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俞访云在上面,撑着草地垂下视线:“很早就开始,到很远之后,都是的。” 严奚如将他拉进怀抱,咬住上唇满满一抽屉的心动,都换作了亲吻还给他。 将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回忆埋进爱意。被人喜欢这件事上,俞访云是个笨蛋,可喜欢人这件事上,他又是唯一的天才。两相抵消,配自己正好。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俞访云眨了眼:“我不能确定……你会喜欢上我。” 严奚如指尖抹过他眼角,以虔诚之姿:“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不管是哪一面,我都会爱上你。” 境遇随时间迁移,人时常被打磨,被蹉跎。但珍贵的是,他的豆蔻依然保留着有棱有角的千百个面。 那就慢慢一辈子,慢慢与他的每一面都相爱。
第42章 追鱼 那本系统解剖书, 成了严奚如近日最爱的读物,查房之后, 下了手术,时不时拿出来翻几下,嘴角还噙满傻笑。旁人一靠近就紧张地合上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本皱巴巴的旧书里藏满了情话。 藏起的是俞访云密密麻麻的笔记, 大到标题小到图片标注, 他都有记号。以前处方写得随便看不出来,严奚如翻了这本书才知道,有些人笔迹潦草看起来像些样子, 一笔一划起来, 就是小学生字体。而且俞访云的楷体字写得混圆,形状和部首都是一颗颗豆蔻。 严奚如心里觉得可爱, 又忍不住调笑他:“你都是拿圆规写的字吗?” 俞访云上来便抢那册书,抢不过,气鼓鼓地走了。 之后普外科的人事调动频繁,蒋一刀升任的消息定了下来,本来大家都以为严奚如白捡了一个主任当。结果忽然小道消息横出:省医院肝胆外科主任楼建军要调任来桐山。 今日传闻终于尘埃落定。楼主任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手底下所有的医生和博士,以普外科主任的身份空降桐山。 至此,科室所有医生的派系全部重新洗牌, 原本空闲的新楼层也被普外收入名下,病床数量和医生团队瞬间壮大。众人看到严奚如主任的眼神都带了同情。高级职称近在眼前,空降了这么一位外院的大佬, 手下那么多人来分摊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资源。 煮熟的鸭子带着锅都给飞咯,严主任实在是太惨了。 严奚如看起来浑不在意,他知足常乐,手下只要有个江简就好。虽然江医生看着粗手粗脚不太靠得住,但关键时刻值得托付,比如护士站发箱水果,整个办公室属他撒开腿跑得最卖命。 严奚如下了手术回到办公室,满意地清点了码在门口的几箱红富士。他不过抬了两箱水果到车上,回来却觉得腰部酸胀,脚步都有些飘忽——难道最近太欲求无度了吗?可俞访云忙得脚不沾地,哪里给他什么钓鱼的机会了。 “俞豆蔻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严奚如舒展了一个懒腰,瞄见江简桌上放着的节目单,接来一看,名字里竟然夹了他们家的那位。 江简介绍:“对啊!医院今年的周年庆上,还有我们自己的表演可以看!” 严奚如看那印在最中间的三个字,尤为不爽。好似这名字现在只能由他来瞧,黄灯下锦被上,鸳鸯帐里,一笔一划的让他仔细瞧。 遂即又一想:“那豆蔻能表演什么?上台去给人搭搭脉啊还是报中药名?” “唱一首歌不就挺好的嘛,俞大夫戏唱的多好听。” 话音刚落严奚如就把那纸揉成一团砸在了江简脑门上。“你敢让他唱试试?!” “你是哪里来的暴君啊……”江简揉自己的额头,“刷票是你刷的,封的也是你的帐号,现在又不乐意了。俞大夫真无辜,自己说不定都不乐意去呢,就这么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唱不唱都要遭你骂。” 严奚如才想明白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要不是那个什么投票第一名,俞访云也不会被强加这一环节。这么一想,严大夫后腰的]酸痛登时更严重了,瘫到椅子上——方光明和孙其保不准,真想把俞豆蔻打造成这破医院的头牌,往来逢迎,真是他妈有眼光。 这天夕日融融,阖家团圆,严成松难得在家吃饭,严奚如在他旁边凳子拉了一半,又走远几步坐到斜对面,捂住后腰仍然觉得硌得慌。 “听说省医院肝胆科那主任到你们医院去了,还把人都带去了?”严成松不动声色瞟来一眼,“那他们自己不就空了吗,谁做手术啊。” “是,手底下的医生研究生博士都带来了,二十多个人。也不至于没人做手术,省医院外科的病床数是我们的两倍,这么大一医院。没了谁不能继续转啊。”严奚如心里嘀咕,他爸怎么这点小事都掌握,看起来最近医疗行业普遍不景气,厅长都有时间回家来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严成松不知道儿子在心里编排自己,又问:“那他们依以来有没有影响到你们啊?你这个不知进退的脾气,能和他相处的好吗?能争的过吗。” 问都问了,关切也关切了,偏要拉一句训斥遮遮掩掩。末了又添一句,“你这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再不改掉,我看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副主任!” 