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努斯是神话中的双头神,传说两副面孔分别看向光明与黑暗。以它为代号的化学物亦药毒同源,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少女时期的白祺琬便在德国一座名叫康沃尔的小岛上工作,在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株罕见的野草中可以提取出这种上帝之赐般的神奇物质之前,她还只是人体实验室里一名护士,不是后来享誉世界的植物学家,当然也没有人称她“康沃尔的公主”。是她用雅努斯治好了许多饱受折磨的伤员、病人,从那以后她开始环球旅行,直到死亡再没有踏入过德国的国境线。一些小报上说,那株植物是天地间的唯一孤品,白祺琬找遍了欧亚大陆寻觅它的踪迹,倾尽一生之力也没有制作出第二瓶雅努斯。 然而就当正义还在穿鞋子的时候,邪恶已经跑得满世界都是。那时候泰国政府禁毒的战果可喜,然而联合国方面称,当前的情势表明,金三角地区似乎以一种叫雅努斯的新型化合物与全球毒品市场重新接轨。好在毒昙只是一现,众说纷纭,雅努斯也永远停留在了一个神话始源的阶段。 “我真没想到这个雅努斯背后会这么复杂,多亏有你,否则我肯定理解不到这么深刻。”何意羡在大哥介意的血统问题上反复作文章,“咱们那叔真是头猪,一点都不跟我透露。相比他女儿咱表妹可大方多了。” “那不是他的女儿我们的表妹。” “你确定?你没搞错?我说的是琳琳,你认识吗?” “你只用知道,他的所谓儿女都是从失败的敌对势力那里收缴来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抚养他们,他们就像郡县给君主国送来的一双战俘。那个男孩还算是一个普通的人质。可是女孩患有侏儒症,她今年不是九岁,而是二十九岁。她对于何峙的意义在于,她是成功制造出雅努斯的实验室首席科学家的女儿。银湖那次射杀是为了灭口。她后来让你去找雅努斯,她剩余的两条留言一定能给我突破性的灵感。” 何意羡认真聊天:“这样吗?怪不得我带她看牙医她从来不去。想这些没用了,小艾给送国外了,琳琳我更不敢问,你猜她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是怎么死的?” “我的话说完了。我只想启发你到这里。”白湛卿伶的一响放下了刀,却用那双钢琴家的手握住了何意羡的喉咙,“我不喜欢你我讲一句你能讲八句,我有时候真不晓得那个家伙是怎么忍受得了你像青蛙一样呱呱,呱呱的聒噪。愚者就像你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我做梦里你的声音还在耳朵边。你的声音又尖,你能把石头钻透。我每天看法制报纸上都说了你什么,一看到你的名字双手就开始抖动。今天你的话格外地多,你以为你是一个善辩的律师,任何危机只要让你张口说话就有转机吗?从现在开始,雅努斯的配方之外不相干的一个字也别说,关键问题上,我尤其讨厌你吞吞吐吐。” 白湛卿的手还没开始用力,不过当他真的相信何意羡一无所知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温情地看着弟弟的,那时候就应该为弟弟做点什么了。 可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绝对想不到何意羡还有心情说这个:“别乱开腔,吞吞吐吐是形容词还是动词?” 听者愈不解,说者还愈起劲:“我是夸你,等你被我夸得脸红了,我就不说这个了吧。你吞吞吐吐是好,在我心里仅次于白轩逸。只是你的硬件条件太客观了让我直接就医。想起来就好笑,你当时怎么比我还怕,你那样子就像在想为什么没法把那玩意留在我手上然后你逃跑。我特别怕疼,疼就往上躲,我越躲你就越把我往下按。当然这个还要看后期能不能再磨合了。你又不好意思听了?‘小松鼠’干的事你还是要择优已阅一下,否则他以后背着你在哪里做狗,肚子里的崽子下了一窝又一窝你都不知道,走在大街上人家问你能下多少钱一个种啊你还一脸的懵呢。” 白湛卿听得手背上都现了青筋,可是居然没有掐得下去。他放了手然后在想,站起来走两步就可以拿到一捆带尖刺的绳子,车库的锤子能砸玻璃也能砸向何意羡的脑袋。 就在他选择工具的时候,何意羡说:“你不信啊?我能证明。” 白湛卿踢了他的肚子。何意羡也只是身体自护的本能弹了一下,接着那嘴又张了,想想就忍不住笑了:“你有点弯。” 白湛卿完全会不到那个污秽的意,以为何意羡的无耻只存在于浅表:“我不是同性恋。” “哦,同性恋怎么了?” “火会烧死。” 心理评估从未缺席过白湛卿的童年,开头(后面的都有去无回了)的几个医生说,从来就不该同意让他出院,他简直是个魔胎。白湛卿因此受洗过,每每按时与玛格丽特出门去望弥撒。玛格丽特成为基督徒只是爱屋及乌,溺爱白湛卿是因为别人弹琴再像何崇玉,也终究太腻,总是不灵,只有大儿子原版复刻,她连疯狂整容都是楚王细腰行为,为了何崇玉加入一个教会又算什么?但白湛卿即便是伪装,他也熟读圣经甚至成诵。他明确记得,基督教只是说异性恋者在婚姻之外的所有性行为都是罪。白湛卿这么回,是已经被何意羡烦到背弃了信仰。 何意羡说:“我说烧不死的。干男人都是男人中的男人,已经百炼成钢,我问你钢怎么烧?或者我给你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你觉得主会不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比如你对天说你想要天上掉一个男人来干,主怎么没给你?是你不够虔诚吗?不对,我说你方式方法都错了。