老远儿看见一个人扔了箱子往河里跳。 真稀奇,这人他认识,还欠他一条命呢。 “傻逼!” 他喊了一声,扔了布幡跑过去,也往河里跳。 还好会游泳,技术过硬,愣是把人捞了上来。 沈怜这傻逼已经昏迷了。 他把这傻逼放平,迅速拍肩看是否可以唤醒,同时指测有无脉搏,然后耳朵靠在傻逼鼻部,同时观察胸廓有无起伏。 还好,有心跳,虽然呼吸微弱。 手指探入沈怜口腔刮了几圈,检查有无阻碍呼吸的异物,然后右手托颈左手抬额使其呼吸道敞开。 手臂伸直,右手在下,左手交叉按在右手上,左手手指从右手指缝伸下去卡紧并且抬高右手手指,用掌托部位在剑突上两指位实施冲击性按压,按压深度5-7cm,并且频率为一分钟90次左右。 30次后郑清倾下身,捏紧沈怜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唇把沈怜的唇完全包住,以确保不漏气,再用力吹进去。 嗯,吹气球的感觉,证明气体已经顺利送进肺部了。 重复两次人工呼吸,再次进行按压,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然后郑清将耳朵靠近沈怜的鼻子再观察他的胸廓起伏情况。 两组CPR后重复唤醒流程,终于等到沈怜睁开眼睛。 沈怜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湿漉漉的人。 他想说一句我艹,又生生忍住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湿漉漉的郑清问湿漉漉的沈怜。 湿漉漉的沈怜瞪着一双死鱼眼:“生无可恋。” 湿漉漉的郑清不想说话了。 “喂,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沈怜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指了一个方向。 郑清便像拖麻袋一样地拖着沈怜往前挪动。 麻袋里装的是烂水泥。 等终于进了家门,郑清喘着气问道:“你还好吗?” 烂水泥一样的沈怜不开心。 他躺了一会儿,然后像终于扶上墙的烂泥一样站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一件干净衣服,扔给了郑清。 郑清拿着衣服问道:“可以先给我一枝蘸了盐的柳枝吗?” “啊?” “我要刷牙。” 待两人终于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郑清又拿了院子里的药材熬了一碗味道诡异的药,盯着沈怜灌了下去。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6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