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柠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嗯?你说什么?死了?” 死了?居然死了? 怎么可能……他还没有……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和他算算清楚! 这是什么展开??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怎么死的?” “中风呗,说是喝多了酒抽多了烟,人又脾气大,有次打老婆打着打着就犯了脑溢血。”那大娘没见着他的脸色,只八卦一般绘声绘色地描述道,“要我说这老薛平时也不对,火气也实在太大了点。也不注意身体,哎。” “……没有送医院么?”薛青柠呼吸有些不稳。 “送了啊,可没用嘛,这阎王要他三更死。这你们亲戚我本不该多说。可我看啊,就是作孽做的……”邻居大娘叹了口气,事不关己地散漫说道,“前几年老薛还活着的时候,打起老婆小孩来啊,那声响全楼都能听见。真是吵死了,可没人敢管啊,他们家吵得我们真是整夜睡不着,巴不得他们赶快搬走。” 李惟默不作声挡在薛青柠面前,以免这些议论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令其不好受。薛青柠身体剧烈颤抖,在李惟背后脸色煞白一片。 李惟问:“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能说什么啊!老薛那点钱都被他自己抽烟喝酒败光了,犯了病以后连医院都住不起。他老婆干脆把人拖回家,就丢他在床上不管他。”大娘啧了一声。“最后那段日子老薛疼得嗷嗷大叫,嘴巴又中了风张不开,闷嚎地整栋楼都能听见。他老婆居然也不管他,就任凭他吃喝拉撒在床上,人没挨多久就死了。” 李惟背后传来响声,他赶紧回头一看,是薛青柠有些站不稳背靠在了身后的防盗门上,发出嘭地一声。李惟把人扶住,转过头主动询问:“你知道他老婆现在在哪么?” 大娘往薛青柠身上看了几眼,心想不愧是亲戚,还和本家长得有点像。她人倒也直爽:“知道啊,她死了老公一早就改嫁了,也算直爽。就是唯一的儿子不知道上哪去了,据说是跑了。” “那她住哪您知道么?” “知道,上次搬家她落了点东西,还是打我家的电话给她寄过去的。” 这大娘对李惟挺有好感的,觉得他气质很不一样,像是有钱好人家里好读书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能感觉到一股安定的气息,令人信服又说不出一丝不好来。 问拿了地址以后,李惟诚恳地道了谢,并婉拒了大娘想把自己表外甥女的微信号给自己的一番美意。他拉着六神无主的薛青柠下楼,看他走了几步脚都有些不稳,楼下还有好层,直接把人背起来稳步往外走走出了筒子楼。 薛青柠全身一片冰凉,眼睛无神,像是没了魂魄。他整个人突然一下子空了,像是没有了去处的孤魂野鬼。 李惟见他状态差到离谱,暂时什么也没说,等走出老远以后走到街上,才把他放在路边长凳上坐下。 此时的暖阳照在他俩身上为他俩镀了个金色的暖边,但薛青柠却冷到如坠冰窖,身体不停在发抖。他面色青白,就像是从结了冰的湖面被捞出来一样。 李惟四下看了看,发现有家卖冰糖葫芦的店正在做冰糖草莓。那草莓鲜红诱人,冰糖熬成了浅金色的糖浆,甜而不腻,裹在水果上看上去漂亮美味极了,宛如一个个剔透的水晶球。有好几个小朋友路过被馋着了,求着父母买给他们吃。 他立即起身也过去买了一串,走了回来用纸包了竹签递给薛青柠。 薛青柠没去接只是看向前方眼神涣散,李惟牵起他的手发现冰得和铁一样。他半跪在他面前,抬头仰视他,抓着他的手呵了口气:“你听得见我说话么?小薛?” 薛青柠视线缓缓凝聚起来,却依旧是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回话。 “以前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件很烦恼的事情,那是我还非常小,小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只知道在家闹脾气。”李惟一米九的个子因为半跪在他面前只能仰望,如同骑士在对自己的小王子宣誓此生的忠诚,眼里只有光芒和温暖,“后来我爸下班回家以后,看见面对一屋子狼藉什么都没说,把我扛起来强行带我出门打了一下午电玩,接着带我去吃了顿烤肉,还特地买了我一直想要的玩具。时至今日,我已经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事情烦恼了,但依然想得起那时候那份纾解和放下带来的快乐。” “小薛,人生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首先要做的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开心起来。”他仰望着他,看到的是星辰,是岁月,是自己珍视的光,所以眼里满是从容和温柔,“时刻告诉自己,会越来越好的。” 薛青柠低头,就像是一头年幼的鹿在和成年的狮子对视。对方有着他没有的强大,总是让他敬畏也让他顺从。 李惟把糖草莓递给他:“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薛青柠拿着冰糖草莓没有下口,他盯着那薄脆透明的糖衣,茫然苍凉道:“我该怎么办……队长?我爸……不,那个人他死了……那我算什么?” 居然是死了。他来之前做过无数心理准备,想了许多不太美好的画面以及应该如何应对,现在一切都突然成了一场空。 以前他童年人生的一切苦难都是毫无由来的,如今他的憎恨也终结得莫名其妙。 当一切苦难突然没有了方向,薛青柠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了。他声音沙哑地像是被砂纸磨砺过:“我该愤怒么,还是该继续憎恨?” 李惟抓着他冰凉的手搓了搓,想给他暖暖:“先声明,我是不打算原谅他的。哪怕他死了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他的坟墓上唾弃。你有权利可以继续恨他或者不原谅他,我都支持你。但如果这句话能令你好受些,我想对你说……” 薛青柠沉默着认认真真听他讲话。 “他教会了你别这样对待他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现在的你成为了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李惟的目光柔和清浅,说出的话就像带着阳光的一阵风。 薛青柠愣愣地看着他,心里猛地开始发酸。就像有人他在胸口处徒手挤碎了一把初夏的浆果,汁液粘稠清苦地流进了五脏六物理。 他眼眶猛地有些胀痛,立刻移开眼睛看向别处好一会儿急促呼吸,等到几个如哽咽一般的喘息过后,他心里想:你才是啊,你才是那个最温柔的人! 李惟起身坐在他身边:“我怕草莓酸,你要不要帮我试一口?” 薛青柠吸了一下鼻子,低头咬了一口草莓。外脆里嫩的口感一咬下来冰糖和草莓立刻在嘴里化为一片。他吃一口又给李惟递过去,李惟也不嫌弃地咬了一个。两个人在坐在陌生的路边你一口我一口把那串糖草莓嘎吱嘎吱地吃完了。最后把竹签丢垃圾桶,彼此嘴边都是酸甜美好的味道。 甜食能带给人幸福感,东西吃下去以后薛青柠果然好受了一些。他说:“我想去……” “我们去见见你妈妈吧。”李惟不等他说完,就拿出口袋里写了地址的纸条在他面前挥了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甜甜的电竞……没有狗血的家庭剧…… * 以前有个朋友告诉我,若有人过去曾给你带来伤痛,无论是谁,等事情过去,就当他死了吧…… 颇为有道理……虽然我知道她说的是前男友……
第51章 根据地址,他俩来到了一个地段还算不错建成时间不到五年的新小区。小区设施还算可以,胜在干净清静。 两人来到地址上写的单元楼下,然而这次李惟却说:“你上去吧,我就在楼下等你。” 薛青柠转头看他,眼神里都是疑惑。 李惟先前陪薛青柠上筒子楼,是怕他爸在,见了面怕有些场面不好应付。联想起自己过去那个朋友的遭遇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悲惨的事情……他真的怕薛青柠会吃亏受伤害。同样的命运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想让它再发生在别人身上了。但现在薛青柠只是单独去见他妈妈,他一定有话想和她说。他觉得自己也不太好在场,干脆在楼下等。 李惟轻轻推了一下他:“去吧,不等到你来我不会走的。” 薛青柠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看他,李惟对他招了招手,比了个口型“加油”,这才看他咬牙跑了上去。 这次的房门比筒子楼里的要宽敞许多,一层也只有一户,不像以前的家里还有对门隔音也不好。房门口很有烟火气地放着两袋生活垃圾,其中一袋里面有些瓜果皮,另一个袋子里装着些婴儿用品,是吃空了的奶粉罐子还有尿布。说明这户人家应该有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孩子。 薛青柠一眼扫过那些,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个女人的应声,等到把门打开,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对视,彼此都愣住了。 薛青柠望着她,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发抖:“……妈?” 薛母站在门前发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柠?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啊?阿柠?!” “是我……妈。”薛青柠一下子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你长高了,也……也长好看了好多。”他妈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上下摸索,估计她开门之前还在做家务,所以此时袖口都是湿的,“真的是你。你,这衣服也穿得厚实,人也看着气色好……你,阿柠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都挺好。” “那就好,妈一直心里都记挂着你,又不知道你去了哪……报警了也没用找不回来,我心想着你不回来也好……那个家还不如不回去,就是苦了你一个孩子,在外不知去向……”女人抬手用力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这些年她遭受了不少蹉跎,但是依稀能够在面部看出一些清秀漂亮的轮廓,特别是低眼的时候眼角到眉宇的样子几乎和薛青柠如出一辙,“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来……再、再让妈看看你。” 薛青柠被她拉着上下看,却不再说话了。和李惟在一起久了他也学会了些洞察人心。 明明久不相见,重逢这么久了,但他妈妈却没有让他进屋坐一坐。如果不是不欢迎,那就是不方便。渐渐地,他心从一开始剧烈颤抖熨烫,到现在稍稍凉下来了一些。 薛母见自己的孩子一如小时候一样,由于自小被打惯了,所以薛青柠总是特别不爱说话。很多时候就宛如一个沉默的小沙包一样。薛母长长地叹了口气,抹了一下掉出的眼泪说:“当年是妈妈对不起你。哎……我,我曾经在结婚前,有过一个喜欢的人,在嫁人前好过一段时间又突然分手了……我其实是怀着你嫁给你爸的。” 薛青柠:“……” “后来这事儿被你爸察觉了,带着你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儿子。”
薛青柠沉默片刻,看似不为所动地眨了一下眼,用平静但是细听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挺好的。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脏的,现在总算好歹干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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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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