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真的做不到看着与自己相识的人死去,哪怕只是刚认识也好。死亡这东西太过于真切,就如那时言陌奄奄一息地被蓝若抱在胸前时,他知道稍稍一眨眼,可能就会有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永远地消失不见。 死亡真的太沉重了,它压得言陌再也呼吸不过来了。蓝若只能不断地抚着他的背希望能帮他顺一下气,哪怕作用再微弱也好。他不可能还可以骗他说,其实那些人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言陌才七岁时,蓝若家的小狗死了,当蓝若跑去跟言陌哭诉时,言陌嘴里说出的不是安慰的话,而说:“死了就会发臭的,快扔了吧。” 那哪像一个七岁的小孩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所以当蓝若那晚辗转反侧睡不着时想要再去狗窝看一眼明天就要被处理的死去的小狗时,他看到言陌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的样子,嘴里喃喃不清地说,他最好的朋友的宠物没了,他怕他的朋友再也不跟他玩了。 蓝若那时候就知道,言陌很怕死亡,因为他怕孤独。在自己搬过来住前他可能有无数个夜晚都会在半夜中惊醒,然后呆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蓝若苦笑几声,早就该知道的事为何现在才清醒过来。可能他早一点知道,言陌的痛苦就不会维持得这么长了吧。蓝若一把抱住言陌,迟迟不肯放开,言陌把手搭在了蓝若的手上,从眼角流出的泪一直打在他俩的手上。 “其实,有你真好。”就这样静静相拥许久后,言陌开口道。 “嗯,”蓝若头倚着言陌的头,说,“有你真好。” “好像一直隐瞒了你很久,抱歉。”言陌刚哭完的声音哑哑的。 “没,”蓝若的头歪了歪,脸贴在言陌的头发上,“是我发现得太迟了。我一直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是我连这件事都没有发现,是我的不好。” “嗯。”言陌闭上眼,不再开口。 即便那晚的月光没能照到两人所处的阴暗的街道中,也让人觉得有什么光芒照进了两人的心房里,这绝不比月光的温暖少。 来到陈幽的屋前,没有看到灯光,按了几次门铃后没人回应。他们只好去隔壁敲门,问清楚邻居后得知陈幽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女儿暴毙后伤心不已,他们已经搬家走了,说是无法再在这生活了——可能是怕触景生情吧。 言陌说了几声谢谢后,邻居重重地关上了门。言陌的神情瞬时黯淡了下来。蓝若伸手来握住言陌的手,尽量用平淡的口气说:“我们走吧。”言陌连一句“嗯”都没有说,默默地被蓝若领着走了。 “其实你没错,”蓝若试图想要安抚那个早已崩溃的人,“你只是因为被临时的邀请忘记了要提前去看她。事实上,你也没约时间去看她啊,谁知道她会在那时候遇难。” 见言陌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蓝若又赶紧说:“你并没有错,你事后一直有在做抢救,你没有直接抛下她不是么?你甚至奋不顾身地闯进了屋里,尽管那时候凶手可能还在屋里,你也完全没有犹豫过。为何现在要难过?” “你不要伤心了好么?你还有我,还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的。可能杀死陈幽的那个英国男生死了啊,这算为陈幽报仇了啊?如果他不是真凶的话我们继续追查啊,我们还有时间的,再费点心思查这对我们来说算什么呢?”蓝若急了。 “你别……”蓝若还试图说什么,言陌已经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够了。”黑夜中看不清言陌的表情是什么,太过于冷静的口气已听不清楚他是愤怒还是悲伤。 “够了,你别说了,”言陌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你说的我都懂。” “陌……”蓝若试着想要跟上前,却被言陌制止。“你别过来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言陌又退后了几步,“我真的受够了……” 他又开始哭了起来,可这次是哭出了声,轻声的呜咽声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凄凉,听得蓝若的心一直在滴血。“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啊,我也想为其他人做些什么啊。我不要一直被你捧在手里怕我化啊,我不想被你搂在怀里怕我被欺负啊。我也想要敞开胸膛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啊。” “你可以的啊……”蓝若也被言陌的哭声所感染哭了起来。 “我不行的,”言陌的哭泣声更响了,他皱着脸痛苦地抽噎着,“我不行的,我什么时候行了?我每次想要给你的坚强都不过是一张糖纸啊,它粘了你一下随之就风干了啊,它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啊。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我想要给你的东西了?我不行的……”说得最后,言陌蹲在街边靠着墙埋头恸哭起来。他的哭声引得周围的住宅都纷纷开门开窗探看着。 蓝若想要走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这副还在流着泪的样子能安慰他些什么。言陌没说错什么——他什么时候说错过了,他确实是做不到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事,自己一直拼命给予他的保护其实就是不想他认清这个事实,可他却一直知道。这事实如一根鱼刺,死死地卡在他喉中,看不到的人以为他很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受着疼痛的煎熬。 “我不想你难过。”