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走……你先放开,乖。” 周绥不知他又受了什么刺激,只好尽力安抚,又歉意地向目瞪口呆的晁北尧递去一个眼神。 晁北尧只点了点头,虽不解,甚至脸盲还没认出这是之前见过李重衡,但他依旧会了意,将地方让给二人,自个儿准备去镇上逛逛。 待晁北尧离开后,周绥板着一张脸,将李重衡从自己怀里揪了出来,严肃地说:“还在外面呢。” 李重衡只略略松开了点周绥,将人抱到了梨树身后靠着,眼眶通红地直盯着周绥:“公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绥刚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但他一想到好像确实是还没问李重衡要不要一起回京的事,就张着口硬生生把话噎了回去。 这样欲言又止的反应让李重衡更加相信了周绥要一人回京,甚至还没有告诉他的事实,他眼角瞬间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 他扭捏又小心地虚搂着周绥的腰,一副踌躇着该不该放手的姿态,理智却告诉他不愿和不甘。他的神色像极了一条即将无家可归的野犬,小着声问。 “所以你要抛下我吗?” 周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揭掉了那滴眼泪,指腹在眼下狠搓:“爱哭鬼,再掉我就要准备积你一年的眼泪去浇我的水仙了。” 李重衡任何时候都不轻易掉泪,但唯独在面对有关于周绥的时候,眼泪像不受控的珍珠链子,被亲手崩断后就哗哗地掉。 “你不要骂我。”李重衡感觉自己一路狂奔着跑过来就已经像是在悬崖边荡过一圈了,他真怕自己某天醒来,周绥就真的不见了,“你就说你是不是准备要瞒着我回京。” 周绥见他还摆着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推了推他的臂膀:“你又听谁说的?林原?然后话也只听一半就跑来了?” “我没有听一半,林原就说你要回京了,他在给你收拾行装。”李重衡为证明自己不莽撞,复述了一遍与林原的对话。 “然后你把给我的桃花酥丢地上了,也不记得捡起来拔腿就跑?” 周绥想到食香阁新出的那桃花酥,不仅味美价贵,每天还就售那么几十盒,暗叹李重衡暴殄天物。 李重衡沉默了半晌:“……公子,这个不是重点。” “我说我是想等你从镐郡回来后,再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京城的,你信吗?”周绥顺势靠在背后的树桩上,冷静地望着李重衡。 “当真?”李重衡收紧了五指,眼神霎时间变得有些慌乱,“那公子为何不提早和我说?” “我只是想让你先安稳地做完手上的事,不要把我的事顾虑进去。更何况我回京也不急于一时,等你两个多月,你总会回来吧?” “会,我会立马回来。”李重衡用力地点头,“然后我们再一起去。” “好。”周绥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所以不要胡思乱想。” 李重衡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尽量。” 他早就不动声色地想要察觉周绥的一举一动,只要周绥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他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毕竟这世上他剩下唯一的亲人,就是周绥了。 他无法想象周绥不要他之后,他会是怎样的颓唐腐败。 李重衡垂下眼睫,像是在周绥面前祈祷,随后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那……公子,铺子怎么办?”李重衡手背过去,又摸了摸后脑勺,“我……‘嫁妆’还差好大截儿呢……” “铺子你可以找人来打理。要是想再转让的话也可以,你去了镐郡后我帮你打点。”周绥眨眼,“‘嫁妆’不用担心,反正算我娶你?” 李重衡撇了撇嘴,像是有些不甘心的模样。 “不愿意?”周绥又问。 “没有,铺子也没想转卖,我打算让方牧接手。”李重衡摇头解释,“只是觉得有‘聘礼’没‘嫁妆’这样不太公平。” 周绥忍笑,还懂公平。 “行,那你再慢慢赚着,反正这辈子也就等你一个人了。”周绥慢悠悠说,“回去记得赔我一盒桃花酥。” “好!” 李重衡听到只等他一个人时,所有的犹豫和来时的忐忑都抛却了。 一盒桃花酥算什么,千百盒桃花酥都换不来一个周绥。 作者有话说: 搞到文案了哈哈,实际上和最开始初稿有点出入qwq
第65章 离开 李重衡将铺子暂时交去了方牧的手中,在临走前还特意拉着周绥陪他写了一本关于腌制各种甜果酸梅一类的食谱子给方牧,算是把全身家当都先交给了这位半吊门弟子。 他还怕方牧忙不过来,又给铺里请了两位打下手的。 他对方牧没什么要求,不亏就行,但方牧显然很是欲哭无泪,突然被抓着挑上了大担子,只能日日找来铺里帮忙干活的林原诉苦水。 “重衡,你要不要再带件厚衣?”周绥回眸看着李重衡轻装上阵的姿态,举着衣裳微微蹙眉,“北方估计还冷着,你把这件织锦斗篷带上吧。” “不必,反正我早去早回。”李重衡走到周绥身边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握在手心,“我在镐郡也不会停留太久的,只要亲眼见到娘的牌位移进祠堂,我就离开。” 周绥隐隐不安,他很想问葛流川当真仅仅只是带他回家认亲再放灵牌吗?更何况还有那态度稀奇古怪的项玄烺。但周绥一看到李重衡那张满是希冀美好的脸,便也不愿说些扫兴的话来打破宁静。 “那你路上小心些,是走官道?”