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哪见过这种男人,这种阵仗,一个个红着脸蛋,像喝醉了,不敢说话。
孟兰驰环视一周,又问:“你大哥呢?”
“在房间,嫌我们吵。”方宁榆苦笑。
孟兰驰把给方宁榆的礼物掏出来,某日本游戏公司发行的顶配版游戏机,附带全套游戏软件。
“那个超级贵。”小榆的同学羡慕着,“小榆,你哥哥真好。”
小傻瓜方宁榆笑笑,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同学,白皮肤,妹妹头,一张很可爱的初恋脸,看着小榆对她笑,脸蛋红红的。
孟兰驰心想,这也太他妈青春校园了。
孟兰驰坐下后,也玩了一会儿游戏,喝了几杯调制酒,小朋友大着胆子劝他再玩,他摇摇头,“不喝了,我明天还上班呢。”
孟兰驰提着一个纸袋,往楼上去。
方宁榆也不问,知道他是去找大哥的。
他们总背着自己说悄悄话,他都习惯了。
孟兰驰走到蒋正柏房门口,喊了一声,蒋正柏从浴室擦着湿发走出来,身上穿着很普通的T恤和运动短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不像三十的,倒像十七八的少年,余光瞟见有人进来,手向后捋了把头发,露出还沾染着水汽的眉眼,眼神淡淡的,看似打量,实则驱逐。
他看到孟兰驰,愣了一下,三两下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把毛巾挂在脖颈上,贪那一点凉,说:“小榆不是说你今天不来?”
他关上门,隔绝一楼的人声。
这是孟兰驰第二次走进蒋正柏的房间,房间陈设和高中那会儿没多大变化,窗台多了几盆小小绿植,床头多了几叠书,几份打印资料散在枕头上,黑屏的平板插着耳机,他可能洗澡前在听歌或者看视频。
孟兰驰很快收回目光,笑着:“有空就来了。”
孟兰驰后退一步,看着蒋正柏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地,几秒钟的时间里,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孟兰驰避着他的眼神,这一刻,他跟刚才楼下那个成熟优雅的成功人士完全不一样了,对着蒋正柏,有种让人心惊的稚嫩和纯情,像高中生一样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你打给我了?”蒋正柏低头翻了翻手机,确实有一通未接来电,“抱歉,下午接了太多电话,刚好漏了你这通。”
孟兰驰笑一声,又说:“你看到刚刚小榆那个样子了吗?他肯定喜欢那个圆脸的女孩子。他才上学多久啊。”
蒋正柏也笑,门外人看热闹,“早晚有一天因为这小子早恋被叫到学校喝茶。”
孟兰驰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早恋,校花学姐呢,阵仗可比小榆要轰动。”
蒋正柏笑着坐到床上,“那会儿知道什么啊?有点好感,朋友起哄,懵懵懂懂谈了一场。”
他看着迟迟没有坐下的孟兰驰,微微眯着眼睛,戏谑地,“你怎么不谈?那会儿喜欢你的也很多吧。”
“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谈。”孟兰驰的手往蒋正柏枕头下一摸,蒋正柏来不及阻止,果然,被孟兰驰摸出一盒烟来,他笑着,挑着腿坐在床上,打开烟盒,抽出一根衔在淡红的嘴唇上,无端端显得暧昧诱惑。
是高中的时候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的人并不钟情自己呢?这话说得含糊而微妙,让人不自觉多想。
“你之前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呢?”蒋正柏眼神淡淡地看着他的嘴唇,雪白细长的烟身插在微微翕动的唇瓣间,心里闪过那个公里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孟兰驰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一会儿,又随即像被点燃的一团火,低着头没看他,
孟兰驰心里描画着蒋正柏的轮廓,怕露出端倪,吐出的每个字都和他相反,“我喜欢年纪比我小的,不用那么聪明,傻乎乎也好,能围着我转的。”
蒋正柏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冷淡,含着戏谑的笑,锋芒毕露:“哟,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一款。”
孟兰驰干笑两声,又把刚刚那个纸袋拎过来,“刚刚礼物给小榆了,我还有礼物,想送给你。”
“送我礼物?”蒋正柏看着他,“什么东西?”
