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桃紧绷的肩膀缓缓松弛下来,在人来人往的小饭馆里低声道:“我那天……我那天跟蔡姐一块儿值班的……” “那天晚上娟姐确实不太对劲,但我想可能是她前两天太累,那天晚上我刚好身体不舒服,到点了就想先走,把门留给娟姐锁,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应,我就过去看……” 周白桃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蔡姐慢慢转过头,手里还拿着没收拾好的金器,脸上带着诡异难言的微笑,露出鲜红的唇舌。 “她……她没有眼睛!”周白桃发着抖,带着口音的说话声都开始颤,“不,不是没有眼睛,她眼睛是白的,没有眼仁子!” 蔡文娟站在柜台前面,泛黄的布满血丝的眼白直勾勾地盯着周白桃,循着她的声音慢慢走了过来。 周白桃惊慌失措地转身,撞翻了好几个柜子,连电梯都来不及等,撞开楼梯间的门就要下楼,却不想蔡文娟在她身后倒了下来,浑身抽搐,嘶吼咆哮着。 周白桃玩命地跑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要叫救护车。 “那不是她……”周白桃梦呓般道,“那声音肯定不是人发出来的,娟姐被鬼上身了,她肯定被鬼上身了!” 宋柏和唐拾对视一眼,同时道:“魑魅。” 魑魅,古时就存在于世,人脸兽身,喜欢吞噬活魂,常常附在器物上,带着器物的人没过几天就会被魑魅吞掉魂魄,随后魑魅会附在那个人身上,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魑魅在古代经常成批出现在战场上吞噬新鲜的亡魂,有时候甚至被人豢养起来用于暗杀。 而没有眼仁,就是失去魂魄的标志之一。 蔡文娟恐怕是接触了藏着魑魅的物品,才导致魂魄被吞。 “这玩意不是老早就绝种了吗?”宋柏难得皱起眉头。 漓阳的聚魔地也说永远不可能出问题,还不是说开就开了,唐拾想,却没说出来,出于某些原因他不想提及漓阳,尤其宋柏还是个城隍官。 “你们跟她说说,你们跟娟姐说说让她千万别回来找我们,她是被鬼害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周白桃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似乎很久没有睡好了。 “蔡文娟最近有没有收过什么礼物,或者买过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唐拾问道。 “没,我们老乡之间也不兴送什么东西,有闲钱都是往家里寄,娟姐很早就离婚了,前夫是个穷酸鬼,不坑她算好嘞,”周白桃想了想,“买东西……” 她迟疑了一下:“这个倒是有。” 宋柏神色一凝:“是什么?” “娟姐不让我们知道,”周白桃低着头,“她说她女儿过两年就要出国留学,要参加什么脱什么雅的考试。” “托福雅思。”唐拾道。 “对对对,就这个,她想买点辟邪的东西给她女儿,地摊货不顶用,庙里那些大师开光了的又太贵咯,她只好自己去收,去那个啥子……”周白桃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她不给我们说。” 线索到这里戛然而止。 “王万麟知不知道你来找我们?”唐拾问。 周白桃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他不让我们跟任何人说,我知道说了别人也不信,这地儿本来就偏,要是再传出什么闹鬼,东西就没法卖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害蔡文娟,她自然不会来找你,还有,”宋柏笑了起来,“你这样的美女,鬼也不好意思来骚扰你啊。” 唐拾无语地看着他瞎撩,却又不得不承认,哪怕知道这人在胡扯,说两句也比沉默要令人安心得多。 再回到车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 宋柏扭头看向沉默的副驾,“你在想什么?” 唐拾正在把受害者资料一张一张整理出来,叠在一起:“我在想……” 他指了指蔡文娟的资料:“蔡文娟的女儿成绩并不好,本来考不上本科,蔡文娟交了很多学费硬是让她读了外省一所三本学校。” 哪怕只是一次碰面,也能简单看出蔡文娟的女儿属于那类不知人间疾苦的温室花朵,被精心呵护着,看来蔡文娟这几十年跟着王万麟虽然打拼艰难,还是尽力让女儿过得很好,把大部分的钱和精力都投资在了孩子身上。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歪着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蔡文娟女儿的手链是施华洛世奇镶钻款。” 蔡文娟再怎么宠溺孩子,真的有到了纵容她女儿随意买奢侈品的地步吗? ——她哪来这么多钱?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唐拾强行掐断了自己的思路,“你有办法找到蔡文娟去了哪里吗?” “有,但是需要时间,”宋柏早已拨通了电话,但是打了三四遭对面才接,他指了指手机“赵明川,城隍庙在本地公安的联络人。” 城隍的地位其实很微妙,很多东西的搜查都需要层层审批,有个联络人会好上许多。 “我会让他去调出蔡文娟住所还有广成大厦的监控,再去一趟本地城隍庙查查上次魑魅在本市出现的记录,”宋柏指尖敲着方向盘,眼神有点微妙,“城隍庙……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唐拾刷地回头看他。 “你想去?”宋柏有点惊喜。 “不是,”唐拾觑他,看了眼手表,“三小时五十七分钟,工钱结一下。” 宋柏一脸“我敢说我当然给得起”的表情,竟然真的抽了张卡出来给他,含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关系像是……” 唐拾大约猜得出他想说什么,面无表情“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宋柏摇下车窗:“别呀,我又没说什么,我就突然想起以前有人跟我说,男人的卡交给另一个人管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老婆和……” “还有一种情况,”唐拾伸手按住车窗的边缘,一巴掌拍在车窗上,俯身冷冷道,“爹,和儿子。” 