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程锐鑫他只好先去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刚才的好心情都被李小姐搅和没了,他现在只觉得烦躁。侯老爷一心要他订婚,此事也难办,他只知道自己绝不会妥协,侯老爷爱关他多久就是多久,他的婚姻岂能被别人左右。 好巧不巧的,正在他最烦燥的时候又不断有人敲房门来扰他。 “侯少爷,二楼凑了局,您上不上场打几圈?” “不去了,今天有些累,不用管我。”他回道。 安静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 “先生,给您送一些水果。”会所的服务员推着车进来,给他摆了个果盘。 侯准揉了揉眉心,说道:“麻烦帮我把免打扰的牌子挂在门把手上,我想休息。” 服务生点点头,给他挂上牌子出去了。 本以为再不受吵闹,他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漫山的绿叶,刚想整理思绪,门口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饶是侯准再好脾气,也有些恼了,语气不佳地说道:“门口挂了免打扰的牌子,有什么事明天再找我。” 谁知那人非但没走,还干脆推门进来了。 “侯少爷好大的气性。”那人声音带着些笑意。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侯准几乎是立刻回过身。 文清竹正拉下他的帽子,笑眼盈盈的望着他。 侯准看着尽在眼前的人,觉得鼻子有些酸,眼前让泪水模糊了,靠在窗台边上,只恨不能把爱人装进眼里。 文清竹本以为侯准会过来,却发现那人仍靠在窗边没动,带着点苦涩地笑,就那么看着他。 “哥哥不抱抱我吗?”文清竹歪歪头,张开两只胳膊。 侯准抹了抹眼角,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委屈:“我做过好多次这样的梦,你就在眼前,离我好近,可是每当我伸出手要去抱,你就消失了,哪里都找不着。” 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这次的梦做的真,我想多看看你,不敢去抱了。” 文清竹听的心底一片酸涩,慢慢走上前,主动抱住他家先生的腰,他原是比侯准矮一些,低下头,整个人都埋首在侯准的胸前,近的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那日站在阁楼只一眼,他就看出侯准的憔悴,此刻真真切切抱住,才发现这一年来憔悴的何止一星半点,腰细了一圈,连肋骨都分明。 头顶传来一声长叹,侯准慢慢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真真是把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对不起。”侯准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道歉。“文清竹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表示安抚。 侯准闭上眼睛,鼻尖终于又萦绕着那人发丝的香味,只觉得心是那样的安定。他的眼睛还是酸,止不住的泪。 两个人分别太久了,曾经觉得满肚子都是话,想对对方诉说,真正见到了却发现社么都说不出来,只想这样贴着,静静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呼吸声。 “我好想你。“侯准轻声说。 文清竹抬起头,看见侯准脸上挂着些泪,自己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 “哥哥低头。”他说。 侯准听话的低头凑过来,文清竹一下便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缱绻,细细地向对方表达着思念与爱意。
第32章 夜晚,仲夏的晚风从窗户吹进来,轻轻掀起纱帘。 文清竹坐在侯准腿上,被他抱坐在床边,侯准轻轻解开了他的扣子,褪下长衫。 侯准瞧着爱人曾经光滑的后背,现在那里却留下许多淡淡的疤来,一道一道,像是被抽打的,胳膊上的枪伤更是狰狞,在那完美无瑕的身体上尤其扎眼。 他低下头,每一道伤疤都细细吻着,热热的呼吸打在文清竹身上,让他有些晕乎乎的。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每一件。”侯准吻上他背后的胎记,在他身后轻声说。 文清竹叹了口气,他从不娇气,这一年间无论时谁问起,他也总是轻描淡写的说说,他本不想让侯准听了难过,但不知怎得,他的先生一开口,就逼得他满腹委屈,好像什么疼的难熬的,都把这憋在心里的苦水倒出去才好。 他吸了吸鼻子,从头絮絮叨叨地说:“那天老刘带我走,我特别害怕,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情急之下看见下面是缓坡便跳了,想着万一能活就能跑,谁知道下面是个死人堆……” 越说便越害怕,好像又回到那个冰凉的雪夜,侯准察觉到他的情绪,搂紧了他的腰,轻轻安抚着。 “我灵机一动趴在地上装死,没想到老刘隔着那么远拿枪试探,一个枪子打中我的胳膊……”文清竹在侯准怀里蹭了蹭,再开口语气中带着些委屈和害怕,“哥哥,枪子儿打进肉里真的好疼啊,疼的我差点叫出声,只能紧紧咬着牙,一动也不敢动,老刘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死人堆里翻找,那些尸体都烂了,肢体内脏血肉模糊,流了满地都是…” 侯准心疼地搂紧他,轻轻颤抖。 文清竹像是要把着一年的委屈都倾诉给爱人,抹了抹脸,接着道:“终于找到一个身量跟我差不多的,我只剩下一只胳膊,跟他换了衣服,原想回去找你,却在路上被人当作细作抓了去,他们怕我死了问不出话,先找人给我治伤,军营里没有麻药,伤口里的枪子儿是生生挖出来的,我痛晕过去好几次,都被凉水泼醒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文清竹都觉得伤口隐隐作痛,麻药贵重,军营里才不会给一个老路不明的犯人用,那军医只用匕首烧了火,就那么贴着皮肉把子弹挖了出来。 