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回头看一看好不好,我在这。 哥哥,我没死,你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应玄妙而耐人寻味,哪怕只有那万分之一的概率,侯准像是受到什么感召一般,突然回过头,往那文记大招牌上看了一眼。 一眼便看到阁楼窗户后的文清竹。 目光纠缠,看穿了生死,看穿了时间,这一年多来每日每夜的苦苦煎熬,那样彻骨的思念和分离之痛,都凝聚在这对视中。 侯准突然明白桂子为何那样激动,哭着抓住他不放。 他哭了,哭的眼眶都红了;他还是那样瘦,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他还是那样惹人怜,心疼的侯准想立刻将人抱进怀里。 别哭,我的honey,我找到你了,再也不会弄丢了。 别哭好不好,我很心疼,却没法去抱抱你哄哄你。 侯准几乎是贪婪的用视线描摹着眼前的爱人,可是汽车的引擎声在耳边响起,他不敢让老刘发现异样。几乎是咬着牙,逼迫自己扭过了头。 “少爷看什么呢?”老刘问他,也往阁楼上瞧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侯准怕自己的神态有异,忙钻进车里,看向窗外不敢跟老刘对视,“走吧,开回家。“ 汽车缓缓启动,将文记远远甩在身后。侯准低下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闻尔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来的猝不及防,不可思议。 他发着抖,身子一颤一颤,又怕老刘从后视镜看到,举起文记荷花酥的袋子挡着脸。 侯少爷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行尸走肉一样过了一年多,在他几乎绝望到崩溃的时候,就那样与闻尔重新相遇了。 那日的北平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报纸上素来热闹非凡的头版头条也很消停,那日风和日丽,天高云也淡。 一辆轿车缓缓行驶在街上,漆黑的外壳倒映出北平城繁华的建筑和湛蓝的天色。 坐在车后排的男人举着袋子挡着脸,泪如雨下,为了不发出声,几乎将自己漂亮的薄唇咬烂。 就是这么平凡的一天,侯少爷终于找回了他的honey。
第30章 “太好了,少爷知道您还活着就好了。”桂子高兴地手舞足蹈,笑得很甜。 文清竹弯起嘴角,也是高兴。 侯准这次学聪明了,找到honey以后没有忙着与他见面,而是一连几天沉住气,也不再提文记,怕的就是老刘怀疑。 文清竹自然明白侯少爷的苦衷,也不急,只静静地等。 约莫过了几天,一辆小轿车稳稳停在文记楼下。 “谁来了?”文清竹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桂子已经飞速地跑下去了。 轿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刚刚从南京回来的程锐鑫。 文清竹了然,也下楼去。 “程少爷好。”他笑着问好。 程锐鑫见到他也是高兴,走过来与他握手,“真没想到还能与闻公子再见面。” “侯准告诉程少爷的?”文清竹问。 “可不是嘛,”程锐鑫无奈,“我刚从南京回来,在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被侯准找去了,告诉我他找到你了,现在还成了文记的大老板,让我赶紧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文清竹笑着,眼底尽是幸福。 程锐鑫啧啧一声,又介绍了刚从车里下来的另一个男人,说道:“这是付医生,我的私人医生,侯准也让我带来了,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侯准对他的心思,向来又细又宠,短短时间连医生都能想到。 他跟大夫问好,将两人请进了文记的铺子里。 程锐鑫四处看看,店里面积不大,却极其干净,可能是因为文清竹刚刚开店,没有资金周转,所以还没怎么装修,地面墙面还是水泥的毛坯。 付大夫从带来的工具箱中拿出听诊器等西洋物件,文清竹看着新奇,也凑过去。 “还请先生脱下衣服,让我来检查一下。”付大夫说道。 文清竹点点头,伸手解开自己衣服的盘扣,褪下上衣,只穿着裤子坐在椅子上。 付大夫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看着太瘦了,先生要注意营养。” 文请竹笑了笑,一年多在监狱里呆着,确实让他比原来更瘦了些。 “先生的胳膊上是枪伤?”付大夫放下听诊器,又去看他左臂。 “是。”他回答。 “我看看。”付大夫举着他的胳膊运动几下,发现不是很灵活。 “枪伤当时就没有妥帖处理,伤了肌肉,以后应该也难恢复了,注意不能提重物。”付大夫道。 文清竹早知道这只胳膊肯定是废了,也没多大反应,穿回了衣服。 “是老刘打的吗,他还带着枪?”程锐鑫不知道老刘的底细,此时也震惊了。 “是,他的准头不错,隔着那么远也能打中我的手臂,应该是练过。”文清竹回答。 “这年头当过兵不奇怪,私藏武器才怪。”程锐鑫一阵感慨,心疼他的胳膊,说道,“可怜闻公子了。” “还好。”文清竹笑了笑,反倒宽慰他。 “对了。”程锐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文清竹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 “这我不能收。”他以为是程锐鑫给他的,连忙还了回去。 