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有事吗。” 他们立马围上来:“噢噢噢,你就是那个叫许远的小开吧?操,臭婊子真会享受,不是高材生就是小帅哥。她借钱也给你花了吧?” “没有。麻烦让一让,我还有事。” “别骗大哥,你不是跟她有一腿吗?你和那个强奸犯都跟她有一腿。” “我没有,让开。” “哟,说话挺硬气。” 许远不是说话硬气,搁以前他已经动手了,但是现在……现在他好像丢掉了一些心气,他学会了忍。 “大哥,你想怎么样?”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嘻嘻笑道:“没什么事,你替她把钱还了嘛。” 许远掏兜:“我只有五百,还有十块是路费。够吗?” 他们动手推搡他,对他怒目而视,“耍老子?赵可人欠我们三万四!” 许远有点吃惊:“这么多?!” 对方拿出赵可人签的欠条:“看看。” “借款三千元整。” “操后半句你怎么不念呢?‘按1毛利收取利息,逐日起钉,复息计算’。” “怎么算的?你算我看看?” 那几人挠头,“操别跟我玩儿弯弯绕,我们明公正道做生意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多要一厘。” 许远想了想,说:“三万四,你们看赵可人家还得起吗?” “三万四是今天,明天是三万四千三,后天三万四千九。是人就能熬出三斤油,哥们儿可以跟他们慢慢耗。” “我会报警。” 他们大笑起来,笑得颇有感染力,连跟来的本村闲人也跟着笑起来。 “报,赶紧报。正好我进去休息休息,吃几天免费牢饭,换别的兄弟来晒这大太阳,我他妈正好热着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摞扑克牌洒到许远头上,许远看见扑克牌背面的印花全是赵可人的照片,穿着清凉姿态各异,几十个赵可人从他眼前划落,用潮湿的、期盼的眼神看着他。扑克牌渐次落下,落在草丛上、泥土上,发出那晚似的巨响。 【作者有话说】 摸鱼更新,周四有种周五的感觉,怎么才周四 o(╥﹏╥)o
第67章 那天许远把身上的几百块钱给了要债的人,他们允许他把带来的纸钱在坟前烧了,也没管他插上纸幡。 许远走着回镇上,走到天黑才到家,皮肤晒得通红。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夜里睡不着接着想。 第二天,他和许多于商量决定卖掉房子还债。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他无法忘记赵可人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指从他手掌里脱离的感觉,无法忘记她坠落的那一幕,他反反复复纠结,如果听她的话早去早回就好了,如果早到十秒就好了,如果不轻视她就好了,如果不和安立群发生冲突就好了……对……一切都是因为他和安立群的冲突。他搞不定,摆不平,他自以为是,他是个废物。 他最不能释怀的是,一个刚刚决定重新开始的年轻生命怎么能这样就没了?为什么老天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呢?为什么她的人生不可以好起来? 现在变得更糟,她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失去了死者应有的谅解,失去了父母的心疼和怜爱。所有记得她的人,都会认为她不值得被同情。 许多于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万分舍不得,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和颜珍宝不得不搬到颜二伯的茶馆去,就住颜邵艾过去住的那间屋子。搬过去以后许多于还挺高兴的,住在这里她发现跟丈夫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更亲密了一点。 他们的房子比较新,卖了一万一千块钱,和高利贷数额还差得远,许远跟对方耗了许多天,还报警请警察出面协调,最后在警方的调停下对方接受了一万元的还款金额,拿了钱走人。 赵可人的父母和这个村子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议论她的人也许也会渐渐淡忘她。 事后,许远和赵家人又凑了几百块钱,重新给赵可人刻了一块碑。 立碑那天,许远最后给赵可人烧了一把纸钱,默默对她说:走好,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 6月8号下午5点,交卷铃声响起,像一枝尖锐的荆棘刺破十八岁的手臂,冒出红宝石似的血珠。 郁风从考场走出来,被周围震天的嘈杂吵得心烦,他朝四周环顾一圈,他还是果然没有出现。 鲁达以及三年前把他招进来的曹老师等人从人群里跑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勉强笑笑说:还好。 老师们很高兴:好哇好哇,北京稳啦!郁风听到这两个字,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班长张俊像哥们儿一样搂住鲁达的肩膀,仿佛一夕之间摆脱了学生身份,口气特别“社会”:“晚上聚餐啊,吃火锅,吃完唱K!地点我发群里了。都来,一个都不许少!” 人群散去,他终于能拿出小灵通拨通那个打了无数遍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他又给许多于打电话,许多于还是那套说辞:别担心,没受伤,没联系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的新号码。 郁风低下声音哀求她,她支支吾吾说珍宝找妈妈了,匆匆挂断电话。郁风心想这个场景跟三年前许远离开那次何其相似,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熬什么似的熬过了考试,当天傍晚,郁风心事重重地坐上了去渔凼镇的汽车。 