严奚如倒是坦然,被骂习惯了早就不痛不痒:“爸,你这个顾盼自雄的土匪脾气,一辈子没改,不也当上了现在的位子。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家鼻孔朝天的脾气是遗传,能称帝称王的命也是遗传的,不用您太纠结。” 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严成松筷子朝桌上一拍,懒得和他说话了。 严奚如晚上在院里给俞访云打电话,手拨着几片丕蓝疏松的叶子,只等待了几秒就觉得焦灼。那边终于接通,口齿不清地咕哝一句:“怎么了?” “刚才热了杯牛奶,突然很想你。” 俞访云愣了愣:“牛奶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奚如笑着搓下一撮叶子,想成那人柔软的发梢,铺在自己膝上。 “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是,我很想你。” 俞访云一愣,接着也忍不住轻声一笑,笑都沾上了奶气。听见那边有嘈杂的人声,严奚如手指顿了顿,想问他这么晚还在哪里,又觉得这样压迫感太重,一时僵住。 倒是对方主动和他说:“我在书店。” “要买什么书?说不定我有。” “不是买书……”俞访云拿手机给收银员扫了扫二维码,才重新对上耳朵,犹豫了下老实交代,“我来买字帖。” “噗”一下笑了出来。不知牛奶太热还是对面的声音太柔软,贴着胃壁,严奚如的心都要融化。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翌日清晨,严奚如一大早就瞧见严成松戴了副眼镜,坐在客厅里借了自己的电脑东按西按,键盘上每个键都摸一遍。他的秘书请假了,出差的报告还得自己修改。但严成松没改几个字就陷入了困境,这怎么改了一页还有一页,改了后面的前面的又变了。 这都是些什么工具,比他儿子还不讲道理。 严奚如观察了会儿,看不过去,放下手里的油条:“爸,我帮你吧。” “我会的啊,是不是你电脑有问题。”严成松摘了眼镜在旁边盯着,“诶不是哪能这么改啊,你别把我改过的都抹掉了!你会不会弄啊……算了你走开吧还给我,键盘给我,给我!就说你电脑不行吧……啊,这就好了?” 严奚如把屏幕转回给他:“好了。” 严成松面色不变:“哦,我就说可以的。” 沈枝在旁默默摇头,一看这就是亲生父子。 严成松的邮件发了好几回都没成功,严奚如说:”爸,你直接带我电脑去用就行。” 爸爸嘴上说“不要了,不要了”,手却很诚实地提起电脑包就走了。 他推开家门,严奚如正好抬头,父亲的背影就落入眼中。比想象中佝偻了一些,步子也不如印象里沉稳。他一时望得出神,沈枝敲了敲他的玻璃杯:“你那颗丕蓝腌的怎么样了?” 严奚如笑开:“快了,还在努力,马上可以带来给您看了。” 沈枝见他脸上表情,春天的杜鹃都开进眼睛里,雀鸟叽叽喳喳地诉说欣悦……有这么喜欢吗,她这傻儿子。 还能多喜欢,喜欢到喝一口鱼汤就想到他,喜欢到热了杯牛奶也想端去给他,喜欢到院里花开了都要折一枝最好看的去送他。 可这样的喜欢,相较于俞访云给自己的,仍是迟到了好大一截。好在剩下的时间足够他去追赶这段差距。人生过至一半,他终于开始期待一点被平凡琐事充满的日子。 还不到七点,严奚如放下了豆浆也准备去医院,沈枝惊诧他上班这么积极,三更半夜见太阳的离谱。 “您没发觉我最近都很积极嘛,恨不得睡在医院。”严奚如套了外衣出门,今天院里有晚会,俞访云让他等着自己一起去。于是看云也特别白,天也特别蓝。 可现实当头一棒——“严主任,今天晚上是你的一线班。” 严奚如下巴都跌到地上:“我礼拜一刚值过?” “不是哦,楼主任不是刚调来科室嘛,医生之间的分组也调整了,现在的值班是按组来排顺序的哦,您还没看到贴出来新的值班表吗?” 严奚如头昏眼花,现在才看见墙上自己的名字,又大又密。按这规则,一组只有江简和自己两个人来回倒,每个月的夜班数量瞬间翻了一倍,针对的是谁一眼分明。除了在手术台上,交班迟到开会早退属他严奚如实属第一名,何曾吃过这种亏,可又想到俞访云平日,不算上夜门诊一周都有两个夜班,周末也被会议占据。 与俞院长一比,严主任仍有很大进步空间。 晚上院里一片喜气洋洋的,严奚如一个人打包了三盒饭,心酸里吃出些热闹的滋味,本来心态终于恢复了点,偏偏江简告诉他,那边聚会上起哄着让俞访云重新上台表演一回,说他刚才和琵琶扬琴混在一起吹的笛子根本不做数。 严奚如都不知道这豆蔻还能吹笛子,可方光明这个不厚道的,不知是严老太太那儿还是哪里听来的门道,偏要俞访云唱一段戏。孙其与他一唱一和的,还兴致勃勃点了首《追鱼》。 俞豆蔻在台上唱什么姻缘本是天注定,怎能少了他这位风流堂前客,严奚如急得跳脚。江简这些时候最会来事,连着发了几段视频,但他座位隔得太远,拍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只有这最后一段稍微能看些。 蹩脚的戏台,蹩脚的配乐,蹩脚的看客,全然衬的他这心上豆蔻如明珠般耀眼。俞访云下了台,被一群看客簇拥,白云披了一身的人,周围却尽是些红飞翠舞,只有他最清透。 ——可他才不该是那白衣婿张珍,分明是那夜色下仙姿佚貌的鲤鱼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蛰伏着,昂首着,引人爱他。 这晚手术后需注意的病人算多,严奚如直接睡在了办公室,拿几张椅子拼成床,不知道能休息多久,睡一点是一点。躺下又被喊起来四五回,到了后半夜,睁眼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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