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衡虽失落,但还是乖乖听了话,准备去小厨房为周绥端吃的来。 周绥自己扶着衣架杆起身,在剥下里衣更换时,再次对着铜镜看到了那些被吮吻出来的红紫淤痕,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将那些痕迹遮盖,衣领遮不住的,他便将围脖围上。屋内烧了暖炉,没多久便觉得一股热意,周绥便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到了外院去。 林原正在院里拣着枯枝,拿着扫帚清扫叶瓣,见周绥一脸病相地从屋里走出来,有些惊异。 “公子,您没事吧?”林原看着饱饱窜去了周绥脚边打转,只觉得今日的周绥有气无力的,免不住的担忧,“外头风大天冻,昨夜我见李大哥半夜烧了许多热水到屋里去,您莫不是又受寒发热了?” 周绥半张脸都藏在毛绒的狐狸毛中,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人又苍白地过分,他也实在很难回林原他都经历了什么。 “无事,就是昨晚没能睡好。半夜想拿艾草浸浴,才叫他忙上忙下的。”周绥扯了个谎,却也不敢对上林原那真挚的眼神。 林原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是如此,那公子今日如何了?需不需要我替公子去仁济堂抓安神的药?” “不必。”周绥最怕那苦药,日日喝月月喝,新年再喝就更没意思了,“今日好多了,应当不会有大碍。” 林原狐疑地盯着周绥,总觉得那脸色和他说的十分不符。 “莫要再打量我了,去做我交代你的事。”周绥抬了抬下巴,“你过会儿上街,再买些红纸来。”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李重衡端着热粥进院,正巧听到周绥吩咐林原做的事,便出言阻止。 李重衡在有些事情上一根筋惯了,那是周绥同他约好的,怎么能让他人跑腿? 周绥摆摆手,也不和他多辩,想安抚对着李重衡狂吠的饱饱,又蹲不下身来,就接过林原手上抱着的扫帚一面拱着饱饱,一面对林原说:“你去吧。” 林原颔首,望了李重衡一眼,便转身离开。 “怎的跑出来了?还穿得这样单薄。”李重衡不满地望着周绥,又对摇尾的饱饱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绥指着自己上下披着的厚冬衣,很难理解这是李重衡眼中的单薄,他上下扫了眼对方:“你倒是‘以宽待己’。” 李重衡听后也不反驳,反而一副“你怎样说都可以但我不应”的样子,走上台阶,将周绥手中的扫帚夺过,把粥盘递给他。 “进去吃,我来打扫。” 周绥也觉得肚子空得发慌,就将院落交给他,又晃荡回了屋里。 炉子烧得旺,他又不愿脱那挡痕迹的围脖,索性就留了门,任风与寒气窜进屋内。饱饱在门口打转了几圈,也悄悄溜了进来。 “饱饱,出来。” 李重衡转头见院子里的狗影不见了,又发现主屋的门敞着,知道是饱饱溜进去,怕它闹周绥,便在外高声喊道。 过了半晌也没见它出来,李重衡只好走进去,瞧到了周绥正笑意盈盈地抱着那条大狗。 像一卷岁月静好的画像,周绥眉眼温和,一边舀勺,一边又笑躲着怀中饱饱的舔蹭。光影落在他身上时,李重衡只觉得这世间又变得珍贵与惬意。 李重衡恍惚着望了良久,直到饱饱闹够了一脚踩在床榻上,他才急匆匆地冲过去,将它从榻上扒拉下来,再轻轻揍了一下饱饱的肉臀:“爪子这么脏,不可以踩。” 周绥好笑地看李重衡挑剔着饱饱,从狗爪到长毛。他忽地想起学堂里总有个小考怎么都考不好的孩子,他亲爹每次来接他时都挑三拣四的,总有的骂,骂完又哄,周绥便随口说了一句:“怎么跟他爹似的,比亲爹还挑。” 李重衡按住怀里的狗头:“不是说是哥哥吗?” 周绥欲言又止,李重衡这形象代入倒是很顺其自然,他刚点头,就听到李重衡补了一句:“爹也行,反正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它娘亲是你就行。” 周绥:“……” 周绥刚想摆手拒绝,李重衡又自作聪明,摆着一张大彻大悟的脸说:“我知道了,公子嫌老。那我当哥哥,公子是嫂嫂也行。” 这两句下来把周绥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将粥吃完,无奈地挥手,无声地连人带狗都撵出去。 李重衡垂首得令,托着大狗正要出去,想为周绥掩上门,被周绥抬手止住。 “寒气都灌进来了。”李重衡转身先将饱饱推出去,手搭在木格上。 周绥指了指围脖,简单地回了二字:“不冷。” “在屋子里为何要围这个?”李重衡望了眼暖炉,以为是烧得不够烫,想要过去拨弄一番,被周绥的眼神瞪在了原地。 周绥在看到李重衡那委屈又无辜的眼神时,竟还真有了几分是不是自己过分了的错觉。 他将围脖解开,带着兴师问罪的语气:“那还不是得问你?” 李重衡抬头望房梁,嘀咕着:“在屋里没人看到的……” 周绥没听清:“什么?” “没有。”李重衡咳嗽一声,“那公子将外衣披好,我去市集上采买了。” 周绥淡淡地应了一声,本来今日他是想与李重衡同去的,但自己走两步又酸又累,还迟缓得很,便不想再动弹了。 李重衡去街上买了答应周绥布置院落的东西,还顺带带了几盒周绥爱吃的糕点,又顺带回了盈果铺看了一眼,提前放方牧回家过节。 