路上,小灵通断断续续响,有马芳芳打来的,有班主任打来的,有张俊打来的,甚至还有后爹卓扬清。车窗外渐渐华灯初上,他垂着头默默看着号码闪烁,似乎有很多人想在这个时刻跟他联系,但他还是觉得孤独,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 到了许远上班的工地,大门已经关上了,里面漆黑一片,他记得上一次来大门不长这样,这是个新门,严严实实地锁着。 郁风邦邦敲了半天门,终于有个中年人伸出半颗头问他有什么事。 “您好,我找许远,他在这儿上班吧。” 中年人的表情立马变得古怪,郁风的心脏猛地被提起来,他慌慌张张摸出100块钱递给对方,“大哥,我是他朋友,能告诉我他在哪儿?” 中年人快速收了钱,把两月前的命案一五一腩十地告诉来人:“我是那事儿之后才被招进来看大门的,不过事情我都听说了……” 不过看大门的中年人并不知道脱罪的嫌犯许远昨天已经放出来了,为了显得自己的消息物有所值,他极尽渲染,仿佛在讲千古奇案。 郁风顾不上跟看门人道别,飞奔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生平第一次花了一大笔交通费,连夜赶回宁旧市,闯进市局找人。 此时他急得肝都要裂了,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打盹的值班警察被他吵醒,听他说完来意,打了个呵欠甩给他一张报纸,一言不发地撑着脑袋继续发呆。 那表情好像在说:哪里来的顾头不顾腚的傻冒。 报纸社会版的最新报道,赵某人坠楼案成功侦破,真凶另有其人…… “你是他朋友?”那警察突然问。 郁风从报纸里抬起目光,点点头。 警察不说话了,郁风把报纸还给他,站在原地似乎有点茫然。 “他说回老家镇上,我给他打的车。” 郁风感激,说谢谢,重新回到夜色里。 他又拨通他的号码,还是关机。 进来好几条短信,鲁达和张俊问他上哪儿去了,怎么没来聚餐。 张俊定的聚餐地点似乎就在这附近,前面一条美食娱乐街,灯光密集而璀璨,进出的人都欢声笑语。 身后是肃杀的警局,朝另一个方向去,热闹、自由、希望、一切,唾手可得。 尽管郁风已经猜到,许远说不想去北京是为了骗他、保护他,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安慰,也没有感觉到轻快,有什么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似乎隐隐出现,隔在了他们中间。 当初他们一起站在小镇的夜市尽头,数着省道上疾驰而过的车辆,相互勉励一起离开、去更大的世界看看——那种轻松和笃定已经动摇了。 不,郁风觉得自己从没动摇过,但也许许远从一开始就没当回事。 他不是不努力,只是没有努力想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念头一起,五脏六腑像被泡进了温水里。 郁风连夜又回了渔凼镇,到的时候半夜两点,无处寻人,他只好在许多于家门口坐了一夜。 早上六点左右,劣质防盗门开了,许多于被门口黑乎乎的人影吓了一跳,“谁?!” “多于姐,是我。” “小风??你……” “我来找许远。” 许多于很吃惊,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执着,打了无数通电话,还一大早就堵在门口。她犹豫了一下,心想小远已经放出来了,况且人都已经堵到门口了,骗也骗不过去,她轻声说:“他还在睡觉呢,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很晚才回来的,你进去吧,轻点儿。” 郁风点点头,许多于对他笑笑,兜着沉睡的颜珍宝,出门工作去了。 许远已经听见动静,醒了,躺在空地上临时铺的凉席上虚着眼看向门口。 看到郁风来了,他心里高兴,把双手懒懒地叉在脑袋下,翘起嘴角说:“这么早啊。” 他没事儿人似的,郁风一腔委屈无处发泄,很像抽他、骂他、抡死他,但是每次面对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为什么瞒着我?” “怕耽误你学习呗……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考砸了?” 郁风还是没忍住,上去踢他一脚,收腿的时候被许远捉住了脚腕,他一个不稳,另一只腿跪了下去,他脑子一热扑在他身上,许远接住他,两人抱作一团。 他们紧紧地搂着对方,忽然许远开始拍郁风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你干什么?” “珍宝喜欢我这么拍她。别难过,考砸了就考砸了,要复读吗?” 郁风一扭背,“滚,别搞肉麻。”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你才是瘦了。” “但是你还变难看了。” 郁风浑身一僵,试图把脸塞进许远长长的头发下面,过一会儿喃喃地说:“你……烦死了真的。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 “啊……我出来忘记给手机缴费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郁风撑起头看许远,“赵可人的事,彻底解决了吧?你一个人……害怕吗?” 许远笑道:“怕什么!哥们儿什么场面没见过。嗯,解决了。”他不打算把高利贷催逼的事告诉郁风,他已经想好卖房子解决。 许远打了个呵欠:“我还没睡够,睡会儿?” 郁风:“好。”他也困了,摩挲着许远手腕上的两道崭新的疤痕,很快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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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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