文清竹痛的满头大汗,晕过去几次,却愣是一声都没喊。 侯准像是崩溃一般,剧烈地都起来,文清竹知道他哭了,后背蹭上他的眼泪。 他转过身,捧住侯准的脸,轻轻替他吻干泪水,笑着说:“我原是想让哥哥疼疼我,却没想到让你这么难过,我不说了好不好。“ 侯准摇摇头,贴着他的脸,低声道:“说吧,都说给我听,让我疼才好。“ 文清竹笑了笑,又继续道:“后来我被关进监狱,每日每夜的替他们干活,拎着一人高的铁锹活一天的泥子,晚上回去以后整条胳膊都是肿的,连翻身都费劲,我藏了名字,认了文记的前老板做父亲,跟他学了现在的这些本事,军营里的那些大兵不把我们当人,随便欺负,狗一样的对待,有一天廖哥把我叫去,说是看上我了,伸手就是打,还要脱我裤子。“ 侯准抱他的手更紧,眼神暗了暗,都是恨意。他猜到闻尔过的不好,却没想到竟是这样凄惨的处境。 “我一着急,只能说自己有性病,这才逃了一截,“文清竹笑笑,”从前得说闻尔不举才能离婚,变了文清竹以后又得说自己有病才能逃,我这经历还真有趣。“ 侯准吻着他的侧脸,仍是那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没错,不用替别人道歉,只管疼我便是了。”文清竹接着说道:“后来我们从狱里搬了出去,境遇倒是稍微好了些,只是父亲病的起不来床,厨房里的事便只剩下我一个人做,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他们准备早点,早上刚做完马上又要准备中午的菜,还没休息一会儿又得开始做晚饭,一天总也闲不下来,那灶台下的柴火能把脸都熏黑了。” “后来就四处传要打仗了,每天都人心惶惶的,晚上也睡不安稳,生怕一个炸1弹下来还没来得及见你就死在梦里,打仗前一晚,父亲病死了,我去做饭,回来时候身体都僵了,我听见外面都是枪声,有一阵子弹打在外面的墙皮上,险些把屋顶震坏,我怕了一晚上,止不住的抖,生怕不知道哪边的人找到这间屋子,再把我抓了去……” 侯准几乎无法想象,那该是怎样的恐惧,黑夜中只能听见无尽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性命就会被夺走,那时候的文清竹没人可以依靠,身边只有一具老人僵直的尸体。 “第二天我就跑了,临走叫了其他人,他们怎么也肯跟着我跑,所以我只能自己走,刚跑到林子里身后全是枪声,我也不敢停,也不敢回头,拼了命的跑,跑的肺都生疼,终于跑到大路上想搭车,却因为身上穿着囚服没人拉我,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在大雪天里穿着个背心,全身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文清竹叹了口气,想到那要命的日子,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侯准以为他是冷了,便把人裹进被子里,关了灯,搂着他躺下。 文清竹舒服的躺在自家先生的怀里,拉过侯准的手握着,继续道:“本想回北平城来,却得知戒1严了,只好改去了哨子岭。” 侯准愣了愣,问道:“土匪窝?” “是的,父亲去世前交代的,可以去找哨子岭的瞎阎王求救,所以就去找他借些钱。”文清竹刻意略过了去找侯老爷私通土匪的证据这件事,侯光耀害了闻家不假,但这与侯准无关,他才不认同那些同为杀父仇人的戏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事情不是侯准做的,他就绝对不怪他。 只是也不会让他知道。文清竹不想让爱人活在自责和愧疚中。 “哨子岭挺吓人的,风一吹整座山的枯树都在晃,呜呜咽咽的,我总悬着一颗心,担心遇到狼还是虎,将我叼了去,好在我运气也不是那么差,一路顺利就找到了瞎阎王,一开始他不信我,以为我是顶了文老人儿子的名号来的,一把枪就怼在脑门上。” 侯准安慰似的在他额间吻了吻,给了文清竹继续回忆下去的勇气。 “好在我问过他们的事,终于得到了瞎阎王的信任,借到了钱才下山。” “过关卡的时候是最害怕的,“文清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紧紧贴着侯准,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我躲在麻袋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听到哨兵刺刀扎进袋子里的声音,他收手的时候,旁边就是我,只要他晚一秒,再查一个袋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侯准知道,那哨兵若是再往下查一个,他与文清竹怕是从此难见了。 侯少爷深知自己才应该是安慰人的那一方,可文清竹的话字字诛心,痛在心里,竟弄得他心痛不已,半句话说不出来。 文清竹抚上他的脸,去够他的唇,黑暗中摸到一手湿热。 “哥哥疼我……”他慢慢地说,伸手去解侯准的皮带。 侯准偏过头与他唇舌纠缠,两人的泪水顺着脸颊落进口中,苦涩的咸。 折腾到深夜,眼睛都哭肿了,两人还是紧紧的拥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侯准在他身边睡着了,睡得很浅,皱着眉。 文清竹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伸出手,轻轻抚平了他家先生的额头。 又过了一会儿,侯准突然惊醒,满头冷汗。 “闻尔,闻尔。“他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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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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