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契恩声音低下去。“从送货的马车下来后,我四处寻找胡德的住所。但是我不认识路,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是您救了我,带我回到家中。”他用力捏紧手指。“您给予我一个温暖的房间,我贪婪您的温柔与善心,忘记了报仇。我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阿契恩捂住脸庞,充满自责与愧疚地哭了起来。 弗洛姆站起身,绕过餐桌,拥抱阿契恩,将他的脸庞搂进怀里。 “亲爱的阿契恩,谁会去责备一位独自跟来塔利亚城的孩子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假如胡德真的杀了你的老师,也应该是我们来处决他。” 弗洛姆说:“而且,胡德.利维菲斯在十年前就死了。” 阿契恩惊讶地抬起头。 “你见过他的孩子吗?” 阿契恩想了下,说:“格兰瑟姆先生带我去见胡德时,我曾见过一面他的孩子。我记得他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年。” “他的性格怎么样?”弗洛姆问。 阿契恩沉思一会儿。“我只记得他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身上有伤痕吗?” “…我不记得了,但是,他的穿着干净得体。”阿契恩不解。“您为什么这么问?” “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他遭受过胡德的虐待。” 阿契恩愣住。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弗洛姆屈膝,平视阿契恩。替他整理被揉乱的头发。 “胡德.利维菲斯是格兰瑟姆的老师。而你,阿契恩。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那么,你知道女皇为什么册封他为皇家厨师吗?” 阿契恩显然没有预料弗洛姆会询问他这个问题。但出于对弗洛姆的信任,他立刻做出回答。 “我只是听过一些传言,您知道,我那个时候年纪不大。那些人可不愿与我谈论什么。” “听闻是女皇怀孕后,什么都吃不下。便寻找一批能为她呈上美食的厨师。而胡德的美食让女皇食欲大盛,因此被册封为皇家厨师。” 弗洛姆站直身体,眼中光芒闪烁。脑中各种思绪随意拼凑组装。 他忽略阿契恩担忧的目光,自顾自地原地踱步。 失去内脏的死者。阿那亚礼堂内进不去的门。二楼没有举办的美食节。消失的贵族。 胡德.利维菲斯呈给女皇的美食! 弗洛姆回头让阿契恩去休息一会儿,自己转身回去屋中,关上门。 好了,现在让我们把已知的线索整理一遍。 几位死者生前都去过潘地曼尼南餐厅,根据克罗诺医生给出的线索,以及他们两人进入那扇别人进不去的门。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那位身形壮硕的厨师。 而现在,就需要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活动脑筋,大胆假设。排除所有可能性,最后留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将是唯一的真相。 弗洛姆突然想起,虽然塔利亚城改名后,美食节每年都会举办。但是,胜者可以为女皇制作美食,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胡德.利维菲斯应该才死去几年。 所以,死者丢失的内脏,阿那亚礼堂内,胡德的儿子与那位厨师,还有消失的几位贵族,参加的真正的美食节,食用的是… 早在十年前,胡德.利维菲斯为女皇呈上的美食… 难道… 弗洛姆缓慢蹲下身体,小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天啊,难道那些死者的内脏,就是那扇门后,为贵族准备的美食节上的食物吗? 而十年前,胡德.利维菲斯也是用这些‘食物’夺取了女皇的欢心吗? 弗洛姆慌乱地从床下拽出木盒,打开拿出本子,笔尖按在纸面时顿住,墨水洇湿白纸。 他扭头看向房门的位置,透过门凝视阿契恩。 那么,格兰瑟姆顶替胡德.利维菲斯的身份,也是因为他呈上同样的食物吗? 真是疯了! 弗洛姆的手掌突然开始颤抖,即使疲惫看上去也总是精光闪闪的眼睛,现在就像两颗因火焰灼烧而炸裂的玻璃珠。 笔尖在纸张上快速滑动,弗洛姆将所有线索都写在上面,包括蒙丁的家庭住址和餐厅地址。 他试图否认某一环线索,拒绝承认女皇是个疯子。 如果他努力追查开膛手,想要抓到这个该死的凶手。而导致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却是女皇! 他该怎么做?
