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切对他微微颔首示意,笑得很友好。赵明堂却不再维系那副和谐的面孔,冷漠地多看了一眼陈可心,没有说任何话,转身离开了。 每一步的声响都坚决。 每一步陈可心都听见了。 “可心,那我先走了。” 陈可心慌乱地点了点头,心脏突突跳:“哦,哦……好的。” 待李如切离开,陈可心在走廊上站了许久,才开门回到病房,就在他刚进门的时候,身后的门又响了,是小护士。 小护士见陈可心又来看许姨,笑眯眯道:“小哥哥,你好有孝心哦,我看别的亲生的小孩都不如你哦。” 陈可心心不在焉,随意扯了扯嘴角,对许姨说自己先走了。许姨看他表情不大好看,也没有留他,心里不自觉想到刚才赵明堂离开时的模样,有点担忧,便叹了口气。 小护士望着陈可心离开,听见这声叹息,有些疑惑:“诶,阿姨,怎么唉声叹气,这样的小辈还不够好啊,侬命好哦。” 许姨摇摇头,抿了抿嘴,神色有些爱怜:“你不懂。” 她的命好,有的是人命不好,人的命不好得久了,难免不信好东西真能轮到自己了。 从医院出来,赵明堂憋着一肚子火,有什么紧要的话,两个人要说成那样,看到自己还要躲?!他闷头走到停车位,忽然恶狠狠踹了自己的车一脚,警报器大响,吓得路人都看过来,见到这个人凌厉的眉眼又都低着头快步离开,没人敢煞他。 他双手向后抄开西装外套,仰头平复呼吸,在尖叫一样的警报声里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换上一副最阴鹜又最冰冷的目光,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最近赵氏总楼秘书处的氛围很怪,非常怪,原因自然不必说,肯定是跟大老板有关系。如果说只是降罪苛责他们这些小秘书就算了,一个礼拜里连周秘书都被训了两次,那就说明问题大了。 新来打杂的小助理忍不住悄悄问周密:“周秘书,大老板最近心情不好啊?” 周密脸臭得发黑,皱着眉又是郁闷又是烦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还问。” 小助理天真烂漫得可以,继续问:“诶?可我听说上个月财报很好啊?大老板为什么不开心啊?” 周密叹了口气,扭头怜悯地看她:“你到底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小助理指了指自己,眼睛像小鹿一样圆溜溜的,很灵动地眨了眨:“我托关系进来的呀,我妈妈是——” 周密连忙喝住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还真敢到处说。” 说完,正好赵明堂端着一杯咖啡和一袋东西从电梯出来,周密赶紧拿了准备好的文件上前去迎,目光自始自终没有跟赵明堂接触,很恭敬地垂着。 赵明堂到办公室便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马卡龙,咬了一口,才开始读文件。周密趁他专心,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眉头紧蹙,即便是咀嚼,嘴唇也是紧紧抿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彻骨的凛冽。 周密收回目光,心里想寡了陈可心的心都有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把策划部的给我叫上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周密在心中为策划部默哀三分钟,答了句好,立刻去叫人。 果不其然,策划部一出电梯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再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个个都像被抽了一遍骨头,有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哇地一下就哭了。周密连忙抽了纸巾上前捂她的嘴,顺带哄她。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要哭回自己部门去哭啊,好了好了。” 那小姑娘憋着哭打起了嗝,周密一路送她回了策划部。 忽然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赵明堂的目光在这群胆战心惊的兵里扫了一圈,没找到周密,最后随便指派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小姑娘——就属她跟他对视了。 “你,帮我去趟红宝石。” 小助理腾地一下站起来,指了一下自己:“我?” 赵明堂皱着眉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买两个攒罐奶油给我,去吧。” 小助理得令兴奋地收拾起自己的小包包,这是她第一次接手大老板亲自派的任务,虽然只是去买个点心。 “诶,这是大老板这个礼拜第几次叫去红宝石了?” “十二次,十二次,有一天叫周秘书去了三次。” 小助理很疑惑,凑过去小声问:“去红宝石怎么了呀?” 对方向她投去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回道:“你到底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又是这句话,不过小助理很不以为意,乐滋滋地去执行任务了。 总裁办公室里,赵明堂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文件,头的旁边就是垃圾桶,已经堆满了,全是蛋糕盒子和透明的马卡龙塑料袋,他嘴里含着一颗大白兔奶糖,专心致志地盯着ipad确认邮件。 忽然跳了个微信电话出来——是老骆。 他接起来,随后划出去继续看邮件:“喂?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侬在做啥,最近夜饭都不来吃。” 赵明堂敷衍他:“许姨都回来了,我去你那边吃晚饭做啥。” “少来,阿姨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边吃饭,你最近夜饭哪里去了?徐耳说你也没去蓝调。” 赵明堂用鼻子舒了口气,顿了顿才回道:“不用管我,心情不好。” 