周绥丢下冬衣,搁在李重衡曾夜眠过的床榻上。 “嗯。” “那你每到一个驿站,得空的话记得给我写信。”周绥伸手理了理李重衡的衣襟,瞧着就像即将送丈夫远行出门的妇人,他故意往可怜处说,“你若是不给我寄信,我就要毫无音讯地苦等你几月……” “会寄。”李重衡弯腰在周绥的唇上亲了一下,将他要说的话都吻回去,“别说我了,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周绥,摩挲着他的双手:“我会很快的,不让公子久等。” 周绥眨眼以示知晓,本欲送李重衡出门的,结果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掏出两三瓶小瓷罐,塞到周绥怀中去。 “公子的手总是干裂,日后要少泡些冷水。虽然坞县冬时令算是过去了,但不难保这气候再寒。”李重衡一本正经地解释,“上次的用得太快了,这次我就多买了几罐,公子记得要每日擦。” 周绥不知所措地盯着手上这几只小瓷瓶,有些不太好的记忆浮上脑海。 “买这么多?”周绥撇开目光,小声咕哝,“又不是我要用那么快的……” 李重衡失笑,只低声哄道:“嗯,是我的错。” 周绥顿觉得无地自容,连忙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些走吧,葛老板他们应当在等你了。” “好。”李重衡颔首,又盯着周绥,忽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要等我回来。” 他今天说了不下几百遍“等我回来”,周绥也回抱住了他:“说那么多遍,我还会跑吗?” 李重衡没回答,只缓缓松开了周绥的腰,小拇指流连相勾着:“我走了。” 周绥亲自送他出坞山村,又目送着坐在商队马车里的探出头挥手的李重衡离开。 忽然间,他有些怅然若失。 若是自己没有和李重衡摊明心意,有朝一日李重衡像他今日这样目送他远去,也是这么难过吗? 周绥忽然就懂了为什么李重衡之前在听到自己以后要回京时他那样激动的反应,还说要和他一起走。 是不舍,还有一切的眷恋。 “世子,人已经走远了。”晁北尧抱着剑默默出现,抱臂靠在梨花树下,倏忽出声提醒那前方似乎已然成为雕塑的某人。 周绥回过神,收回了目光,安静地走到晁北尧身边。 “世子是因为那个小孩才拖着未回京吗?” “是。”周绥抬眸看了晁北尧一眼,“我答应了他要带他上京,他答应了我要陪我返京。” 晁北尧沉默半晌,正当周绥想要出声与他一起离开时,他喊住了周绥。 “阿绥,你那时说的钟情不得意之人,是他?” 周绥步伐一顿,他几乎都快忘了在纠结与李重衡之间的关系和感情的时候,他找了晁北尧倾诉心事。 那时的晁北尧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他。”周绥坦然地承认,“只不过现在得意了。” 晁北尧脸上一副了然之色,但又很快被担忧所替代。 “阿绥,莫怪叔多嘴。”晁北尧走近周绥,他的话很轻,像是融进风里就要散,生怕自己接下来的一番话磕碎周绥的一颗真心,“他毕竟是男人……世家贵胄,私底下再怎么风流,但也不会有人会允许将这些……抬上明面来。” 晁北尧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明确,他在告诉周绥,先不论瑞王夫妇二人是否接受,但皇家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公之于众,李重衡于周绥,必须是身边的透明人。 这些天晁北尧能察觉出周绥和李重衡关系的不一般,也能看出两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感,一点都不比人间任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差。 但坏就坏在,周绥给不了他任何名分,就连百年之后若是有人深扒,给李重衡贴上的标签也只会是周绥的男宠,一个无名氏。 “我知道。”周绥悄然握紧了五指,又施然放松,“晁叔,阿绍也很优秀吧?” “什么意思?”晁北尧没有理解周绥此时忽然提到周绍的用意。 “我不会辜负他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身陷囹圄。”周绥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随后垂下头,“我只想和他白头,我答应他的。” 晁北尧一时间无言,良久他才拍了拍周绥的肩,像是懂了他的选择。 “一切等你启程回了京之后再说罢。” 周绥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商队离开的痕迹。 枝头新翠,莺燕初啼,却没有了以往令人熟悉的暖意。 - 周绥自李重衡走后,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被人掰下一半连根带走了。 学堂放课时没有李重衡的身影,盈果铺里一眼望去只有忙碌的方牧,就连周绥下厨房时唯一肯开口夸他做得好吃的人都没了。 他将面团放在一边,兴致缺缺。 一开始李重衡还遵守着与周绥的约定,信基本隔一周就能收到一封。后面也不知是因为路程过远,送信耽搁的日子太长了,还是李重衡忘记给周绥寄信,直到如今周绥快一个月都没再收到李重衡的信件。 周绥解下襻膊,只觉得寄信的日子太难挨了。他一手拎着那绑绳,在厨房里又想起过年时李重衡替他挽衣袖系襻膊,再教他捏小兔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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