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是柏云阳与沈晗昱的对场戏,沈依依今日可以休息了,下场时与贺执擦肩而过。 贺执轻声说: “童婉微演得不错。” 沈依依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半红着眼叫了声“贺哥”匆匆离开了。 沈依依一路小跑冲进化妆组,像遇到野狼的兔子躲进族群。陆文抱着沈依依的肩膀嘘寒问暖,朝贺执投来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贺执对这一幕颇感兴趣,他像是被迫卷入剧场的演员,围观了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 “发什么愣?”周沉略有不满地提醒。 贺执收回目光,自然地撒谎: “找找感觉。” 时隔多年,柏云阳的气质更加神秘莫测。《追凶》原文形容他是“游离在都市的鬼魂,安静与优雅背后好似埋葬着枯骨。” 单凭一张照片难以表达如此复杂的形象,但周沉就要这种感觉,哪怕这一幕在成片中最多占据半秒的时长。 取景地在闹市的天桥上,贺执的身影藏匿在来往人流与车流之中,是一片模糊之中唯一清晰的景象。 天桥吊顶遮挡大部分阳光,从玻璃栏板折射而出的光线恰巧落在贺执身上,像天然的聚光灯,将鬼魂照出身影。 “眼神,不对。”周沉打断拍摄,和贺执对望。 在拍摄过程中,贺小少爷是个合格的演员,足够听话,熟悉剧本,听从指导尽量地贴合人物。 拍摄前周沉和贺执讲过戏,哪怕领略不到位,也不该是这种完全不在状态的眼神。 周沉起身拉开贺执,站在拍摄点上。 刺眼强光从旁边划过,眼睛的酸痛感几乎是立刻传来。 不过半秒,光照偏移位置,落在鼻梁上。 天桥上的阳光有限,想要达到周沉的需求,需要有工作人员进行补光。周沉朝前望,举遮光板的工作人员压了压帽子,板子的朝向明显有所改变。 “遮光板我来拿。”周沉指了指位置, “柏云阳不用动。” 贺执狠狠眨眼,挤出几滴生理泪,把那阵酸痛感压下。这次的阳光很听话,印在眼睑与下巴之间,让柏云阳的轮廓若隐若现。 摄像对构图十分满意,绕着贺执拍了好几张。 如果说柏云阳的初次露面像是森林里的麋鹿,与沈晗昱的第二次相遇,就是狼藏起的獠牙慢慢显露。 青年秀气俊朗的面容被阳光分成两部分,一半是美好,一半是腐朽。 “不愧是周导啊,够厉害,我就说刚刚怎么拍味道都不对。”摄像对着成片啧啧称叹。 “换个长眼睛的人来打光效果也一样。”周沉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朝剧组喊, “休息半小时拍下一场。” 摄像张了张嘴,转头去看被晾在一边的助理,顿时咂摸出点味道来。 “小张啊,你说你惹他干嘛。”摄像拍拍助理的肩膀, “剧组里有点那事不是正常的吗?” “我觉得这怪不得小张,任谁在组里看见花瓶舒服啊?本来周导这本子打出来的名声就是要拍真正的电影!现在出来个……搁我我也不服气。” “少说几句吧!”摄像瞪了一眼抱怨的同事,转头恰巧在角落里看到半闭着眼睛休息的贺执。省事又敬业,不折腾,度量大。摄像喃喃:“我觉得人也没差哪去。” 贺执滴了点眼药水,被强光直射后的瞳孔敏感异常,接触药水后瞬间涌出大量的生理泪。 “瞧着得以为你被霸凌了。”方畅一边递纸巾,一边瞪着远处嘀嘀咕咕的工作人员, “不过现实情况也没差多少。” “都是些没意义的话题。”贺执问, “沈依依呢?” “跟萧正阳和陆文在一起,对戏呢。”方畅说, “下场齐宏要出来了。” “嗯。”贺执应了一声,又缩回去,像冬眠的蛇。 “哎哎。”方畅踢他,小声提醒, “你的小周导来啦。” 贺执皱眉,勉强睁开眼,方畅已经一溜烟跑了。 “眼睛还疼?”周沉恰巧把角落里可怜的光亮挡住,留给贺执一片昏暗却舒适的空间。 “还行,瞎不了。净点小孩子手段,周导下回往剧组里招人能不能找点身份证十年有效期的?” “下场你上。” “下场不是齐宏的戏吗?” “原本的戏是由齐宏挑破柏云阳与自杀事件的联系,改成柏云阳与沈晗昱的直接对戏问题也不大,说不定更有冲击感。”周沉低头给萧正阳发消息,说, “你和萧正阳临场发挥一次,试试效果。” “好好的剧本你抽什么风?”贺执不理解。由于周沉对现场效果的变态要求,排一场戏,各部门工作人员都要反复确认好几遍。临时变卦,就说明之前那些工作全部作废。 “拍就是了,在工作方面你似乎没什么反抗的权力。”周沉淡淡地回答,转身招呼萧正阳。 “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周导?” “下场戏改了,你和柏云阳临时来一场。” “临时?这词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萧正阳感叹一声,爽快答应, “我没什么问题,贺执拍过即兴的吗?” “没有。”贺执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 萧正阳打量贺执泛红的眼白,再转头看看一脸冷漠的周沉,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不会没关系,我带你,让周导给我们讲讲戏?”
