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半秒,还是很不放心,既然章世秋明着拒绝他们这些外人介入,那自家人呢? 好像只是一念之间,他掏出手机把求助短信发给了大少爷,随后收起全部外展的神经,忙不迭去排查私人会所的那条线。 殊不知,发出去的消息音信全无——机车巨大的引擎嗡鸣声将夜色都劈开一条逆风的通道。出了市区,雁放就把车灯拧灭了,隔一段距离尾随着那辆显眼的玛莎拉蒂。 过收费站时值夜班的大姐从ETC通道好奇探了个头,隔俩通道口瞅见雁放这身拉风的打扮,以及车把上挂着的那双奢侈品牌女士系带高跟鞋,嘴里的饺子“啪嗒”掉铁盒里了。 雁放从自行通道口出去,冲大姐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前边开出去那辆玛莎拉蒂,拧动把手风一样窜了出去。 大姐惊了,小平板上的偶像剧都不看了。电视剧哪比现实刺激,这是见着有钱人高速追妻了! 叶阮一路上一直踩着限速点加速,雁放油门拧得翻起花,手套下的掌心跟铁钳似的,重机车开得飞也似,靠后轮驱动抓地,前轮胎蹭出好几番火花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国道,眼瞅着叶阮没终点似的往前开过去,雁放提心吊胆,险些想违反一次交规窜过去把他别停。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到了限速路段,前方惊现幽幽的隧道口,像铺天盖地的黑洞一样张开口,玛莎拉蒂却丝毫没有缓速的架势,它依旧携着疾风一般往前冲去! 雁放心里没来由一紧,良好的遵纪守法精神使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这一看不要紧,那红眼死了似的,居然是故障状态。 这绝不是一种巧合! 车里的叶阮当然要比他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失控。 他是在减速时意外发现刹车失灵的,赤着的脚掌拼命将刹车踏板踩到底,重复几次也毫无反应。那一瞬间,疲惫和紧急状态下大脑的规避反应占据了头筹,叶阮几乎只能从逐渐僵死的大脑里想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发生在高架上的事故。 他出门前放弃其他车型,就是在赌他们不会把主意落到这辆毫无舒适性的跑车上。结果显而易见,想对他动手的人做了万全的准备。 难道章世秋想导演一出重蹈覆辙的悲剧? 底盘在夸张的摩擦中损耗,车灯的白光像地狱裂口那般萦绕着。叶阮皱了皱眉,他在心慌意乱之下强迫自己把那块阴影挥去,头脑反而升起一阵反射般的清醒,同时刹车踩到底,拉动EPB按钮。 下一秒,他就发现电子手刹也失灵了! 自己果然一脚踩进了为他设计好的圈套里,他几乎要嘲讽地笑了。 章世秋根本不想让他顺利到达新港,他写好的剧本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叶阮不断从肺里倒气,这里离下一个收费站还远,也没有避险车道。他不知道这辆车还有哪里被动了手脚,眼看前方已经快要进入隧道,眼下只剩一个自救的办法——在不引发巨大的爆炸前,利用隧道山体的摩擦力减缓车速,把车身逼停! 这无疑是最危险、也是唯一的办法。 他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考虑,半秒之内,跑车就在丝毫未经减缓的车速下一头扎进隧道!叶阮咬了咬牙,在车头穿进隧道的刹那间往右侧打转方向盘,想象中的令人发憷的“嘶啦”声还未来得及传来,左侧驾驶舱的车窗突然被人大力拍响! 叶阮惊慌地扭过头去。 车窗外一袭亮眼的红,红色的车身、红色的机车皮衣、红色的头盔,隔着一层护目镜的双眼紧紧攫住他,就像一双有力而布满安全感的手伸了过来。 叶阮愣怔的瞬间,玛莎拉蒂的右侧车灯整个刮蹭在隧道里,玻璃瞬间绽裂,车灯登时暗掉一半。紧接着“哐当”一声,拦腰劈断的后车镜在冲击下向后飞去。 雁放在这撕心裂肺的巨响中拍开他的车窗,往驾驶位溜了一圈便明了八分,当即大吼道:“别怕啊别怕!老公驾到!” 叶阮一脑门子无语在这个时间点都化成了淋漓的热汗,他细长的手指还扭着方向盘,试图通过自救将车身从山体方向挪出一些,可惜国家队的基建相当负责,这一点冲击力在刹车失灵下简直杯水车薪。 穷途末路的时刻,他抬手抓起副驾放着的文件夹,从车窗里扔给雁放。 “我操这什么东西——”雁放差点被糊脸,接过来就往怀里揣,不满道:“这种时候你不该扔个戒指什么的吗?!” “什么——”风声太大了,叶阮听不清,这也实在不是个开玩笑的时机。 眼看着马上就要出隧道,如果一头撞上高速的围栏后果可想而知。危急之际,雁放拧紧了把手,在嗡鸣的巨响中示意前方:“叶阮!打开车门,到前面隧道口跳下来——” 他说完不等叶阮允可,机车像生了翅膀一样飞窜出去,腾起一阵巨大的烟尘。 刹那间,叶阮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如果放在清醒的时刻他肯定会下意识否定这个过于冒险,可能会将两个人都摔出去的决定。但这一刻,不安之下另一种信服从内心深处升了起来,他在下意识间危险地解开了安全带,抬头看去——只见雁放把码拧到底,在三秒内窜到了隧道口,随后一个紧急打转,在离心力的作用下,重机车车身倾斜蹭地,后轮即将转成直角时整个人几近掀飞!他紧握着车把,靠巨大的力量将车身扳正,机车如一头勇猛的狮子一般,面对着玛莎拉蒂驶来。 