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了三十年前那个案子,死的人不止献祭魂魄的那几个,触发阵法似乎还有一个条件——血祭。 案件记录里提到了,需要足够的活人血,方能开阵。 笔录的最后凶手一直在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人不够……” 人不够。 人不够。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人还不够多……” 什么人不够多? 是献祭的魂魄不足以挑选出合适的人选,还是除了这些魂魄,拿来血祭的人不够多? 凶手密密麻麻的自语让人不寒而栗。 但凶手会以怎样的方式,在崇江找到这个血祭的场地呢? 宋柏揉了揉太阳穴,这条路也不像是能轻而易举走通的样子。 他思忖半天,重新打开从芒山会所的墙壁上,仔细查看着拓下来的那几个图案。 唐拾对各类密码很有了解。 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尝试过在考试的时候用莫斯电码对答案——这是每个中二期学生都会干的傻事,赵明川好不容易学会了,最后由于敲桌面太重把笔盖敲飞了,被谢桢拎了出去。 包括最开始刻在古董上的密码,唐拾即便是失忆了也能轻松破解出来。 宋柏拿出手机,仔细查看着拓下来的图案。 唐拾会给他留密码吗? 他留下的图案一共四个梅花状的图案,他跟现在仍然存在的字体比对过,但梅花内部的图案却并不是任何一个篆体字,也就是说,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梅花篆字。 ——他只留下了“梅花篆”这个指向鲜明的线索。 宋柏皱起眉毛。 这几个符号难道真的没有意义吗? 不对。 宋柏脑海中霎时灵光一现。 他想起来几个人试图学摩斯电码的那一天。 赵明川头昏脑胀,他英文不好,他背不下来那么点和线。 宋柏不耐烦地砸着嘴:“那你城隍十八史自己考。” 赵明川惨叫一声:“不行,爹,你是我爸,给我点提示,谢老头说了考不出来整个暑假要接着考,太可怕了。” “谁要你这个便宜儿子!你倒是背啊!”宋柏怒其不争,“要不然让临风给你扔纸条,他坐得近。” “可以是可以,但麻烦。”周临风若有所思道,“干脆简化一下。” “怎么简化?”宋柏偏过头来。 宋柏已经不记得当初他们到底把密码设置成什么样子,只记得唐拾说古典密码中最简单的两个式子,一个是替换,一个是拆解。 把前一个字母替换成别的,或者拆解同一个字母。 拆解。 宋柏把调好透明度的拓片复制成两份,迟疑地把上下两侧划痕缓慢重叠。 他瞳孔猝不及防缩紧了。 ——那是两个完整的数字。
第104章 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青年驻足在垃圾桶边上。 崇江隆冬的阳光总是昙花一现,在傍晚还未降临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等入了夜,寒风更为刺骨。 咿咿呀呀的歌声从小巷子里传出来,红蓝的彩灯映在狭窄的路面上。 青年停在那里,不经意地朝橱窗玻璃的反光上一瞥,佯装看手机上的消息。 他身后,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朝前走了一步。 那人踩到一片水坑,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急忙躲到边上,再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下一刻他头上忽然遭到了重击,晕头转向地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几乎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击,整个人已经被拎着领子,提起来活活丢了出去。 青年把人掼到地上,全程几乎没发出多少声音。 这巷子本来就偏,夜幕一降临更没有人能注意到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人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求饶声。 唐拾一脚踩到他手腕上,靴子尖利落地把飞出去的手机勾了起来,一把接住。 他勒着人的衣领子,那人面孔青紫,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拾拨通了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号码。 “别再找人跟我了。”他的声音从口罩底下透出来,一字一句淡漠道。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说道:“城隍一直在找你,我担心你的安全。” “崇江我比你熟。”唐拾沉声道,说完这一句,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踩着地上的水,走进一家彩灯四射的酒吧。 跟踪的人咳出几口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联系上那人,谨慎道:“老板……还要接着跟吗?” 那人似乎思考了一下,道:“不用。” 一个多月了,那家酒吧早已被查了个干净,老板也只是外地来的普通人而已,在这里开了没几年,而且唐拾天天在这里喝酒,以他的长相身形,每天都会有各色人士来搭讪,唐拾心情好了就陪人喝几杯,几乎来者不拒。 按照常人的心态来讲……应该只是失恋了很苦闷而已。 “呦,帅哥又来啊?”调酒师还没见过他的脸,但这位身形修长漂亮的青年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唐拾点了酒,随意地应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倒不怕被人发现,这酒吧外面肯定有人守着,一旦有人来随时都能走。 