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又连蹦带跳地来到下一位男士面前,那是公司的财务主管,穿着保守的西装,与其他人放松状态不同,他略微不自在地搓着双手。 青年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四下捡起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零碎,再次转到人前,他歉意地做了个“请稍等”的手势,继续重复刚才的步骤。六次后,就在对方眼晕想叫停时,他终于像舞会上优雅的男伴一样,冲人摊开手。 财务主管不明所以地把手放了上去,仿佛接受邀舞。那场面滑稽有趣,就在当实在与“艺术”格格不入的男人尴尬地想收回时,郁琛用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放了支做工粗糙的羽毛蘸水笔。 “好酷!不会是魔术师吧?” 有人喊道。 还没来得及道谢,青年已经转身搜寻下一位“顾客”。 …… 半小时前,一向寡言的老板破天荒地在大伙儿面前畅快演讲了8分钟,原来,他们接下来要体验的是“表演式创作”。 满地道具皆是素材,所有人可以选择扮演一种理想中的职业,观众将配合表演,直到有人猜出答案为止。 场中有同事调侃地喊了句:“啊啊,太犯规了,小郁不会演的是牛郎吧,不然为什么我想把兜里的子儿全都给他!” 在哄笑中笑眯眯摇了摇头,郁琛看中了西边角落一丛盛开的红玫瑰。 他一边思考真玫瑰能做什么,一边搜寻着潜在授予者。 有点难啊。郁琛摇摇头,果然自己选的职业还是太偏僻了。手指小心避开刺,蹲下身捏住花茎用力转了转。 这时,前方草地突然投下小方阴影,一双高帮登山靴站定在那儿。 下意识抬眼,郁琛冷不防与插着兜俯视他的骆悠明撞个正着。 垂落的视线让发小表情显得很冷漠,眉间轻微皱起,凌厉的脸部线条紧绷着。他的瞳孔正在微小震颤,眼里有种郁琛难懂的情绪。 “诶!”中指一阵刺痛,开小差的郁琛干脆折断那支玫瑰,腾身站起。 骆悠明转而盯着他捏着花的手和溢出的细小血珠,睫毛扑簌,竟有些不敢看他。 “是悠明啊,送你什么好呢?” 自言自语似地,青年将玫瑰在指间转了一圈,艳色与血色交错,忽然举手将花瓣抵在发小颊边,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一路从颧骨扫到滚动的喉结。 柔软、瘙痒、矛盾、挑逗……肌肤一时接收了太多感官,有表层的,也有神经末梢解读出来的。始作俑者却好像浑然不觉——下一秒,他甚至用带血的手指按在眼前人微张的下唇上缓慢擦过。 骆悠明被下咒似地僵住身子。他意识到,这不再是那个熟悉的郁琛,而是一个完全沉浸灵感意境的可怕画痴。 面前那双眼睛里升起欣喜,却与曾经那个小尾巴眼里呼之欲出的倾慕很不一样。他看着他,逐渐体会到了一股强势而陌生的……塑造欲? 这个奇怪的认知让骆悠明心中大骇,再对视时那种感觉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生理兴奋。 起初,他以为这种难抑的兴奋也是郁琛透过眼神传递给他的,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玫瑰和手指都已离开皮肤,残余触感却像粘性电流一波波冲击心脏,他赶紧抹了把脸,结果没有分毫缓解。 郁琛不知何时捡了块光滑圆亮的大石头,正低头摆弄着。 骆悠明看着他动作,看他用没受伤的手指把石头上的泥巴草屑抹去,看他一点不怜惜地拔下一片艳红花瓣,和着血捻了捻,然后贴在石头上。 随后,这件与先前风格迥异的礼物被创作者双手奉上。 “谢……咳,谢谢。”骆悠明盯着他捧着石头的修长手指,万般不情愿地哑声道:“形象规划师,我猜的对吧?” 郁琛一下子惊喜地笑了。 明媚的笑意感染了离他极近的骆悠明,后者终于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果然,刚才一系列错乱的感官都是虚像。 欢呼声中,他就要跟着郁琛以胜利者的身份往回走,可刚迈出一步,猛然雷劈似地僵住了。 ——原来不知从哪一秒开始,他竟不受控地勃起了。 - 一行人陆续完成了自己的表演,不得不说,大家的想法可谓千奇百怪。 有当场支起画板坚守本行的,也有冲上来跟每个人热烈切磋的“陪练”,更有直接跪拜在地装死的“乞丐”。 刻板严谨的财务主管居然扮演了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家”。 就连晚宴开始时,他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乡间酒吧没有市区的灯光迷离,酒水品种倒不少。光鸡尾酒就有十多种,郁琛要了杯中度金酒,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往兜里一摸,垂头看了看手中的解酒药。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吃一颗以防万一时,旁边伸出只手抢了过去。 “喂……” 骆悠明翻来覆去地研究着,很快被郁琛抢了回来。他猛然抽搐似地把手指掐得发白,冷声问:“这什么药?那个谁让你吃的?” “头孢。”郁琛没好气道。 后半程,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郁琛察觉到发小情绪不佳,明明之前猜对了自己的“职业”,郁琛还是挺高兴的,没想到之后那家伙就开始臭着张脸。