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闻问陆清想不想这样,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和资金,只要宋朝闻切断和外界的联络,他们无论出去多久都不会被工作打扰,完全自由。陆清认真考虑过后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还是更想长期待在同一个地方,偶尔出去旅行一趟就好。 家里只剩两个人了,陆清的情绪又变得不稳定。起伏很大,有时突然暴躁,有时突然沉默,毫无预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现在不会刻意躲着宋朝闻了,慢慢愿意把所有情绪都在宋朝闻面前展现,甚至莫名想哭也不会强忍着,宋朝闻一察觉到,摸摸他的头,他就一头扎进宋朝闻怀里,眼泪都蹭在他衣服上。宋朝闻自然也比以往耐心,几乎跟陆清形影不离,但凡发现陆清情绪不对,哪怕只是眼神黯淡,或皱了皱眉,都立即把人捞进怀里抱着哄。时间一长,陆清有没有好起来另说,但宋朝闻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彻底成了:你真的很烦。 然而烦人的宋朝闻并不打算改,陆清十八九岁的时候有多粘他,他现在就有多粘陆清,哪怕陆清只是跟来东城找他玩的陈风出去喝个下午茶,他都非要坐在旁边看。 陆清和陈风只相差一岁,喜好相近,共同语言多,甚至生日都是连着过,往常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要聊,今天宋朝闻横在中间,陆清短时间内看见陈风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指着陈风对宋朝闻说:“他哥都没来,你来干什么?” 宋朝闻理直气壮,“哥是哥,叔是叔。” 陈风耐心解释:“他意思是那个是我男朋友,我管他叫哥。” 宋朝闻活学活用,抬手用指节碰碰陆清的鼻尖,“我意思是我是他男朋友,他管我叫叔。” 陈风在一旁震惊,陆清在一旁暴躁,“是啊!他对象都没来,你来干什么?我俩都没办法说话了!” 宋朝闻问得认真:“为什么?” 陆清回答得诚恳:“你好歹是个长辈吧。” “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骂你们?”宋朝闻又顺手捏捏陆清的脸,“想说什么就说。” 陆清:“我要说你坏话。” 宋朝闻:“说来听听,我好改正。” “等等。”一旁的陈风算是理顺了,看看陆清,再看看宋朝闻,木着一张脸,像在念一段不熟练的演讲稿,反复停顿,反复重来,“老实说我跟我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怎么说呢,他,呃…比我大几岁,我们认识的时间又比较早,我小时候叫他哥哥,后来就改不了口,所以,嗯…当然我知道,你也是从小就叫他叔,肯定也改不了口,哦你们也没办法改口,就是我也不是什么思想封建的人,而且你姓陆,你姓宋,虽然你姓陆,你姓宋,但是这个主要原因在于…啊我他妈的其实只是想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是亲叔侄?” 宋朝闻:“好像?” 陈风:“您也知道不能加好像?” 宋朝闻笑道:“怎么还客气上了。” 陈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问题对于陆清来说很难回答,他干脆东张西望不说话。宋朝闻倒是神色自若,揉揉陆清的头发,说:“好多年了,他那么爱我,我那么爱他,你一点儿没看出来吗?” “你们是亲叔侄!谁他妈能往那块儿想!”陈风深吸口气,收住他过于夸张的神色,“对不住,失态了。” 陆清难得笑容灿烂了一回,宋朝闻也跟着开心,“没事儿,你慢慢消化吧。” 陈风当即就开始消化,然而沉默半晌,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陆清,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事儿徐远川知道吗?” 陆清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嗯,刚知道不久,前一阵子他也在东城。” 陈风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我不配了。” 陆清头上的问号几乎要具象化。 陈风说:“你一撒谎就往旁边看。” 陆清皱着眉,指指宋朝闻,“我每次骗他骗得挺成功啊。” 宋朝闻学陆清的样子皱眉,嘴角却是上扬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我猜的,不一定对。” 陆清不想跟他说话,扭头去跟陈风十分正式地握了握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差不多消化完了吗?” 陈风郑重地十五度鞠躬,回握陆清的手,“差不多是明白了,要不我还是退群吧。” 宋朝闻把他们交握的手分开,“其实没发生什么变化,又没让你认识新的人。” 陈风面露难色,“好复杂。” 陆清:“哪里复杂?” 陈风:“我以后叫你婶儿?” 陆清感到头大,但看宋朝闻笑得开心,也就不反驳什么了,何况某种意义上,陈风开始跟他开玩笑,就说明已经消化完成。 哪怕又追问了一句:“徐远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特别早吗?” “他自己发现的。”陆清心里一慌,省略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陈风好像也没有紧抓着不放的意思,“这没法向更多人坦白吧?宋叔好歹是公众人物,万一被发现…” “说出去真会有人信吗?”陆清说:“我自己一开始都不信。” 陈风:“不管信不信,总会有非议。” 关于这个问题宋朝闻早就考虑过。他就算从今天开始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太多了,别说是跟陆清怎么样,就是出点其它的花边新闻,说不定照样能在各大娱乐版块上遛一圈。