迈凯伦疾驰而去。 回店里的时候祝山乾还窝在原地,腿上裹了条毯子,端着手机在看某个搞笑片,时不时哈哈哈哈笑出声,然后被自己呛得咳嗽连连,见唐拾回来,他赶紧把毯子一收:“老板,今天上午没来什么生意,只有几个不想付钱的,被我说回去了。” 唐拾看着纸篓餐巾纸叹了口气,转身关了店门,道:“这两天不开了,你先去休息几天,等感冒好了再说。” 祝山乾刚想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店铺牺牲自我万死不辞的决心,就被唐拾截住了话头:“这两天整一下东西,可能要搬地方了。” 他在祝山乾迷茫的眼神中站在原地,唐拾又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跟了蔡文娟的事儿,宋柏这两天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恐怕连着好一段时间都没法正常接生意。 早晚得走,他很清楚,跟城隍官再扯上什么关系对他没好处。 灰黑的大屏幕上播着人来人往的画面,右下角时间不断跳动,宋柏旁边坐着赵明川,后排是几台笔记本,全部快进播放着监控录像。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请不要有事没事调度我有限的人……”赵明川皮肤黝黑,长得一脸正气,在场人员只有他的身高跟宋柏相似,但是相比之下赵明川看起来更加魁梧有力,一眼看上去就跟某些妖艳贱货划了清楚明白的界限。 ——当然赵明川特地声明过,他说的妖艳贱货跟宋柏没有关系。 时间轴不断拉过,宋柏手掌按在桌面上,眼神很专注,表情却不那么好看:“恐怕找不到她去了哪里。” 赵明川嗤之以鼻:“扯淡,她能躲得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我跟你说,不要不相信高科技。”
第11章 宋柏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标志性笑容:“打赌?” 赵明川:“……不赌。” 城隍内部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要跟宋柏打赌。 自从年少无知跟宋柏赌了某个案子凶鬼是谁,导致他凌晨两点在环城路上穿着大裤衩裸奔两公里还被拍视频留念之后,赵明川就断绝了跟这人打赌的心思。 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蔡文娟近十天的行动路线全部在地图上标红,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的生活相当单调,就是家里、超市菜场和上班地点来回倒,偶尔去饭店吃个饭、跟牌友搓个麻将,除此以外什么多余的地方都没去。 赵明川抓着头发,感到匪夷所思:“她真的去过别的地方?不是那个周白桃瞎说的?” 床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两下,闹铃旋即响了起来。 唐拾艰难而缓慢地清醒过来,按掉了闹钟,没开灯。 突然亮起的光太刺眼了,宁静的黑暗反而让人更舒服些,况且他并不想让祝山乾知道他要出门。 他撑起身体简单洗了把脸,穿戴整齐后在凌晨两点清冷的街上打到了一辆出租。 他倒是想睡,无奈去的地方只在这个时间点开放。 “去鬼市。” 司机师傅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地名忽地清醒了,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他:“小伙子,这地方晚上不好去嘞。” “那地方卖什么的都有,听说还闹鬼,之前网上好多探秘的,见着卖咒胎小鬼的碰了碰,回来就生了病还天天见鬼嘞!”司机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叨念,试图跟他攀谈,“小伙子你去哪里干什么咧?” 后面的人没应声,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只见身后坐着的年轻人一身白色,面色苍白,黑黝黝的眼珠无神地看着前方,活像是送葬回来的,袖子上还沾了一丝看上去很可怕的深色液体。 司机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你……袖子……” “再废话下车了。”青年盯着他,目光幽深。 一时间电锯狂人幽灵上车拐骗卖肾,无数都市怪谈恐怖故事都涌上脑海,司机转过头去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不敢再多问。 唐拾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袖子,掸掉袖口上不小心沾上的红色油漆碎片,把衣袖一丝不苟地卷起来,思考着要不要给店门重新上一遍漆,每天蹭到红漆有够麻烦的。 鬼市其实没那么恐怖,更多的是猎奇探秘的年轻人和主播,唐拾刚下车就被亮如白昼的灯光晃迷了眼。来的人各个手里举着半瓦的大手电,玩闹似的四处照,人群熙熙攘攘,喧闹不堪,深夜寒冷的空气里都是烟味和汗液发酵的味道,让唐拾不由得有些难受。 摊贩在地上摆摊兜售各类物品,从秦初汉末的方鼎到乾隆时期的铜币,再就是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仿制品的唐宋瓷器,前面大大贴着“保真”,也有卖印度佛牌和泰国菩萨像的,甚至还有兜售降龙十八掌全套武功秘籍的,唐拾经过的时候摊主正信誓旦旦地在跟一位顾客介绍这是他家祖上第几代传下来的。 当然也有奇人异士买真货,只不过数量不多,也不屑于跟小摊小贩争吵砍价,儿识货的自然会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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