酒吧暖气开得很足,唐拾没喝两口,脸上就烫了起来,舞池里面男女在泼洒出来的亮片中狂舞,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有人抱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着摇滚。 刺眼的彩灯时不时从他脸侧一晃而过。 唐拾呼出一口热气。 快两个月了,他时不时来这里一趟,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宋柏最终没能得到消息,那最后就由他一个人完成这一切。 那个人从未信任过他。 芒山会所里隐藏的消息本该在他离开之后立即传递出去的,但他根本没想到那个疯子会把陷阱做在护士的尸体上,导致走廊地面被直接炸空。 他微微咳了两声。 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坠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要溺毙在沉重的波涛中,即便酒吧里暖气开得很足,唐拾手脚还是冰冷的。 酒精让他的大脑晕晕乎乎的。 身侧的沙发一沉。 有人坐到了他身边,女人穿着艳丽的酒红色开领毛衣,唇上点着亮片:“帅哥,一起喝一杯?” “嗯。”唐拾敷衍地应了一声,他对来搭讪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拒绝。 没想到那人戴着皮质手套的双手直接抚上了他的胳膊。 她在黑暗中暧昧地凑得更近:“听说楼上风景好,晚上帅哥想一起看看吗?” 他可以跟人喝酒,但很排斥身体接触,原本在这个时候已经一口回绝了。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喝太多,心底的苦涩和烦闷一下子发散出来,他撑着头,像是个失恋来找乐子的青春少年,随口笑道:“好啊。” 他抬起头,想看清楚女子的脸。 那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鲜红的唇凑近了他的耳朵,骤然转变的男声里有一丝咬牙切齿:“你还真答应啊。” 唐拾:“??!” 霎时间唐拾心神剧震。 他用尽这辈子所有的专业素养才没让酒杯直接从手里摔下去。 宋柏贴着他耳畔说道:“反侦察课我当年可是第一,为了你速成了两个晚上伪声,感动吗?” 唐拾刚一动弹,宋柏的手掌不着痕迹地使着力。 “别动,场子里也有你们的人。” 唐拾松了劲儿。 宋柏用齿尖咬着皮手套,把手套扯了下来,修长灵活的指尖探入他的领口,慢条斯理把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了,解到第三颗的时候终于住了手,只用指尖在他锁骨处细腻的皮肤上抚摸着,凑上来在那片皮肤上留下唇印。 事实上昏暗的酒吧卡座里,干什么的都有,宋柏做的并不算露骨。 服务生走过来上酒,立即低下头,眼观口口观心,一眼都不敢多看。 唐拾喉结耸动了一下,却没法挣扎。 他认命地靠在卡座沙发上,终于明白这人根本就是来报复自己的。 “凤凰路九十八号,两年前是个酒店,现在一楼被改装成酒吧,楼上还是个情趣酒店,”宋柏在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中轻声说道,“我猜一猜你为什么选这里吧,我们出芒山任务之前曾经在这里休息过一晚上,我想……” 他的声音满含着笑意:“就算你当年事事都和那个人汇报,错订了情趣酒店这种事还是不会往外说的,对吧?” 没等他解释什么,宋柏轻声续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周氏祖宅,那个人跟你说话的时候切断了联系,导致我并没有完全听到你们的交谈。” “这个计划在周氏祖宅的时候恐怕已经初具雏形了。把芒山会所作为藏匿地点,并且改装那里的车,应该是你提出来的——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同意,毕竟这是个城隍太难查到的地方。结合我们在旧水厂探到的消息,你确信傅铭泰会找人来杀你,事实也的确如此,你顺着护士找到傅铭泰,并且将他绑至芒山会所。” “我想,本来你的想法是,从傅铭泰口中问出最后一份梅花篆的下落,把人丢在那里然后离开,借由傅铭泰对外坐实你叛徒的身份,最后引我到那个房间看到你留下的线索——但护士尸体的布置应该在你的意料之外,导致你最后只能亲手斩断和城隍之间的联系,而我也没来得及进入本来那个房间。” “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没法来这里见你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还是要感谢你对你男朋友聪明才智的信任。” 不管其中哪一环慢了半拍,他都来不及出现在这里。 唐拾:“……” 不得不说,宋柏猜得相当准。 宋柏把十指一根一根扣进他的指缝里,小声道:“上楼。” 唐拾抬手揽住他的腰,两个人似是纠缠得难舍难分,情迷意乱地上了二层,一路往开好的房间里走去。 “滴。” 宋柏抽空伸手出来用房卡开了门。 情趣酒店里窗帘花哨,廉价的粉红色纱布垂在床边,四处打着诡异的大红色灯光。 唐拾拔掉房卡,断了屋里的电源。 宋柏闪身进了浴室,确认遮挡了摄像头之后,在黑暗中卸了脸上的伪装。 他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水。 唐拾坐在床边,仰起头。 接着窗外隐约的灯他能看清宋柏的脸。 快两个月了。 这么短的时间很难使一个人发生很大的变化,但唐拾总觉得宋柏消瘦不少。重伤、背叛、扑面而来的审查和质问,在医院躺着的那一个月,让他从脸侧开始瘦了下去,下颚线条显得更加明晰结实,腹部和下巴的伤疤还未完全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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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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