他回时已过晌午,周绥在屋子里看清心经看了一上午,李重衡一来就将书册压在了最下边。 周绥看着李重衡琳琅满目摆了一书桌玩意儿,也跟着他一起收拾起来。 李重衡心中还记挂着那“福”字,一回来就去柴房拿了一把剪子,当场给周绥一气呵成剪了一张祥云福。 因为太久没亲手贴过,他还不小心多剪了一刀,好在只是毁了一笔边缘的祥云样式,在正中间的“福”并未受任何破坏。 “这都是很小的时候,我娘教我的了。”李重衡的神情中藏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眷恋,“以前新年的时候,我总爱跟着她胡闹。第一次学会这剪纸时,她还夸了我聪明,一学就会。后来她走了,我也没功夫和能力再剪上一张了。” 周绥望着他手上展开的那张纸,轻轻地将手贴在他的手背上,仰头坚定地说:“李重衡就是最聪明的小孩。” 李重衡轻笑,接下这茬,把剪子递给周绥:“那让我看看周绥也是不是最聪明的小孩吧。” 李重衡难得地没叫他公子,而是直呼其名。周绥心中仿佛有块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他接过剪子又往旁边挪了点空位,让李重衡坐下与他挨在一起。 “那你好好看。” 李重衡顺手揽着周绥的肩,看着周绥将自己剪好的福字又叠起来,照猫画虎地一个个对着剪。 他那时第一次剪,可不是对着李如意剪好的纸照剪。但此刻李重衡也没有打断周绥,反而是耐心地低头看着周绥仔细地按着轮廓剪,时不时帮他捋起未束好的墨发。 等到周绥剪完,将两张纸摆在一起,李重衡在周绥脸颊上亲了一口,揶揄道。 “夫君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替小狗再喊一次,真男人从不占口头便宜!
第63章 火花 两人剪完红纸福字后,李重衡又变着花样给周绥剪了几只老虎,贴在窗花旁边多添一些灵气。 “还有灯笼未挂。”李重衡拿起了一只画着寒梅傲雪的纸灯笼,递给周绥,自个儿转身去柴房搬来木梯。 他要挂在檐下掌明,将梯子搭在墙壁上,不顾周绥的阻止攀了上去。 “你当心些。”周绥上前扶好了侧边,盯着他的腿,“还是我来挂,你下来。” “不用,很快便好。”李重衡嘴上应着,一边系结一边回头下望着周绥。 周绥怕他一个不注意跌下来,无奈道:“别看我,看灯笼。” 李重衡笑着回了声“好”,随后要从梯上下来时,周绥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公——子……” 从市集上采买了许多吃食的林原将东西放到前厅后便拐到后头的院落里,刚跨进门就见着两人一高一低拉拉扯扯的,识相地收了声。 周绥扶着李重衡下了梯子,才转过身看向林原:“何事?” 林原双手搭在身前,又小跑着凑近:“公子,李大哥,我听隔壁杨婶婶说,明日除夕夜镇上河桥会有一场打铁花呢!” “我听过还没亲眼见过,公子,我想去看看。”林原睁着那圆眼,眸子里盛满期许。 周绥失笑:“这等小事,你直接去就是,再说往日过节我哪有拘着你了?” “谢公子!”林原兴致勃勃地应声,随后又神秘兮兮道,“火树银花,星雨华彩。人间胜景,公子和李大哥也可以结伴同行去一赏。” “是,那就多谢你提醒。”周绥应承着,伸手摸了摸林原的脑袋,他一如既往待林原为长不大却又赤诚的孩子。 哪怕林原也小不了他几岁,但周绥总能在林原身上感受到少年的鲜活。 林原为不扰周绥与李重衡,带完话便转身离开。 周绥目送着林原离开,甫一回头就收到李重衡那幽怨的目光。 “怎么还在看他。”李重衡贴过去将手牵住,只敢低声埋怨。 “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好不讲理。”周绥也用力回握住了他,“打铁花呢,去不去?” 周绥幼时在京城宫宴上见过一次打铁花,坞县偏远,这十几载来这样盛大的活动好似都堆在了近年,想必田从南也下了不少功夫。 “去,想跟公子一起去。”李重衡不假思索。 “好,那一起去。”周绥指了指屋内,“所以今日内就要将灯笼都挂完哦。” 李重衡用力地点点头。 他觉得今年一定是自五岁后成为无家可依的人,最值得高兴的新年。 - 除夕。 爆竹声中一岁除,周绥一早便被村里不知哪户人家的噼里啪啦声响搅醒,而后睁眼瞧见了在榻边合衣起身的李重衡。 李重衡听闻那炮仗声,还想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周绥,没成想他俨然醒了,这一回眸小觑,看着就像在鬼鬼祟祟。 周绥忍笑:“做什么呢?” “昨儿应了外祖父熬卤水,我得先去厨房了。”李重衡盘着腿转过身,在周绥眉心蜻蜓点水落吻,“是外头太吵了吗?” “新年闹些也是应该的。”周绥闭眼受了那一吻,又跟着坐了起来,“外祖父桃李天下,膝下门生众多,估计白日里他在厅前会忙得很,我也要过去招待一下,午后大抵还要陪外祖父去拜访一下田大人。” “成。”李重衡下榻将周绥那身红衣拿来,率先替他更衣,神情认真,“我今日就与林原在小厨房里,你们主外我们主内,晚些时候再一起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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