街道中起了风,风很冷,急飕飕地吹着两人,蓝若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很苍白。蹲在墙角的人打着冷颤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像一只被自己刺伤了的刺猬。 “回家吧,好么?”蓝若的声音随着风一直飘散着,连同言陌那无助的泣声,“我想你给我熬的枫糖了,我想你给我一勺一勺地吹凉后喂我吃的海鲜粥了,我想你给我睡前说的幼稚的僵尸故事了。回去吧,我想你了。” “你会有的,你会有一个比我更会熬枫糖的,你会有一个一勺一勺地吹凉后喂你吃更美味的海鲜粥的,你会有一个给你睡前说更幼稚的僵尸故事的,你会有更好的……”言陌抬起头,带着哭腔地对蓝若咆哮。 “可能会有那么一个人,但他绝对不会叫言陌,”蓝若语气平静地走了过去,“我要的是那个叫言陌的给我熬枫糖,我要的是那个叫言陌的给我一勺一勺地吹凉后喂我吃海鲜粥,我要的是那个叫言陌的给我睡前说的幼稚的僵尸故事。我只要那个叫言陌的为我做这些事,我不要其他人,再好也不要。”蓝若蹲下来死死抱住言陌,言陌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捶打着,乱踢着,蓝若只是咬着牙忍耐着,抱住言陌的手丝毫没有放松过。 言陌打闹够了,又开始哭了起来。蓝若抚着他的后脑勺,将他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一直要的就是那个叫言陌的,糟糕也好,完美也好,那都不是我最关心的。我要的是你,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你是你,我不要不像你的你,我不要不是你的你,我只要你。” 哭了两次的言陌已累得不行,当蓝若让他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时,言陌就累得睡了过去。蓝若见言陌很久都没反应,赶紧看了看,发现他已熟睡多时,他无奈地笑了笑,接着熟练地背起言陌,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第30章 30 Saukura-gari Day 当言陌醒来时,发现蓝若的睡眼就在他的面前,他俩的鼻子抵在一起。两人彼此的距离近得他极度怀疑蓝若昨晚有偷亲他,而蓝若的手还搭在自己裸着的腰上。言陌揉着太阳穴想起昨晚那些丢人的事,他这么失态还真是少见。言陌懊恼着。 “醒了啊?”蓝若睁开双眼看着言陌,他的胸脯在被子里若隐若现的。言陌伸手去摸蓝若的胸部,一边摸一边说:“你肯定有C罩杯了,都比凉的大了。” 蓝若一个起身把言陌压在了身下,两具光溜溜的身子互相摩擦着,蓝若深情地望着言陌,说:“你身上有股香味,它诱惑我来品尝你。” “其实我是乳制品啊。”言陌捏了捏自己干瘪的胸部。 蓝若抚上言陌那一点肉都没有的胸部,嘲笑说:“哪来的乳?” 言陌咧嘴笑,双手都伸过去抓蓝若的胸脯,说:“那你以后做我奶妈好啦。这么大,加点保加利亚乳杆菌、嗜热链球菌什么的就能做酸乳了,不然拿去杀菌后加发酵剂和凝乳酶,把里面的蛋白质都凝固了做干酪吃。” 蓝若开玩笑地把身子凑前,调笑道:“快来吃,到时候我们也去《Time》拍喂奶照,肯定更火。” “好啦,”言陌把蓝若的身子推开,看了看放在书桌上的闹钟,已经六点半了,“该起床去吃早餐了,不然会迟到的。” 蓝若还不想起床,继续开玩笑:“还用下床吃早餐么?直接喝我的乳就行啦。” “你的不够我塞牙缝。”言陌已经下床去穿衣服了,“不跟你打闹了,你别再害我迟到后又要逼我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陌你不肯穿么?”蓝若也下床穿衣服了。 “不穿。”言陌斩钉截铁道。 “谁刚刚摸我胸部说我的很大?” “……”言陌停了一下,还是说,“不穿。” “昨晚谁蹲在街边大哭后还在我肩上睡着了?” “……”言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蓝若后,无奈地说,“我穿。” “这才乖嘛。”蓝若狡诈地笑起来。 “……”言陌觉得他已经被蓝若吃得死死的了。 当言陌套着条近似于芭蕾舞者的蓝色长褂出来时,正在吃早餐的四人都不由得赞叹起来,虽然各人的说法不同,但总结起来只是一句话——言陌穿这套衣服太好看了。 言陌无奈地看看站在他身旁得意的蓝若,这下子想用“蓝若设计的衣服太丑了不想穿”这种理由都不行了。言陌无奈地坐在椅上吃着刚烘烤出来的牛角面包配上一杯黑豆打的豆浆。言陌一边配豆浆吃面包,一边疑惑地问:“这面包做得挺好吃的啊,是谁做的?” “是我做的,有什么问题么?”薛双回答说。 言陌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是看上去很贤惠的夏凉做的,没想到是看上去远离厨房的薛双做的。他默默想说果然还是不要以外表判断人比较好。“没,没什么,你做得很好吃。”言陌继续咬他的面包。 薛双不在意地说:“那是。做个面包而已,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那是昨晚你朋友说要跟你一起睡特意叮嘱我做的。薛双心里思忖着。 吃完早餐简单地收拾一下后,众人推门出去了。 虽然学校有规定穿校服,但这种毫无约束力的规矩在同学们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言陌一行人虽然穿得奇怪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在蓝若硬塞衣服给言陌穿前,言陌一直都是穿校服,他本意是想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可这恰恰给人落下了话柄,常常会被人嗤笑他的愚昧。这是蓝若会特地为言陌打扮的原因之一。 这座城市的三月份并不算太暖和,还有些干燥。 蓝若靠近言陌问道:“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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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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