老骆在那头冷笑:“你每天心情都不好,一会儿过来吃饭,我叫了徐耳和贾冰一道。” “不去。” “死过来,不然吾喊人去把那爿画廊砸了。” “……侬毛病伐?” 老骆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赵明堂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他叫了句进来,瞥了眼,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手上正拎着一个红宝石的塑料袋。 速度倒挺快。 他盯着ipad啧了一声,随后不耐烦地说了句:“你拿去吃吧,把门关上。” 小助理懵懵地顿了一下才把门关上,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若有所思。正巧周密回来,看到她站在那里,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忽地双眼放光:“周秘书,我发觉大老板人好好哦,他送我吃攒罐奶油诶!” 周密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办公室,又看了看小助理,感觉她脑子瓦特了。 -------------------- *脑子瓦特了:脑子坏掉了
第49章 48 便 ====================== 徐耳挂了电话,脸色不大好,默默吸完一口烟,随后两只手撑在牌桌上发呆,没人催他的牌。赵明堂还没来,三个人只能打扑克。闷了一阵,贾冰先把牌一丢,另两个也没心思了,索性不打了。 贾冰打开保温杯,要喝又没喝,忍不住问了句:“伊哪能了啦?” 徐耳脸上罕见一些凝重的颜色,他把烟灭了,抓着一张扑克捏来捏去,回说:“周密讲,甜货当饭吃。” 老骆有点莫名:“伊又不是第一天爱吃甜货,侬加担心做啥?” 徐耳叹了口气,有点幽怨:“你不懂……” “我又不懂了,”老骆冷笑了一声,去拿雪茄,“你们也讲点我懂的事情叫我听听。” 徐耳把牌丢了靠回椅背,眼神在二人间流转,最后松了口:“他本科出去到英国,我去看他,发现他不对头,根本不吃饭的,光吃甜的,我强拖他去看医生,才知道他当时那样已经一年了。” 贾冰与老骆相视一眼,都有点意料之外,贾冰把茶叶吐回杯子里,问了句:“为啥?” 徐耳摇摇头:“这种怎么好告诉我,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好伐。” 房里一时间又沉默起来,谁能想到赵明堂会有这种问题。一个闷喝茶,两个闷抽烟,房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最后还是贾冰先说的话。 “这样,今朝劝劝,还是要去看医生。” 老骆一张脸像木刻的四天王像,忧愁也显凶相,他幽幽叹了口气,随后道:“晓得了,我来找医生。” 徐耳奇了,怪笑了一下:“侬哪里来的医生,侬一只地痞流氓。” 结果被这老头子语出惊人一瞬。 “吾年轻时候读了两年北医的。” 这话弄得连贾冰都不信了:“真的假的……” 老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哪能,没猜到吧,吾高材生咧。” 徐耳笑嘻嘻,开他玩笑:“吾晓得了,侬是在学校里搞小姑娘,然后被劝退!” “瞎讲八讲……吾自家懒得读了,当初医生赚得不多。” 贾冰接道:“现在也不多。” 老骆一笑:“所以讲,改行改对了。” 还真是。 房间的门敲了两下,还没等老骆说话,门就已经被打开,赵明堂抓着西装外套风风火火闯进来,话也不说一句,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衣服丢到老骆的角几。老骆挪了一下烟灰缸,把他的衣服扔到身后的皮沙发。 赵明堂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悦。 老骆淡淡说了句:“当心被我雪茄烫个洞。” 徐耳冲那礼仪小姐眨了眨眼,笑道:“上菜吧,记得弄个布丁。” 赵明堂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话。 上来八个菜,四个冷盘,四个热菜,最后还有一锅汤,半数都是赵明堂爱吃的,结果也没讨好成他,只有一盘玫瑰爆鱼,他多动了两口,也是甜津津的菜色。 老骆看了眼徐耳,徐耳也偷偷看了眼他,最后两个人都看向贾冰,贾冰垂眸喝茶,察觉到目光,抬了一下眼,有点无语——两个推一个了。 “……老赵。” 赵明堂拿个小勺子挖布丁吃,心不在焉答了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都不好好说话了。 贾冰用鼻子舒了口气,心里觉得确实有点难办,但又不知道如何迂回,管他死活,索性直说了:“弟兄三个商量好了,你周末去看医生,我们帮你约。” 赵明堂一下就不乐意了,把布丁都丢了,却不说话。 徐耳看他铁青一张脸,好像要杀人似的,心里也发怵,可是这个事情总得解决,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老赵,你不要不爱听,你这样总归不行的,胃吃不消。” 结果这人还是不说话,靠在椅背上盯着一桌子菜,只有老骆察觉到他的意图——他想砸东西。 老骆抽了口烟,口吻很轻,但足够了:“还是那句话,你不听劝,那爿画廊也别开了。” 赵明堂忽然很凌厉地盯了过去,一双眼像要寡了老骆似的,要是别的人早就稳不住,就是贾冰心里都有点发怵——伊碰到只小鬼到底怎么就这样了。 还得是老骆,这拿过手术刀的到底不一样。 他这招对老骆不会管用,而他也知道老骆说到做到,不开玩笑,否则他今天也不会来吃饭,他不来,Orad一定要被砸,老骆做得出。 老骆不是他,对老骆来说,陈可心远没有他重要。 忽然,空气中的氛围在某个瞬间像一根失力的发条一样缓缓松懈下来,慢慢的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动,赵明堂的肩膀下落,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眉目中露出一种很浅很薄的忧愁——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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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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