你应该就近先把你弟弟我干了,自己家里人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然后再祈祷主宽恕你,还得让耶稣替你赎罪,记得罪加一等,同性恋加上乱伦。” “我不是同性恋,我是素食主义者。”白湛卿没有关联地说。 “是的你是。真正极端的素食主义确实是真的等到果实自己坠落他才会去吃。我现在不就在地上了吗?” 白湛卿把他拖起来,扔到单人座的沙发上。何意羡被绑得像烤鸭店里倒挂的鸭子,但是在白湛卿问他你再说下去,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的时候,何意羡笑到疝气:“你急了,急什么?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太监虽然没有那玩意,但还是有脑筋。你怎么连脑筋也没有?男人一定要放轻松,否则没有魅力。” 白湛卿:“我让你不要再说了,你别开低级的玩笑了。到处都是刺耳的声音!这个世界和你一样肮脏而没有意义!” 何意羡就说:“为什么闭上嘴,我给社会造成什么危害了吗?你嫉妒我,你找不到男人我可找得到。”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是男人你比我大你说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湛卿走过来走过去,关上了一整层楼房被风吹开的所有窗户。他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卷胶带纸。 封上那张嘴,世界清净了。白湛卿的精神里重新掖满了快乐的恶。 何意羡猜对了,白湛卿耳朵里的确塞着微型的变音装置,否则何意羡本人的声线早就碾压了他的知觉了,就会像他的窝囊人格一样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挫折体验。 戴上它,何意羡正常说话会变得尖细,指甲划过黑板似得,与食肉动物犬齿摩擦人类头骨的声音是一样的。可是他现在的挣扎中发出的粗喘,像见到公马的母马一样嘶鸣,被机械扭曲之后的简谐波,水中塞壬一样甜美诱惑。杜鹃啼血就变成了求偶时的鸟叫。白湛卿对此不可描述,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听过这个。他不自觉地去很用心地听,回过神时,手已向弟弟的小腿抚来。 何意羡一下子叫得更高了。白湛卿更想把他的骨灰一口吃了。可他恍然觉得这不符合他长久以来的美学。他的独有美学世人不懂,只有当一种美走向悲剧,它的美才从希腊式升华到了罗马式。白湛卿自认为是一个使徒,一个行者,传送一种天火,他把光明送到下面的世界。普罗米修斯送来了一种蓝色的火,而凡夫都还以为是魔鬼的舌。 让这具桃色的灵魂只有柔软的肉躯死去,并不很美,他现在更想把他的精神内部就和脏器的内里一样玫瑰花瓣一般转翻、抚平,暴露在日光和四月的微风里。这才是对白湛卿微缩的生命哲学的极致呈现,他心恰意恬想要入住在这间肉体墓穴。 这不是幻觉,不是他快烧着的头想出来的。白湛卿拿着剪刀,端着一根低矮的蜡烛照亮那些被剪刀裸露的部分。他把头扭过去不想看,但是更恶心的景象却无处不在。一刀剪开,先是大腿真实至极就如梦中地出现了,就像一节肥厚饱满的芦荟茎,尽管他的动作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它还是颤抖着,里面那些透明却稠如稀膏状的液体像是都要提前流出来了。接着一剪,呲的一声,细腰肢就在他的手中灵动地鱼儿摆尾,银银亮亮几乎泛起珠光,子弹遍灼让它如汪满花的桃树三月云彩一样轻盈,粗粝的绳子勒出的痕迹有若铜丝一般的炽热。水多肉甜的屁股掰开时是否已经烫得惊人,如同热带雨林所有的蜗牛都在那甬道里爬过一样,又是否因为有人留下过不洁之物,将它抠挖出来有如剜掉一块水果中的烂斑,一切都是为了弟弟的健康着想。何意羡这时的低声呻吟已经变成了猫叫,垂樱弱枝乱颤。最后胸前剪出了两枚梅花般的洞,触即悦耳的小铃铛原来就在这里——可人生下来就有吮吸的欲望,他更想用舌头浸润了那片小小的神祗。白湛卿觉得自己拿的不是蜡烛而是蜡刀。蜡刀蘸蜡汁点画出图案,要在这匹绢布上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蜡染作品。 这让何意羡如同穿着犹太法典塔木德经发明的修道士服,这种道袍只在合欢时穿,把全身都包起来,中间剪一个小洞,就像小男孩的开裆裤。以这样保守的方式精子进入卵巢,使其受孕的同时尽最大可能节制不引发肉欲。 血全部涌向头顶,白湛卿感觉自己被绊倒了几次,但仍在继续奔跑。虽然自己受到了伤,但他认为弟弟更应该躺在一个有力的臂膀里,可是将人搂在了怀里的白湛卿,却感觉自己才凝敛成一颗鹅卵石,潜伏在何意羡身体里活水跳跃的涧底。白湛卿从背后抱着他月一样宁静地闭上了眼,仿佛要把整个头都塞进子宫里。他们的身体贴着,白湛卿觉得还不够紧,把手插进了何意羡衬衣的口袋里。这样好多了,几乎以为这就是爱的殿堂了。他的牙齿咬住了何意羡的侧颈,像喝多了的人一样沉醉有滋有味地惬意,又像饱食了母乳的婴孩,躺在乳房的旁边,他没有想象的强大,依然需要得到母亲的温度。弟弟的血真像春天里小树的汁液,他觉得现在这摆满珍馐美馔的筵席是能令众十二天使羡慕的场面。这快感可以致命,而不再能让他平静。他想自己的生命力无处施展,也想去吸吮着另一个人慢慢鼓胀起来的生命,他像一个发狂的祭司。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2 首页 上一页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