同坐在一张床上,孟兰驰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心跳加速,他甚至不敢动,怕自己一点点动静都惊动这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纸盒包装,里面是一瓶某大牌今年新出的夏季限定香水,方正大气的纯黑瓶身,瓶盖镶嵌着华丽的秘银,“逛商场看到的。看到就想送给你。”
蒋正柏挑眉:“为什么就想到送给我?我生日可不在五月。”
孟兰驰心想,收下就是了,怎么还刨根问底起来了?犹豫着,给出一个回答:“谢谢你呗。”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记得我花生过敏,也问我会不会疼。”
就这么一点点东西,从蒋正柏指缝里溜出来的一点信手拈来的关爱,孟兰驰却珍而重之。
蒋正柏翻起自己的袖口,挽到臂肘,露出一段有力的青筋凸起的小臂,他接过香水瓶,朝自己的手腕喷了一下,十秒钟后,自己闻了闻,满意点头,又看着兰驰,像看一个金屋里住着的却吃不到彩色糖果的孩子——他似乎以为,接受到的每一份善意和好感,都是明码标价的,都是需要偿还的。
“什么味道?”孟兰驰问。
蒋正柏就把手腕伸到他唇边,“你自己闻。”
孟兰驰愣了一下,微红的脸凑过来,眼睫颤动着,鼻尖轻轻擦过蒋正柏的腕部皮肤,轻轻皱了皱鼻子。
又像猫一样。
蒋正柏微微皱眉,习惯性地,像对付自己原先养的不听话小猫菲菲,把手举起来。孟兰驰不设防地往他身上扑了一下,像朵云,也像露水,坠压到他身上,腿叠着腿,脸贴着胸,狼狈又亲密。
“闻完了?”蒋正柏没动,等着孟兰驰自己爬起来。
孟兰驰却仿佛喝醉了,头靠在蒋正柏的肩上,嘴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柔软衣料,眼睛闪动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他的鬓角:“你这里,自己修的,还是理发师给你修的,那么好看?”
蒋正柏抓住孟兰驰不规矩的手,拢在胸口,没松开,“兰驰。”
“唔?”
“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就喝了一点。”
“还是喝太多了,”蒋正柏淡淡地训斥着依偎靠在自己肩膀的孟兰驰,“猫一样,扒拉人。”
“蒋正柏,”孟兰驰心跳如雷,他知道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有点太过火了,他一见到蒋正柏,就好像被下达了一种特殊的加密咒令,所有的眼神、肢体和吐息都已经脱离了理智的疆域,依附着可怕的潜伏多久的本能,叫嚣着,靠近我,亲吻我,使用我,“猫可爱吗?”
没有回答声。孟兰驰的声音太细小了,转瞬即逝,闪电一样在房间里滚动一遭,又突然消失了。
孟兰驰再无动静,好像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他被搂紧,又很快松开。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眼睛,淡淡地,如同水流过卵石。
三秋泓
抱歉,这章大改,请再看一遍。我想来想去,文的节奏还是按暗恋向走。
第二十章
梦境是人的第二个世界。
孟兰驰在一片混沌中重获视觉,梦里自己的一双眼睛像镜头,窥视着这片颠倒错位的世界,椿萱路处处是裂痕,载着自己返校的学校大巴只剩下一截车头,教学楼像水墨画一样,随着时间的不规则流逝而晃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晃晃悠悠走到了校门口花坛,四周没有人,也没有活物,只有他等在校门口。
等什么?
苍白底框上跳出一串黑色字符,“妈妈走了,弟弟走了,蒋正柏也走了。”
梦境里有一个有些熟悉的电子声提醒他,这是他十八岁从台湾短期交流回来的那一天,下了大巴车,他的行李箱里还装着礼物,急匆匆想回家,就从班主任那儿接到父亲的电话,说那一家人出国了,又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
视角的高低转换让孟兰驰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坐在了花坛边,天旋地转之后,他开始奔跑,跑得不像一个人,像一列被遗弃的失控火车,终于停在一栋蓝白建筑物面前。
建筑物高大、结实,最重要的是真实,且没有一丝扭曲和损坏。
是水族馆。
孟兰驰想起来了,是水族馆,跟小榆约定好了,装作顺便还约上了蒋正柏,三个人要一起去刚刚落成的水族馆参观,他购买了门票,预定了餐厅,还抢订了限量版的大鲨鱼钥匙扣。他心里暗戳戳地打着坏主意,要和蒋正柏一人一个地别在书包上。
视线拉远,远远看到一个男孩儿坐在水族馆台阶上。
孟兰驰觉得他真可怜,想让他别等了,快跑回家去。
没等走近,只听到一声巨响,来不及反应,整个世界都伴随着特制玻璃的爆破声浸没在一片肮脏浑浊的海水里。海水漫到眼前,下意识地挣扎着屏住了呼吸,四肢胡乱扑腾着,透过一只巨大的鳐鱼,他看见男孩儿身体舒展,像一条银光闪闪的美丽鱼类,下坠到无限的深海。
孟兰驰惊醒,下意识抓住被子,睁开眼睛,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意识慢慢回笼,昨天白天喝了酒,晚上在小榆那儿也喝了酒,最后在蒋正柏的房间里,说了会儿话,内容全部记得了,好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衬衫西裤还在,只是领带被解下来放在床头那叠书上,被叠成一个方正又漂亮的形状。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枕着蒋正柏的枕头,盖着蒋正柏的薄被,呼吸间都是蒋正柏身上的味道,他被这种织物主人残留的淡淡气味包裹着,变成一个茧里的小孩,不必去接受现实种种,多安全又舒适。
门敲醒,孟兰驰紧闭上眼睛,不知该怎么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
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很轻,停留在床边。孟兰驰心都要跳出来了,突然,软嫩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又很快收回去了。
孟兰驰睁开眼睛,望向来人,不喜不怒:“小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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