第32章 【22/22/09修】 因为临时更改拍摄要求,周沉通知剧组休息半天,留给贺执与萧正阳对戏。 大家面面相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承舟的书粉都知道,《追凶》的剧本磨了整整三年。 《追凶》站上国际文学奖的舞台时,承舟收到了知名导演的邀约,希望承舟能将《追凶》的影视版权卖给他。承舟的回复是:我自己的故事,只有我自己能拍得出来。 这份剧本在拿出手前已经经历了太多修改,它是成熟的,完整的。 剧组组建时,周沉对所以工作人员都说过,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可以导致剧本被修改。他拒绝了广告,拒绝了指定演员,保护的就是剧本讲故事的特性。 现在周沉却说剧本还需要修改,不少人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要改剧本,后面的戏主要是谁的啊?” “贺哥的吧。” “不会是因为那件事,现在要避嫌吧……” “说不定呢。周导直的弯的?会不会是对这方面比较忌讳?” “嘶,算了别瞎猜了,人后面站着刘总呢,当我没问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在少数,周沉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本就身处舆论中心的贺执变为众矢之的。大家都猜测,周沉是准备减少贺执的镜头,或者干脆删掉柏云阳这个角色。 萧正阳搂过周沉的肩膀,问: “怎么突然想起来改剧本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会吵到需要交谈的人,又恰好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竖起耳朵就能听到。 周沉拍开萧正阳,说: “我的电影,不会让品行不端的人来演。” “哎!”萧正阳看了看纷纷拿起手机开始八卦,疯狂使眼色的同事,觉得头大。 周沉模棱两可的回答坐实了大家的猜想,萧正阳离开后,剧组顿时炸开了锅。路过贺执时也会避开目光,或刻意躲避。 在议论纷纷之中,沈依依咬着嘴唇,不停张望。贺执偶然与她的视线相碰,能看到其中蕴含的慌张。 陆文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而后与沈依依说了几句话,径直朝贺执走来。 贺执对着陆文皱眉,脚后跟半离地,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临时换个地方避免麻烦了。 “贺哥。” “……来得真快。”贺执叹了口气,小声说。 “贺哥,最近的一些消息,你也听到了吧。别往心里去啊,毕竟有些事情咎由自取,也不是假事,跌倒了怪不得谁的。”陆文笑眯眯的,幸灾乐祸四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像偷鸡得逞的黄鼠狼。 “你想说什么,不如快点说?耽误周导讲戏我可帮你抗不下来。” “讲戏?”陆文咧开嘴笑, “贺执,你不会真是跟太多人上了床,脑子坏掉了吧。周沉他是要报复你,是要毁了你!这一幕不熟悉吗?变成众矢之的,百口莫辩,还要失去工作和前途,就像当初你对他一样。” “我对他?”贺执本以为陆文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没想到还能听到意外信息, “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陆文冷哼一声, “周沉的毕业设计与一部即将上映的影片预告高度相似,他之前在这个剧组里实习过,影片的导演在周沉毕业设计交稿之后找到学校,指控他抄袭。因为情节严重,最终被学校劝退。周沉大学期间实习过的剧组是哪个,贺哥不会不知道吧?” 贺执狠狠皱眉,打量陆文,想从他身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贺执冷硬地提出质疑。 “俊深一手把周沉送上法庭,人证物证找得无比齐全。你当初和周导是情侣关系吧,啧啧,能对爱人做出这种事,贺执,你可真够狠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圈里有点资历的人要查这些并不难,尤其周沉风头正盛,不把他摸透了怎么能行。都是同行,也不是只有你背后才有人。”陆文耸肩,拍拍贺执的肩膀, “你的事情闹大了,周沉为保护自己的名誉一定会舍弃你。当然,把你推倒风口浪尖,却不管不顾,更像是以牙还牙不是吗?” 陆文看了眼手机,是沈依依给他发了消息,说剧组的车已经准备出发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文收起手机,朝贺执露出笑容: “贺哥,多保重啊。”
第33章 【22/11/10修】 周沉要如何更改剧本无人得知,只有萧正阳和贺执因为被抓去讲戏才得以了解一二。 电影时长有限,为了讲全故事,留给柏云阳的镜头偏少。齐宏与沈晗昱的初次对峙是影片的小高潮,加上柏云阳,就是三足鼎立。 其中微妙的关系与情感如果能演好,必然效果拔群。 周沉不担心唐乐贤与萧正阳。 萧正阳作为心理医生,演戏凭靠的是对表情和行为的细微把控。萧正阳不需要入戏,他如同一台联网的计算机,输入情景与人物性格,机器将自动验算出想要的角色。 而唐乐贤则以戏痴闻名。唐乐贤一直在圈子里活跃,接戏的标准只有一个字——缘。有挑战的,没演过的,对手强大的,唐乐贤都乐意参演。近几年好剧本难遇,好演员更是不见踪影,唐乐贤才在大众视野中短暂消失。 即兴表演的变数只剩下贺执。 “发什么呆?说台词。”周沉坐在沙发上,膝盖处放着一张空白的稿纸,笔尖不满地停留在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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