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初阳被他叫醒了。他睁开眼睛的同时,眼尾滑落出来一滴泪水。 张阅宁用拇指替他抹掉,小声说:“顾召跳楼的事查清楚了。” 初阳的声音仍在沙哑状态:“什么原因?” “抑郁症,私人变故。” “哦。”初阳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不太想再听的样子,实在太困了。昨晚他被张阅宁操到走不了路,八点到现在都一直躺在床上。原本麻木的臀部此时还在麻木,但是没办法,总不能站着。 “还有,学校已经向全网交代那个账号发布的信息不实,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他们会彻底调查,找出那个人。” 初阳笑出声,“这通报是方同写的吧?这么保护我?” “也许呢。” “算了,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要打电话叫我去学校了。我先睡一会儿,我还很困。”初阳说着,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我去学校了啊。” “去吧。” 张阅宁坐着没动。 初阳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熟稔地做出要勾张阅宁脖子的姿势。 张阅宁便凑下去,初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乖乖去吧,赶紧他妈的读完书跟我回家。” * 遗憾的是,学校没能调查出账号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网络海海,账号如针,落下去就不见真迹。账号的目的明显,但是初阳没中招,也许是知道了这一点他才注销了账号保全自己另寻时机报复。 也有可能会沉彻底寂下去,就当一场恶作剧,完成了,心里舒坦了,与初阳从此天各一方,谁也别惹谁。这件事就这样沉积在新鲜的热点新闻下面,不会再有人翻出来。 如此,除了偶尔还会有人在网络上提起初阳以外,并没有什么突发性事件到来了。 周一那天张阅宁就找过方同,方同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初阳不多想就好。 方同不像事件刚发生的那天早上时那样紧张慌乱,他好像很平静。不知道是因为确实了解到初阳真的不关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总之,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发生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他们仍然按时去接受心理治疗,顾医生也说初阳一次比一次状态好,甚至似乎开始兴奋起来。 越是靠近寒假,他兴奋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像是急迫地要去做某件事。 但是他又从未付诸行动,只是呆在出租屋里,重复地看电影,重复地等待张阅宁回家。 张阅宁仍没完全放下这件事,他将周小乙堵在食堂,质问他做了这件事之后心里是不是很爽快。 因为只有周小乙有情感上的动机针对初阳,顺便拉方同下水。周小乙恨初阳也恨方同,张阅宁知道。 可是周小乙只对着张阅宁说了一句“神经病”张阅宁便确信那个人不是他了。 之后张阅宁又查到了周屿就读的学校——北京的一个职业技术学院。离海淀区很远,如果他去找他,必然会被初阳发现。而且马上就是寒假,他也忙得不可开交,便想着所有一切的新仇旧怨,等回径州去了再解决。 一个月之后,网络上再也没有了初阳那件事的热度,张阅宁也终于迎来期末考试,但初阳的休学证明仍然没有办下来。 没有宋先凌的死亡证明,监护人就无法变更为方同,那么已经确诊为躁郁症的初阳所要办的休学证明里,监护人签字的审核不会通过。方同把这个消息带给张阅宁,张阅宁又将其转达给初阳。 初阳很专注地盯着微波炉里面转动着的三明治,淡淡地说:“那就回去开死亡证明,然后给我爸办个葬礼吧。” * 考试的前一天,张阅宁正在客厅里复习,初阳坐在他旁边用他的手机看英文视频,门忽然被敲响了。 张阅宁推推初阳的胳膊,初阳摘下耳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知道了什么意思。然后他起身去开门,见到是房东阿姨。他因上次丢东西那件事记恨她,语气冷冰冰地问:“您有什么事?” “我一个房东来找你们了能有什么事啊?”房东阿姨态度仍然不好,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你们房租要到期了呀,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续租。” 原来去实验室做项目的时候他们是月租,后来初阳消失,张阅宁为了初阳回来能找到一个去处,便把它续成一年,如今1月中旬,刚好一年过去。 张阅宁来到门口,把阿姨请进屋内。阿姨四处走动打量了一圈,然后咂咂舌说没想到两个年轻小伙子住的房子还挺干净。 因为这个,她全程挂着笑,只是骨子里的脾性就不太好的原因,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反感。 初阳坐在客厅,没管张阅宁是怎么和她说的。 等阿姨走了,初阳才问正走过来的张阅宁:“你要继续租吗?” “你想换个环境吗?”张阅宁反问。 “不想,搬来搬去的很麻烦,而且这里离你们学院近,我等你下课也不会等很久。” 这句话让张阅宁心里湿漉漉的,他也坐到地毯上,看着初阳很认真地问:“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在一起?” 