程锐鑫微微一笑,没去接那票子,说道:“闻公子放心,这支票不是我的,是你们家侯少爷的,他的私房钱可都在这里了,公子可以随便用,侯老爷那里查账是查不到的。” 文清竹觉得手中的支票越发珍重,无奈说道:“侯少爷私房钱不少。” 众人笑起来,程锐鑫道:“闻公子可别小瞧侯准,好歹是留洋回来的金融高材生,在国外的那几年,省吃俭用拿着侯老爷给他的生活费去做投资,我就没见他亏损过,到回国之前,连本带利竟生生在存款后面多赚了两个零出来。” 文清竹抿嘴笑笑,听别人如此夸赞他的侯先生,竟生出一点自豪之情。 “他的我就收下了。”文清竹向来不跟侯准客气,再说现在店铺初立,真的需要大笔资金支持。 “他签支票的时候我都震惊了,”程锐鑫还回味着这事,“真是把私房钱一分不剩都给公子交出来了,侯准对闻公子真是宠,宠在心尖儿上了。” 文清竹觉得脸有些烫,当着这么多人,只能说道:“别拿我打趣了。“ 又聊了一会儿,文清竹告诉程少爷自己已经换了名字的事情。 “还是得尽快办下身份来,北平城三天两头搜查戒严,没有身份很麻烦。”程锐鑫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怕是不好办。”文清竹垂着眼。 “也不难办,”程锐鑫说道,“战乱过后身份不明的人多了,南边在打仗,公子又说一口杭州话,只说是来北平讨生活办身份就是。” “他们不疑?”文清竹被当作细作抓起来过,心有余悸。 “只要钱给的到位,没人怀疑。”程锐鑫深谙此道,给他出主意。 送走了程锐鑫,文清竹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下午便去银行取了侯准给他的钱,先找人给店里装修了一下,歇业三天。 这三天里,他托桂子拿钱打点了一通关系,他自己是做不来这一套的,好在桂子嘴甜又殷勤,加上钱到位,很快就疏通好了。 他又买了些烟,带着去了警察局办手续。 他披着披风,脸藏在帽子侯,值班的警察似乎还想询问什么,但是这位的关系似乎已经打点好了,上级给他的指示是办手续就好。 “你怎么没有身份,家乡那里也没籍贯吗?”小警察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人轻声一笑,将一盒烟放在桌子上,弯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您辛苦,旁的就别问了。” 小警察原是怀疑,看见那盒烟也不管了,手脚麻利的办好身份,递了过去,反正这人是细作还是什么,也祸害不到自己头上。 文清竹接过证件,站在警察局外细细地看。 文清竹这三个字终于是民国的合法公民。 他笑笑,觉得这名字以后很长时间内,都要成为北平商圈诸位老板的噩梦了。
第31章 侯老爷到底不愿关儿子太久,没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侯准这一阵倒是过得不错,自从知道闻尔回来后,心情好了,见什么也没那么烦躁了。只是发愁如何才能避开老刘的眼线,与闻尔见一面。 前几日程锐鑫来找他,告诉他闻尔的近况,他已经得知闻尔换了身份,文清竹这个名字很陌生,却不再担心被他父亲追杀。 对于侯老爷,侯准真的头疼,明明知晓自己的父亲手上有不干不净的勾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毕竟这样的事一旦挑明了,如何收场都难办。 他也只能隐晦的劝父亲金盆洗手,起码不要再害人性命。 侯老爷原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活在封建的影子下,但是侯准能有今天,还能去英国留学,靠的都是父亲的供养,他是没有那个脸面去做大义灭亲的事情的。其中曲折是非说不清道不明,侯准索性不想。 老刘推门进来,仍是不会敲门,侯准说了几次也没改,干脆由他去了。 “程少爷邀请您去香山参加他的生日宴,就在后天。” 侯准想了想,虽然眼下事情繁杂,但是程锐鑫与他毕竟是挚友,生日宴还是要去的。 香山位于京城北面,大概是生在平原的人唯一能登高休闲的地方,上面修了不少别墅会所,此时正是初夏,已经隐隐有些炎热,上山避暑正好。 老刘开车,带着侯准上了山。程锐鑫邀请的人不少,毕竟京城名贵程二爷的生日,想来巴结奉承的人都挤破了头。 侯准下了车,老刘就开车离开了,山顶的高级会所空间有限,总不能什么人都跟着进来,像老刘这些司机自然都被安排在山下的宾馆。 离了老刘,侯准一下子觉得轻快不少,心情也不错。只是虽然心里轻快,但是侯少爷的长相天生清冷,旁人看起来仍是不苟言笑的。 他推开门走进去,会所中已经聚集了男男女女,一见他进来都收了声。 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侯准便想去找程锐鑫,转着转着发现跟他相过亲的李小姐也来了,身边站着上上次见面的王招娣小姐。两人挂着笑,表面上聊着天,视线若有若无的向侯准身上飘去。 两位女士堵着楼梯,他没法子绕路,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招呼。 “侯先生,不知道侯老爷有没有跟您说,咱们的订婚宴订在半年以后。”李小姐浅浅笑着,而王招娣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借了您的吉言,我确实很好运。”她又接着说。 侯准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说了句借过,便错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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