第51章 报仇 【我要亲手处决杀害你的人】 弗洛姆捧住脑袋,躬身蜷缩身体,太阳穴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试图整理出一条思绪,头疼却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电话铃声,随即是阿契恩走过去接听电话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阿契恩过来敲门。“警长,有人在十五街区被杀害了。” 弗洛姆感觉阿契恩的声音,正旋转着挤入他的脑袋。他将本子放回木盒,忘记关闭就推进床底,然后颤颤巍巍地起身,揉了揉脸颊,希望此刻他的脸看上去不会过于苍白。 开门后,弗洛姆僵硬地扶住门框。 “死者在哪里?”难道开膛手又迫不及待地作案了吗? “是那片老旧的巷子深处。”阿契恩回答。 紧接着就看见警长的眼珠凸起,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他愕然抬起头,僵住不动了。有那么一瞬,阿契恩怀疑灵魂从警长体内落荒而逃。 “警长?” 弗洛姆身体摇晃,他捂住额头,声音变得嘶哑。“阿契恩你留在家里等我,我独自去现场。” 阿契恩想说什么,弗洛姆却张开手臂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便动作迅速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阿契恩环顾寂静的客厅,将目光一点一点移向弗洛姆的房门,抬起手掌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弗洛姆驱车赶往十五街区,一路上都在祈祷,他也不清楚在祈祷什么。因为他根本不敢去细想。 当车子停在熟悉的街道,他看见停在那家酒馆旁边的警车时,弗洛姆突然没有勇气走过去。 他的耳边响起麦吉罗对他的抱怨声。他总是这样,一边抱怨,一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弗洛姆挪动脚步,围过来的警员面容模糊,声音也飘忽地听不真切。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在扭曲,像是蜡像被火焰熔化。 他数着脚步,脑中清晰地回忆起与麦吉罗有关的一切。真奇怪,就像曾经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原谅他,此刻自私地希望,躺在血泊中的人,随便是谁都好。可是熟悉的身形还是刺痛弗洛姆的眼睛,让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倾泻而出,如同雨水一般,冲刷他的脸庞。 弗洛姆走过去,跪在尸体旁边,他看见麦吉罗嘴角淡淡地微笑。他的老友,在临死前想的是什么?是否在责怪他这个一意孤行的蠢家伙? 此刻,弗洛姆多么希望,麦吉罗能跳起来,狠狠地给他一拳。然后大笑着说:吓到你了吧,你这个混蛋! 弗洛姆视线移动,注意到麦吉罗弓起的手背。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慢慢移开。 当看到下面颤抖的字符时,弗洛姆用额头抵住麦吉罗的手背,从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他要求警员将尸体送到警局,他说死者是他的好友,他说死者的家人只有他。 弗洛姆说:务必为他好好安葬。 至于杀害他的凶手,他会亲手处决。 弗洛姆看着尸体被放入裹尸袋,脖颈处外翻的伤口,像是在对他嘲讽地微笑。 突然,他伸手拿走一旁警员胸前的方巾,放入自己口袋。而后走出巷子,驱车前往距离酒馆不远的一处人员复杂的居民区。 只有他知道麦吉罗的家在哪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径直走到卧室,从床底地板下面拿出一份文件。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A4大小的纸张。 「我亲爱的老友——真不希望你会看见这封信件。我是多么了解你的个性,你就是喜欢把自己推入危险之中。真是的,怎么能让我放心得下你? 天啊,我可不想说这么肉麻的话。 请不要为我悲伤,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珍视你,多么在乎与你的友情,我可不会让你独自去犯傻。 噢——人就是要死的,你可别对着我哭鼻子,我会毫不留情的笑话你。 好了,开心一点,你迟早也要过来陪我。如果,我会上天堂的话。 以下,是我对你隐瞒的一些信息,从皇城流传过来的传闻。女皇的状态越发不好,她疯狂地处决过很多人,一直靠着秘药来缓解情绪。 她在做非常可怕的事,我甚至不敢写出来,老友,答应我,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笔迹顿住,墨水晕开。 「为女皇制作秘药的菲尔斯德家族,现任大公是老菲尔斯德的独子——克罗诺.菲尔斯德。」 手中纸张飘落,弗洛姆眼神变得茫然,仿佛正处于一场诡异离奇的梦中。 他信任的克罗诺医生,唯一愿意帮助他的克罗诺。难道,也是其中的一环吗?难道,他知道这一切吗? 天啊!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座城市,它的王疯狂病态,而王的臣子却在助纣为虐。 他还能相信谁呢? 他将阿契恩托付给克罗诺医生,难不成是将他推入危险的境地吗?可是,拥有那样和善秉性,亲切态度的克罗诺医生,虽然总是给他无法接近的错觉。但是,他怎么会一同做这些事呢? 弗洛姆将纸张折叠放入胸前口袋。拿出钱包,将硬质外皮撕下来,按在咽喉处,用方巾当作丝巾系在脖颈。 手掌伸入怀里,触碰冰冷的枪体。现在,什么都不用去考虑,他要为麦吉罗报仇,他的老友不能白白死去,有人要为他的逝去,而付出代价。 弗洛姆转身离开,驱车向内街区驶去,他开得很慢,面部肌肉偶尔因为用力绷紧,而抽搐几下。 当车子进入五街区,弗洛姆下车,沿着街道慢慢向三街区走去。逼近三街区时,他拐入巷子里,耐心地等待着。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与麦吉罗一同喝酒时的画面。自从麦吉罗进入黑市后,他们把酒言欢的日子,其实已经很少了。 这份职业,并不适合经常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紧挨着墙壁行走,并不离开巷子,只是循环往复地绕着圈。 他不喜欢抽烟,这个时候,却很想来上一根。 弗洛姆仰头看向天空,阳光亮得刺眼,天蓝得看不见多少白云,只有一些光投入巷子里。因为有耸立的墙壁遮挡,一半陷入阴影中,弥漫着潮湿与阴凉。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远处的蓝色,静寂的时间快速流逝。忽然之间,一抹黑色扰乱他的视线,弗洛姆掏出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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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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