难道是被那块石头刺激到了? 郁琛被他搞得也有些不自在,几次试图像以前一样挑起话题,骆悠明居然比那时候还要冷淡。 呸,摆什么臭谱呢! 时间一晃而过,酒量差的已经喝得七倒八歪了。领队及时出现,在众人打道回府之前公布了上午登山的奖品。 “来来来,分房间了啊!根据上午爬山活动结果,贴纸完好的可以住民宿,贴纸破损的只有帐篷了!” 一言既出,几个任务失败的开始哀嚎。有一对女生犹犹豫豫地举起手,其中一个明显精神不佳,她的同伴求情道:“领队,她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通融下换间民宿给我们?” 领队有些为难:“啊,我们已经订好房了,这会儿估计都满了,要不……” 郁琛刚刚拍着骆悠明的肩膀夸他先见之明,闻言正好跟领队隔空对视一眼。 几秒后,他面色平静地上交了还没捏热乎的房卡,拽着人往帐篷区走。 “去洗澡吧。”好在这里还算有人性地配备了淋浴隔间。郁琛扭扭脖子,推了推坐下后就跟石雕似的骆悠明一把。 “悠明,骆悠明?你到底想干嘛?”郁琛冲他的背影叫,酒精终究还是放大了情绪,“跟我出来后悔了?哎呦,对不起您嘞,我还真给忘了,您从来不喜我等花里胡……” 没等说完,郁琛眼前猛地一黑,紧接着后脑被用力箍住,下唇及下巴位置用力撞上了一片烫热的柔软。
第十五章 终止符
骆悠明没闭眼,因此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郁琛的眼睛从找茬似的半眯,转而瞪得溜圆。在他们鼻息相融,在他豪夺般攫住那片嘴唇的瞬间,原以为的舒缓感并没有到来。 他不信邪地吮住弹性的软肉,用舌尖勾舔了一下。然而,困扰一下午的巨大错乱没有消弭,反而使他愈加干渴,像条丢失指南针的帆船,怎样努力也无法归港。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意识是清醒的,鼻腔里的气味是熟悉的,只是这种熟悉更令骆悠明恐慌——他意识到自己于山呼海啸间对一个男性产生性欲,这人还是十多年来知根知底的发小,还曾对自己说过喜欢——这些都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为什么……是今天? 就在他再一次企图自欺欺人地把“失控”归结为受到郁琛最近的态度变化影响时,后者已从震惊中恢复。 郁琛贴着他的嘴慢慢呼出刚才憋住的那口气,却没推开人,反而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把脸退开一点,然后猛地对准吻了回去。 软腻干燥的皮肤刹那濡湿,两人很快越吻越深,不知哪个先探出舌头,于是谁都不再无辜。 青年用上十足力气,有那么几秒钟,他得偿般闭上眼,像在生命最后一天那样发泄激情,不管不顾地把偷袭者反扑在帐篷里。 水壶膈到了骆悠明的后腰,很快,在犹疑中破罐子破摔的家伙反应过来,眼睛一眯,两手上下环绕着搂住郁琛的脖子和后背,一个腾身把人重新压了回去。 不甘示弱地曲腿顶住对方的肚子,郁琛撑肘抬起上身迎合,被骆悠明按着肩膀压下去,他再发力,前者有预感似地抬腿卡住他的胯,青年终于不再起身。 骆悠明支撑双臂,悬停在郁琛上面,像领地受威胁的狼犬。良久,他却忽然断电一般不再动作,轻轻放过郁琛的唇,往下滑了一点点。口鼻呼出的热气抖得厉害,喷在脖子里,几乎把郁琛烫醒。 帐篷里一时间只余手表的走针声,两人不约而同把呼吸放轻,胸膛却纷纷无法抑制地用力起伏。 这下都结束了。 郁琛在心底怅然若失地喊了句:Bravo! 就在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骆悠明自己撤走时,一扭身子,竟发现对方的胳膊在剧烈颤抖,嘴里发出喃喃的低吟。 “什么?”威压减弱,郁琛撑起身把耳朵凑到发小嘴边,听到他正不停小声重复:“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郁琛心里一痛,几乎要落荒而逃——那双无赖又明亮的眼里布满血丝,仿佛酝酿了滔天的委屈,还有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看到骆悠明这副鬼样,郁琛突然被激起了轴劲儿,伸手拍拍他的脸说:“你干嘛亲我?” 骆悠明回过神看他一眼,很快又移开眼,终于从他身上下来,闷头往包里翻找起来。 郁琛也坐起来,瞪着他耸动的肩胛:“你找什么?” 叮的一声,易拉罐碰撞金属拉链,骆悠明拿着一瓶啤酒转过身,手指已经扣在了拉环上。郁琛倾身一把夺过,护仔似地把易拉罐抱在怀里:“不许喝。” 骆悠明张了张嘴,反应比以往慢了半拍,他盯着被郁琛护住的酒,郁琛毫无畏惧地搂得更紧。 “……给我吧。”骆悠明突然无力开口,一身气势泄了大半。 郁琛一震,他很少看到发小这样妥协的姿态,好像对那个习惯性成功的家伙来说,“示弱”只是个存在于对立面的词汇。 “你先告诉我刚刚为什么那样做?”郁琛冷静下来,这可能是击溃骆悠明内心矛盾隐情的唯一机会。 “我……” 骆悠明把视线从下上移到郁琛的脸,最后停在他的嘴上,“我刚刚感到很难过……也许不是刚刚,是更早的时候,感觉浑身要被痛苦淹没了……” 郁琛也强迫自己盯着他开合的嘴,听到他断断续续、逻辑混乱地低声:“不行啊,这样不行……我不是故意……不,我就是故意的,甚至连大脑都没来及给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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