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都是很早之前说的了,亏我给你记着,他叮嘱过我不要告诉你。” “那他现在怎么不这么想?连戏都不拍了。”陆清看着桌上的慕斯蛋糕,宋朝闻给他点的,本来不想吃,眼看宋朝闻不顾陈风在面前,拿起小勺子就要喂他,连忙自己动起手来。 宋朝闻倒也不会经常让陆清吃甜食,他说容易上火,但偶尔路过飘着香味的面包店,或者像今天这样特意来喝下午茶,还是会记得给陆清点一份。陆清不清楚现在能不能像以往那样靠甜食获取快乐,他对快乐这种情绪的感知能力已经迟钝到需要仔细思考“自己到底快乐一点没有”,经常得不出答案,越想越头疼,但为了让宋朝闻认为他越来越“好”,每当品尝到甜,就笑。 出了包厢,陆清发现郑贤礼就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陈风看起来并不意外,走过去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来,郑贤礼说没地方去,干脆过来等。见陆清面露疑惑,陈风解释说:“他其实是跟我一块儿来的,走到门口说,怕他在这儿你不方便说话,就附近遛弯儿去了。” 陆清点点头,“你们感情真好。” 说得诚恳,陈风感觉不到敷衍,当即就笑了,“这话说的,宋叔哪里不好吗?” 说这话时,郑贤礼已经过来牵陈风的手了,三人走出餐厅,阳光正好铺了满地。陆清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是没说跟宋朝闻在一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跟郑贤礼现在在这没关系,只是觉得旧事重提没意思,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可陈风却轻轻拍了拍陆清的背,说:“很辛苦吧。” 语气像感叹,不像疑问,陆清就没回答。 “在变好吗?” 这次是问句了,陆清于是点头。他看见马路对面宋朝闻的车,车窗开着,宋朝闻冲他比了个剪刀手--这姿势几乎没见宋朝闻做过,意外收获了驱散烦心事的效果,陆清真的笑出声来。 陈风顺着陆清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宋朝闻举着手机对准他们,看样子是在拍照,郑贤礼也看见了,往一边挪了两步,不参与这个镜头。陆清犹豫了一会儿,笑容没收敛,也冲宋朝闻晃了晃剪刀手。 “天气不错。”陈风说。
第34章 水雾里的梦中梦。 = 宋朝闻每天都在查南城的温度,他计划的是等南城升到二十度左右,完全不会冷了,再带陆清回去,而现在甚至还能在东城看到雪--雪不爱往南方跑,既然决定长居,就先留下来多看几眼。 陆清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发表过任何建议,宋朝闻没提要走,他就一切照旧。只是有点担心藏在衣柜里的那两朵永生花,它们算是有些年月了,没细心照料,兴许已经枯萎。 送相同的礼物容易丧失意义--如果真的枯萎了该怎么办?最近持续被这个问题困扰,晚上睡觉都梦见倾盆大雨后浸湿在泥地里的破碎花瓣,然而没有解决办法,永生是假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事物走向死亡。 这天陆清又在半夜醒过来,跟梦里谁的死活无关,他是被疼醒的--胳膊上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疼到太阳穴都嗡嗡直跳,无法忽视,仿佛被烙铁灼烧。 想看看现在几点,手机却都被宋朝闻收到了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说是让辐射离陆清远一点。多余的举动和说法,实际上只是知道陆清近期睡眠质量不好,尽可能让他睡前少看手机。于是陆清只好转头看窗外,窗帘透不出几分光线,现在大抵仍是黑夜。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又在另一个陌生的梦里被疼醒,醒来发现疼痛是真实存在的,偏偏没有受伤,找不出原因。可宋朝闻睡着了,他不想因为连伤口都看不见的疼去打扰宋朝闻的梦--万一是好梦呢? 再等宋朝闻早上睡醒,陆清还半睁着眼睛--后半夜醒来三次,干脆不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掌心在被子里捂热了,紧紧握住莫名发疼的胳膊,如此反复了一整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好像天亮之后确实缓和了一点。 “没睡好吗?”宋朝闻捏捏陆清的脸,刚起床时声音有些沙哑,像平时的陆清,“眼睛有点儿肿,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个回笼觉吧?” 陆清“嗯”了一声,“嗯”出了道不尽的委屈。 宋朝闻忙把人往怀里捞,被子里还是暖的,陆清身上也暖。什么都没穿,抱在怀里肌肤相触,根本不想起床了。 “怎么了?宝宝。”宋朝闻轻轻抚摸陆清的背,体质问题,怎么喂都圆润不起来,还是能清楚地摸出他的骨骼线条,“是不是做噩梦了?晚上醒来怎么不叫我。” “你睡着了。”陆清说,带着浓重的鼻音。 “睡着了也可以叫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这类的话宋朝闻不是第一次说,早几年根本没多少的耐心如今怎么消耗都余量过剩,相同的话一天内能对陆清说上个几十次,“别怕吵醒我,我更想你睡得好,不然你看,我这一觉睡到天亮了,睡醒才发现你难受,那怎么可以?”就连用词和语气都像在哄小孩儿。 陆清根本听不进去。 然而从这一刻开始,这样每到半夜在睡梦中都会惊醒的灼烧感持续了将近一周。皮肤表面毫无痕迹,皮下组织却像在经历一场硫酸降雨,溃烂程度不等,一天换一个地方,天亮能让疼痛缓和,可宋朝闻或自己一触碰,就又剧烈了--身边没有别的人,否则谁来都一样。 宋朝闻能察觉到陆清的反常,总发现他盯着某一处出神,问他在想什么,他说没有什么可想,问他想去做什么,他仍是这样回答。