跑车的半个车头已经跃出了隧道,在车身无限趋近于驾驶舱的那一刻,车门掀开,一只结实的手臂朝着叶阮伸过来! 他想也没想,于半空中牢牢抓了上去,整个身体当即腾空。 雁放仅凭着半边身子的力量,咬着牙将他捞到后座,等那双汗津津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机车一刻不停地拧紧油门,与失控的玛莎拉蒂背道而驰。 “咚!” 身后传来喧天的震响,玛莎拉蒂在围栏的撞击下终于停下它失控的脚步,车身内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可惜有人已经替它保护了车主。 叶阮在呼啸的风里扭过头看,报废的车身并没有像想象中最坏的可能那样爆炸。 他把脸埋在雁放坚实可靠的后背上,心里松了口气想,看来章世秋确实如猜测那般,只是想重创他,却不敢要他性命。 他还是忌惮着雁商。……呵。 叶阮讥讽地笑了,笑意被风抛之脑后。他更紧地抱住了雁放,路灯在他们身后倒退,礼服的裙摆被撕裂了,与风顽强斗争着,散乱的发丝也张狂地舞蹈起来。 叶阮突然想起了什么,心跳丢了一拍,他腾出手摸向后脑,摸到那支银簪还在,心跳这才逐渐平稳下来。 紧紧抓着他的簪子,紧紧抓着他的、送簪子的人。 他这次也紧紧抓住了。 机车一直往前开了十多分钟,雁放才放缓速度,停靠在荒无人烟的国道一侧。 他把摩托扎好,利落地翻身下车,二话不说解开头盔套到了叶阮头上,把系扣给扣紧了。 路灯照耀下,红色的皮衣流淌着劫后余生的微光,似乎将一切都抹去了棱角,连情绪也柔软下来。 雁放弯下腰,捏起叶阮的脚踝看了看,又从车把取下那双鞋,给叶阮穿上了,嘴里念叨着:“早知道你在这速度与激情,就给你带双拖鞋了,先这么穿着吧。” 搭扣系好,他又摩挲了一下叶阮的脚踝,才直起身。 叶阮随着他的目光瞅见破碎的两截裙摆,很容易卷进轮胎里造成事故,他俯下身直接把裙摆的布条撕了下来。 雁放挑了下眉,一手撑在车座上,混不吝地把脸凑了过来,好像一个小时前发生在房间的争吵根本不存在:“心情不好啊?走,带你兜风回家。” 叶阮直视着他的目光,心里觉得有些荒唐,那不妨更加荒唐些。 “不想回去。” 雁放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抬手欠嗖地把头盔的护目镜滑了下来,学舌道:“行。那我也带你去我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小阮:不出意外的话是该出意外了
第82章 亮红色的机车飞驰在大路上,进了市区才减速,七拐八拐地穿过小路挤进一排排逼仄的老式居民区,直走到尽头,停在一条再往里挤可能就要“车毁”的小巷口。 雁放把机车靠边扎好,旁边留了个还够自行车和人进出的小口。他翻身下车,叶阮还好生生坐在后边一动没动。雁放心里抿出一丝乐来,帮他摘掉头盔。 动作太快了,叶阮眉间没收敛的那抹痛苦顿时无处遁形。 他右胳膊堪称笔直地撑在车座上,被头盔捂出汗,额头上一片晶亮。雁放这才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时刻,他是扯着叶阮的右胳膊把人腾空掼上后座的。 雁放吓了一跳,头盔拄在车把上,按着他胳膊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没脱臼,看来只是抻着了,“你这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还这么细胳膊细腿儿?还不如我们吃地沟油长大的呢。” 他操心念叨了一句,单手搂住叶阮的腰,把他从车座上提了下来。 这动作勒得叶阮小腹发痛,身体对折,几乎是双脚离地地挂在他臂弯里。 雁放把人抱下车了也没好生放地上,另只手抱起头盔,跟个天平似的保持这个不平衡的姿势往巷子里走。 “雁放!放我下来……”叶阮别扭地挣扎了一下,他看得出雁放气还没消,今晚事情太多太刺激,他还没有给两小时前的不欢而散讨到一个答案。 “哎,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放放,叫的这么亲啊。”雁放故意逗他,慢悠悠说着,“省点力气吧。地不平,一会儿再给你脚崴了。” 叶阮在这难堪的境地里顺着他的话来回打量。头顶是乱七八糟的天线,巷子里掉皮掉成“花脸”的墙,地面凹凸不平的青砖,缝隙里是泥,再一定睛,砖是灰色的,青色是苔痕。 这里是雁放长大的地方,二十年放逐在街井闹市间。 叶阮眨了眨眼,自然而然地想到伦敦59b的那条街。 低头越来越眩晕,余光里还带重影的。他疑惑地抬眼,正对上擦肩而过的理发店门口旋转灯球。 叶阮还没来过雁放的工作室,五年前他俩是在网上线联,宁远的人倒是对这片很熟。 雁放不知道他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打量着自己的根据地,他好不容易管住一张帅脸维持冰冻状态,其实心里快得意起飞了! 今晚带着人兜了个风,把人拐带进自己的地盘,待会儿还能给兄弟们炫耀一番,这等于说八字画上一撇了。 雁放嘴里不断默念着“到门口就把人放下”,叶阮脸皮这么矜贵,让那群小的笑话可不好。但他贪心啊,这出场姿势拉风得跟mvp结算画面似的,就差说一句“小的们,大哥绑了个压寨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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