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结果出来,告诉他有严重的认知错误。 无语…… “接下来两周,我要求你作息再规律一点,你可以做到吗?” 宋意打印出来两张单子,然后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问:“你睡前一两个小时一般都做什么?玩手机吗?” “……不玩手机。” 闻言,宋意抬起头,询问的眼神看向戴岚,“所以做什么呢?” 戴岚抿了抿嘴角,左手和右手不自觉地合拢到一起,“没干什么,干躺着。” 戴岚这些小动作都被宋意收在眼里,后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对我撒谎没什么用。” 戴岚叹了一口气放弃抵抗:“没撒谎,就躺在沙发上发呆,待不住了就喝酒,喝困了就上床睡觉。” “每天都喝吗?” “嗯。” “喝多少?” “喝到微醺。” “微醺是多少?” “……”戴岚再一次感受到宋意身上专属于医生对病人的那种压迫性气场,他索性全部坦白,“一两瓶红酒。” “这么能喝?”宋意在那张空白纸上写好之后,推到戴岚面前,“这么多只是微醺?” “嗯……” “那让你戒酒岂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是有点……” 戴岚犹豫地吞吐着,寻思没准还有商量的余地,谁知宋意一口回绝:“难也要戒。” 戴岚:“……” 那你还问难不难干嘛! 戴岚低头,看宋意递给自己的几张单子,两张开药的处方,一个是“精二处方”,另一个是“普通处方”,还有一张宋意自己写的便签,上面注明了每样药的服用时间和剂量,更醒目的是便签最下面写了“禁酒禁烟禁咖啡”七个大字。 都说医生写字最丑了,跟鬼画符似的。 但戴岚看宋意这字清瘦工整,该连的地方连的流畅,该有笔锋的地方收的干净,字写得比他这个当老师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尤其是“禁酒禁烟禁咖啡”这七个字,跟春联的横批有一拼,戴岚怎么看都觉得宋意是故意的。 戴岚有点不开心:“咖啡也要戒?” “总喝咖啡对睡眠不好。” “我最近晚上喝酒助眠睡得挺舒服的。” 宋意把笔收到笔筒里,然后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看向戴岚,“喝酒后你觉得睡得很香是因为酒精对神经的麻痹作用,但其实你睡觉的时候神经并没有得到休息,它仍然很兴奋。况且,你每天晚上喝那么多,酒精会消耗掉体内大量的水。早上起床的时候没觉得头晕烦躁吗?就是因为缺水导致的。” 戴岚:“……” 行吧,全中。 宋意指了指便签的最下方“禁酒”那两个字,“主要是戒酒,其他两个忍不住的话,早上喝一杯咖啡也没什么,但晚上就不要抽烟喝咖啡了。现阶段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觉睡好,其他的都要为这个让步。” 这三项禁下来,戴岚觉得自己和斩断红尘的和尚也没什么区别了,不情愿地答了一句:“好吧。” 宋意从白大褂里拿出手机,放到戴岚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好心情线上医院”的二维码。 “记得按时吃药,便签上给你写的剂量要比你取药时拿到的剂量说明单少,以我给你写的为准。只给你开了两周的药,吃着观察一下情况。这期间要是有任何问题,不明白的都可以扫码来线上问我。两周之后记得来复诊。” 戴岚扫码后,弹出一个微信小程序,机器人客服直接发了两条打招呼:“hi,我是宋意医生,欢迎来到我的线上工作室(阳光笑脸emoji):这里可以进行复诊、咨询、开药。扫码之后请点击‘向医生提问’完善个人信息……” 第二条是宋意的医生名片,诊室门口那张人畜无害的照片又出现在了小程序上。 不知道有没有患者在这上面问过他类似于“实在想喝酒了怎么办”这样欠揍的话。 问诊基本结束,宋意准备关电脑关打印机。 戴岚起身时,又丢给医生一个问题:“有没有应急的那种药?” 宋意抬头看了戴岚两秒,然后说:“白天如果控制不住情绪的话,吃片劳拉吧。就是便签上让你睡前半小时吃的那个。” “好。” 宋意目送着戴岚离开诊室。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想到他刚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宋意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觉得戴岚不会吃药。 两周后,应该也不会来复诊。
第八章 双盲试验 戴岚取完药,看到一楼大厅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在摆一个易拉宝。 能摆在医院里的广告不多,戴岚以为是什么公益性质的活动,走过去看了眼。 “抑郁症/难治症患者精准治疗临床研究患者筛选”——一个新型药物的志愿者招募。 没什么兴趣。 社会研究方法这门课,戴岚每次讲到实验法中的“简单实验设计”时都会提一嘴“双盲试验”。他很喜欢这个实验方法,虽然用在社会学领域上不多。 一个测验者与被测验者皆不知道哪个才是被测者所属组的实验设计,能轻而易举地消除实验者和被实验者意识中的主观偏好和认知偏差。 双盲,便是在整个实验的过程中都不断地提醒你要往不同方向去思考。 每年讲到这里时,总会有本科学生提问:“老师,那吃安慰剂的被测对象岂不是很惨?” 每年戴岚的回答也都一样:“很惨吗?可安慰剂效应也不是一件坏事啊。” 不过虽然喜欢,但戴岚喜欢的是掌控整个实验过程后得到的精准结果,以及在实验过程中不断思考带来的颅内高|潮。他并没有兴趣成为一个被测对象。实验过程中的猜疑和顾虑足以让他想想就觉得抓狂。 出了医院大门后,戴岚给褚知白回了个信息: 你在月港待多久? 