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从做演员的第一天起,他就只把这当成一份工作,按时上下班,圆满完成任务,别人如何评价他,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留意。但假设哪天真被人发现,他怕有人会把矛头指向陆清--也不是没发生过。 这时听见陆清说:“不被发现,不就行了吗?反正我也习惯把这当成秘密了。”像是怕宋朝闻会多想,还转过头来对宋朝闻轻轻笑了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对吧?” 宋朝闻没说话,摸摸他的脸,起身说去买单。桌上的茶点刚上不久,没有人提出要走,但宋朝闻出了包厢就再也没进来,给陆清发了条消息,说临时出去一趟,过会儿来接陆清,实际上坐在车里哪儿也没去。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了,陈风才放松一点,斜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指腹揉太阳穴,抱怨昨晚一直做噩梦,后半夜没睡着,到现在还头疼。 陆清对此有些好奇,问他:“你哥在你身边还会做噩梦吗?” “天生的毛病,他能有什么办法。”陈风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我一般不告诉他,做个梦而已,不算事儿。” 陆清桌下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低着头,一句话问得十分费力,“那你的…病,好了吗?” 陈风愣了一下,这个话题好长时间没有人提了,然而他在陆清面前没有秘密,陆清问了,他就回答:“没好,是我自己刻意不把它当回事儿。”他说着坐直了身子,凑近陆清,脸上仍有笑意,“但很奇怪,我从来没表现出什么,你看我现在就很正常吧?可我哥还是能察觉到。” 陈风和郑贤礼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就是陈风站在窗台边上。别人大概只会以为他是想透口气,吹吹风,可郑贤礼第一反应就上前把他抱回安全地带,然后用一种像在问“你为什么这样”的眼神看他。 “可能他心思敏感吧。”陈风耸耸肩,“这样也不好,难过都不敢太难过,他会担心,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还得发挥一下咱们表演系学生的看家本领。” 陆清问:“难过都不敢,某种意义上,不是给你负担吗?” “首先这负担不是他给我的,是我强加给自己的。”陈风耐心解释:“其次我需要这样的负担,知道他会替我难过,我才会去想办法快乐,然后活着。” 陆清听懂了,这和他在宋朝闻面前的行为差不多。宋朝闻大概也以为他几乎要痊愈,或者说完全信任自己,实际上他只是不希望宋朝闻总被他没由来的坏情绪牵动。 前些天宋朝闻频繁避开他接电话,需要避开他才能接的电话,除了林深,他只能猜测到:有片约,却被宋朝闻拒绝。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又成了宋朝闻的累赘,这让他不能接受,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演了场戏。 他塑造了一个新的自己,依赖且信任宋朝闻,愿意在宋朝闻面前哭,万分渴望宋朝闻的拥抱,把宋朝闻当成良药,光是遇见就能治愈一切。事实上他还是提不起精神,总是睡到夜半就醒,然后再也不能入眠,总被噩梦困扰,掉进无数个漆黑的漩涡,先失重,再窒息,怎样都痛苦。而这些痛苦无法诉说,仿佛整个人回到连记忆都没有的小时候,只会用哭来表达所有。 “老实说刚听到的第一秒,我觉得不是我疯了就是你们疯了,这也没消化多久,我又觉得好像…没哪儿不对,顺理成章。”陈风说:“毕竟别人家叔叔基本都不像宋叔这样。” 这话不是陆清第一次听说,他自己都会这么说,于是点点头,反应不大。 然而陈风又道:“其实我以前还找宋叔聊过一次。” 陆清立即抬头看他,“聊什么?” “他以前只拍电影,不接其它工作,而且商业片少,基本都是文艺片,后来突然什么都接了,我就问他,是不是受我影响。”这事得从陈风十二岁那年说起,宋朝闻为了帮他,“得罪”过一位圈内权势大的人物,那人在陈风十九岁那年入狱,宋朝闻正好就从那年开始活跃,陈风很难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然后宋叔说跟我没关系,有些戏他不接,是因为你每次都会看他的电影。我给你复述一下原话啊,趁我还记得。”陈风清了清嗓子,学宋朝闻讲话时的腔调:“他年纪小啊,我不能总让他看些情情爱爱的画面吧,怕他不懂事儿,以为里边儿的女演员全都是他婶儿,大一点儿了,我又担心他去早恋。现在他十八岁了,成年了,没什么不能看的,我就没什么不能接的。”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接下这些话,陆清又把头低下了。 “他还说,以前不接综艺真人秀,主要是觉得那还是有剧本儿的,还是在演戏,而且现在的节目组总搞一些恶意剪辑,导致观众过度解读,可能什么都没做就被讨厌了。后来为什么接呢?主要是缺钱花。”陈风仔细留意陆清的表情,说到这句,陆清果然动了动眉毛,这才继续道:“原话是,家里孩子长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他有各种各样的喜好,想一出是一出,我又偏偏全部都想满足,有能力的话,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手足无措的时候,接到宋朝闻发来的消息,问陆清:不会真的在说我坏话吧? 陆清突然笑出声来。 陈风投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陆清摇摇头,说:“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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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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