半个月前初阳已经开始能够学习,他每天看一点点书,学习英语,其次就是等张阅宁下课。然后他们一起分析了适合初阳申请的学校——墨尔本大学。 初阳不出门,很多个早上他都让张阅宁锁住他,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学习。 张阅宁见他好像终于有在一点一点地变回“正常”的样子,便什么都听他的。 锁住他,让他回归正常。 而似乎这样的方式真的有让初阳状态迅速转好,如顾医生所说的,越是临近寒假,他身上那股兴奋的劲头就越是明显。 就像今晚,初阳整整背了150个单词,还为张阅宁做了一顿略显笨拙的晚餐。 正常到连房东阿姨都完全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病状。 一切都在变好。 他们的计划是寒假回到径州,找人开具宋先凌的死亡证明,给他办葬礼。然后将监护人变更到方同,把休学证明办下来,之后就着手准备出国。 所以其实张阅宁知道的,他们顶多只有半年时间在一起。 而如果不续租房子的话,初阳要去哪里?留在径州吗?不是不可能。 “张阅宁……”初阳说,“你走神了。” “哦。”张阅宁晃晃脑袋,看向自己的电脑。 “如果想要续租的话就续吧。”初阳完全能看出来张阅宁在想什么,主动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安慰,“虽然北京又冷又陌生,但是我们的小房子温暖又踏实。” “好!”张阅宁操作着电脑处理数据,忍不住期待道,“我好想快点读完大学啊,然后和你去澳洲,澳洲是个明媚的城市。” “会很快的,”初阳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很快,我们会好起来的。” * 他们将房期续到了明年一月。 考完试后,他们收拾好行李,坐飞机回家。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径州。 戴着口罩,他们没法第一时间呼吸家乡的空气,但是阳光明媚,故土如新,冬天还未过去,南方城市的温暖就已经像是早早迎了春。 张阅宁眯了眯眼睛,模糊的城市轮廓清晰了之后,他惯性地伸手去拉初阳。初阳的手指扣上来,两个人皮肤的温度贴在一起,传递到彼此心上。 然后他们坐上出租车,驶向市中心的小区翠堤湾。 他们说好了先回市区里初阳的家,然后去找明齐询问葬礼的事宜。有时候初阳不得不感慨,活了十九年,除了高考这一件事是他独立完成的以外,其他无论大的小的重要非重要的事情,总是有人帮他。 他好像不缺爱他和帮助他的人,就像去年得了新冠住进隔离病房里,也能遇到覃舒舒和李辰那,并且和李辰那成为了朋友。 这就是上帝觉得他拥有的偏爱太多,要把他前十八年的幸福夺走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屈服。
第143章 没有永久 宋先凌的死凭借之前他留给初阳的信可以证实为自杀,就需要由公安部开具死亡证明。 初阳带张阅宁进了自己的房间,在之前他用来放置蝴蝶标本的地方找出了那封信。 张阅宁接过去认真读完,然后指着蝴蝶标本旁边那个红裙小人偶问:“那是什么?” “明来送我的。”初阳不想隐瞒他,“里面那个枯叶蝶盒子也是。” “哦。”张阅宁认真把信沿着纹路折好,打量初阳的房间。 看到书桌上碎屏的电脑,他的心仿佛陡然被针刺了一下。 “那个?” “就是……”初阳微微叹气,“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嗯。”张阅宁只好点头。 “累了吗?”初阳转移话题问。 “还好。” “我换个新的床单,休息会儿我们就去找明叔叔。” “嗯。” 他们一起来到衣柜前,初阳打开衣柜在最顶层拿出了一床蓝色的棉被递给张阅宁。被褥上能闻到轻微灰尘的味道,所以他们把被褥摊开挂到阳台上,学着电视剧里那样用衣架把灰尘拍走。 张阅宁负责拍,初阳负责换床单。 等把床上理干净了,初阳又给张阅宁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然后他们一起去洗澡。 来到洗澡间才发现热水器没开。初阳先打开淋浴试了一下,没有停水,于是他们就立在洗澡间里等待热水器把水煨热。 张阅宁打量完这间宽敞的浴室,靠在墙上注视着初阳问:“等下我们直接去找……” 明来两个字有点烫舌,张阅宁斟酌了一下才继续:“直接去找明叔叔吗?” “嗯,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初阳站在他面前,也看着他。 “什么时候?” “在北京的时候。”初阳的面色没有变化,丝毫不为张阅宁的询问而忐忑慌张。 “你怎么联系的?” “打电话。” “你记得他的电话?” 看吧,张阅宁就是很聪明。初阳想,他在自己说出第一个答案的时候就猜测和怀疑了,但是他对自己总是有耐心,要把他的疑问辗转十八个弯通过正常对话的方式提出来。 “没,不记得。” “那你?” “把卡补办回来了。”初阳解释,“办葬礼要请很多人,得把以前那个号码找回来。” “嗯。”张阅宁点了点头,眸光抬上去,看着热水器上的数字,已经升到39度。 “张阅宁。”初阳一下抱住张阅宁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你察觉到了,是吗?” “你骗我。” “嗯。” “没关系的。” “傻瓜!”初阳越抱越紧,“卡是在……是在,我想一下,是在那天,我买橘子那天补办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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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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