消息发出去后,褚知白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发现你还真是回国就翻脸,黎愁跟我说你不爱搭理人我开始都没信。好家伙,岚哥要是都从良了这世上还有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生存之地吗?怎么说?哪天有空喝酒去?” 戴岚有点后悔给褚知白回消息了,现在才刚离开医院,他已经觉得烦躁了,“你废话能不能少说两句?这月没空,医生让我戒酒。” 褚知白被“废话”、“医生”和“戒酒”这三个词震惊得够呛,硬是愣了三秒之后才阴阳怪气地说:“那您现在在哪个寺硬是庙高就呢?我去拜访拜访您这位得道高僧。” “月港市第三镇妖宝塔,来吧。” “得,你现在不爱搭理人我也不烦你了。我这两三个月都在月港,估计过完元旦再走吧。小黎他前段时间开了个酒吧,有空咱聚聚。” 戴岚“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挂了电话后,戴岚打车去了最近的一家药店。 “有维生素C吗?一小瓶,扁圆粒的。” 店员拿出戴岚描述的那种很原始的VC片之后,又强烈给他推荐药店新进的VC冲剂,从口感到功效都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戴岚连听都没听,想了想又问:“有葡萄糖酸锌片吗?也是一小瓶扁圆粒那种。” 店员推销VC冲剂失败后,这回吃一堑长一智,没直接给戴岚找他描述的药,而是拿出了葡萄糖酸锌口服液,试图再次对顾客进行洗脑。 戴岚烦躁的心情不减反增,直接打断了对方“易吸收,副作用小”等一系列说辞:“所以到底有没有片状的?” 店员非常不开心地从保健品柜台最下方拿出药递给他。看着对方拉长的脸,戴岚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就知道在不认识的小店员面前耍帅,怎么没本事去和宋医生横呢? 买完药,戴岚又了一趟便利店,买了个装药的瓶子。 出了便利店,他伸手拦下辆出租车,说出“月湖花园”后,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开车来的,只好铁青着脸改口:“麻烦师傅去心理健康中心。” 从心理健康中心开车回家的路,和从月港大学新校区回家的路差不多。 临近月湖花园那个十字路口,总共有四家花店,一个路口一个,都开在转角的地方,正对着大马路。 每次戴岚路过这等红绿灯时,都忍不住往四周看看,看看花店门口摆了什么新花,看看买花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看看他们买到花之后高不高兴。 但他只是看看,从来没顺路停车买一捧。 今天戴岚等红灯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买花的念头,但很快又消解干净。 只不过想着那些喝空的酒瓶刚好可以用来插花,既省了花瓶,又有一种在废墟中生出浪漫的美感。 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是戒酒而已,没必要给自己整这些虚假的热爱生活证明。 八成是受了花店的刺激,戴岚回家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屋子,把客厅的酒瓶全给清理了。 记得有部电视剧的男主就是个酒鬼,把喝光的酒瓶堆满了一整个卧室。 这方法还不错。戴岚耐着性子把客厅里所有的酒瓶全都用清水冲了一遍,擦干后,让它们一个挨一个地站在阳台地板上军训。 酒瓶刚好铺满阳台,不同颜色的瓶身和酒标在傍晚的阳光下闪耀着彩色的光。 在美国上学那几年,戴岚和褚知白住的公寓里,阳台差不多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候戴岚爱玩,褚知白也是,两个人清醒的时候就分头搞学习,搞完就喝酒。 学校和家附近的酒吧逛腻了之后,便开始在家喝。各式各样的基酒买了好几波,全摆阳台的架子上,到了晚上就边调边喝。 戴岚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和褚知白成为好朋友,除了脾气对胃口以外,主要是因为大家都真的能喝。 他俩当时能形成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各自安安静静地占据阳台一角,自己看自己窗前的风景,谁也不开口讨人嫌。 戴岚申的是phd,挣的那点钱全用来喝酒了。褚知白是个富二代,在花钱上比戴岚要大手大脚得多,生活费一到手就先喝掉一半,能不能支撑住剩下的日子以后再说,反正这俩人从来没缺过赚钱的法子。 戴岚是在数据科学与信息科学这门课上认识的褚知白。褚知白比戴岚小两岁,读的经济学硕士。都是需要搞数理统计的专业,俩人恰巧选了同一门课。 Data science and information science这门课亚洲面孔不多。一句话都没听懂的褚知白一下课就拦住了戴岚,寻思大家都是中国人,聊会儿汉语吐槽一下课程求个共鸣。谁成想全听懂的戴岚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褚知白像个腿部挂件一样,狠狠地抱住了戴岚这个大佬的大腿。 回国后,戴岚基本上和褚知白断了联系。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单纯是因为没有联系的必要。有些感情不是常联系就能升温的,同理也有些感情不是不联系就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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