宋朝闻想救陆清,无从下手,他好像掉进了翻涌江水里,看着宋朝闻伸过来的树枝,浑身无力,干脆不去抓了。 于是在某一个下着大雨,适合窝在房间里看书的午后,宋朝闻问陆清:“小叔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陆清最近又在一本接一本地看书,笔记一天比一天潦草,他为自己潦草的字迹伤心,最后连书也无心爱护了。 宋朝闻翻看他的笔记,总能找到被他用力乱涂乱画到破损的几页,每一笔都在透露控制不住的烦躁不安。宋朝闻尝试过藏起陆清的书,给他买新出的漫画,可陆清碰也不碰,好像完全丧失兴趣,这让宋朝闻担心陆清重新爱吃甜食,会不会只是为了让他好过而假装的。 “这次是因为什么?”陆清问。 宋朝闻没直接回答,“你愿意我们就去,我陪着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还跟现在一样。” 陆清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宋朝闻没有追问原因,怕陆清根本没有原因,他一问,陆清还得想办法编造一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横竖累不到自己,都是陆清难过。 三月底,准备带陆清回南城时,接到以前一位相熟导演的邀约--正在拍摄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三集一个案件,其中一位演员临时出了点问题,想让宋朝闻来救场。 那时宋朝闻正在陪陆清玩游戏,连输六局,陆清看出他放水严重,有点生气了,正要认真来一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心不在焉,顺手开了扬声器。 导演说明来意,不容拒绝似的,又着急给宋朝闻介绍角色--一对双胞胎,需要他一人两役。毕竟只出演一个案件而已,拍摄时间不会太久。导演还说,两个角色性格差异很大,一正一邪,是宋朝闻曾经想要尝试但没有接过的类型。 宋朝闻犹豫了一会儿,问导演什么时候开机,他那两个角色又大概什么时候杀青,得知都在今年五月左右,宋朝闻就答应了。 意料之中的是,陆清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宋朝闻一收到剧本,还主动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宋朝闻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搬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书,跟宋朝闻稍稍保持距离,连沙发都不坐。 宋朝闻不太能理解,拍拍自己身边,示意陆清过来,陆清根本不理他,浑身还散发着一种“你靠近我我立马就走”的坚定决心,宋朝闻只得作罢。 然而真正投入进去,连陆清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了很久都没察觉--陆清近来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每次把目光停在宋朝闻身上,都会立即被他发现,接着就是熟悉到下意识抱紧他脖子的缠绵亲吻。不是坏事,可好久没这样仔细端详为热爱认真的宋朝闻了。 以前总爱跟陈风和徐远川说宋朝闻是为电影而生的,满脸骄傲,好像荣光在自己身上。尽管也爱偷偷抱怨宋朝闻留在家里的时间太少,可电影一上映,有关抱怨的记忆都会自动消失。现在宋朝闻陪他的时间倒是多了,又总是回忆从前。矛盾大抵是人的通病。 这几天陆清终于得到机会一头扎进厨房钻研他遗忘已久的菜谱,几个家常菜做得心惊胆战,所幸不管最后端上餐桌的是什么,宋朝闻都会一扫而空。 进组之后用不着陆清担心宋朝闻的饮食问题了,但宋朝闻坚持只吃陆清做的,于是没过几天,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宋朝闻有个每天给他准备便当的小侄子,并且宋朝闻小气得很,打死不给围观群众品尝。 陆清也偶尔会去剧组看看,那必须是大晴天,下雨容易导致心情郁结,他怕在外人面前一声不吭不够礼貌,会影响到宋朝闻--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担心那么多宋朝闻反复提醒他“没关系”的事。仍然有导演问陆清要不要来客串某个角色,陆清这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假装看不见宋朝闻眼里的期待,好在宋朝闻并没有追问原因。 下雨天陆清就一个人在家里,一个人也有很多事能做,何况等宋朝闻回家的日子经历得更多,早就习惯了。期间徐远川和陈风也会打电话过来,没有要紧的话说,经常是通着电话忙各自的事,就像徐远川出门时间长了会跟沈光霁挂着语音不说话一样。陆清一开始觉得他们太闲了,连续下了几天大雨才反应过来,多半是宋朝闻拜托的,怕他的心情也如倾盆大雨,身边没有人看着,经不起胡思乱想。 今天总算稍微有点不一样了--陈风真的有话要说,从语音接通的第一秒就在慌张。说是和郑贤礼闹矛盾,现在被关在家里出不去,给郑贤礼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再多打了几个,郑贤礼干脆直接关机了。 陆清询问原因,陈风说是他妈妈刑满释放,找他要钱,他没有和郑贤礼商量就给了。 “啊?”陆清愣了一下,“找你要了多少?” “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我哥问我为什么不先跟他商量的时候我说…我用的是自己的钱。”陈风苦恼道:“我完了,他真的生气了。” 陆清问:“把你关在家,他干什么去?” 陈风说:“找我那要命的母亲。” 陆清:“去索命?” 陈风:“你有病。” 陆清不在南城,想帮忙也束手无策,他坐在窗台看打在玻璃上的雨点,也像被关在家里。反锁住他的是坏天气,和没办法在雨天自愈的糟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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