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 “可以亲吗?”说着,我已经贴上他的下颌骨。 我知道陶不会不让的,他一定会同意,会仰起头露出最脆弱的脖颈任我亲吻,甚至会抬起手反抱着我的头拉近我。我在他背后抱着他,陶的体温完全被锁在我怀里,衬衣的每一寸褶皱都在我的手里控制着。我想亲近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我见到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最清楚地认识到,什么视讯,什么书信,都比不过他靠在我肩前的时候。陶很轻地吸了口气,我以为他是要推拒什么,心里泛着酸就说: “明天是周六!” 他愣着,很快又笑,捏了捏我的脸很温柔地问我:“最近还做噩梦吗?” “诶?” “刚刚的信里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他:“没有,最近好多了。” 他不作声了。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用这样的借口说服自己埋在他肩窝里,不去管突然沉默的空气。我揽着他,摸索着他衬衣的纽扣。陶意外地没做出什么反应,我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纵容我偶尔见面时的胡闹。我有点高兴,又有点不舒服,轻轻在他肩上咬了两下,但是下一秒我的手就僵硬在他腰侧。 “又梦见王子殿下了,真的很帅气。他托着下颌的时候长发就会落在衬衫上……” “不行!陶什么时候拿的信——” “抱着他的话,感觉很瘦,腰很细。穿着马裤和长靴的样子实在很……” 陶很灵活地躲开我,站起身来忍着笑,依然用很优美的语调念着我胡乱写的文字。我真是大脑一片空白了,陶绝对已经看到了后面的内容,只不过是还没念出来而已,但他要是念出来,那我从此以后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了。陶根本不睬我的张牙舞爪,接着翻到后面: “‘穿着马裤和长靴的样子实在很诱人,我嫉妒死渡边了。我想抱着陶,我想吻他,他很主动地接近我,头发擦过我的脸时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陶实在忍不住,弯着腰大笑起来,还对我说,“再扯的话信纸要扯坏了,别这么用力。” “陶!还给我!” “既然都这样了,就让我看完吧。‘有时候是我占有他,有时候是他占有我……’” 我总算把那几页纸从陶手里抢过来了,但好像也无济于事。陶笑得脸都红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开怀。他咳了几声,在胸前抱着手臂调侃道: “不好意思,果然三十代的大叔还是不及年轻的大学生有吸引力。” “才不是!” “鈴ちゃん,”我听他这样叫我,整个人宕机在原地,“不可以说谎啊,说谎就要被惩罚。” “什么说谎……” “你说呢?”陶总算收敛了表情,恢复成平常严肃里略带些柔和的模样,“如果还是很难过,会做噩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 “不用觉得会麻烦我。” 本来应该觉得很温情的,我想,但是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破坏了气氛。我现在真恨不得找个时光机倒流回去,好让自己别写这些东西,或者别看到陶就激动地把没寄给他的信给他看。 “没想到你这么坏心眼,”我瘪了瘪嘴,赌气着一把揽住陶,“都说了不准看。” “抱歉,我实在很好奇。” 他的笑声很轻盈,从我怀里蝴蝶一样飘飞。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他那么严肃,甚至要发火一样,谁能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呢?我听到纸张细细簌簌的声音,心里又是一紧,但这回不一样。陶只是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块牛奶糖递到我嘴边。 “在北海道买的,”他说,“天气太热,巧克力会化,所以买了硬糖。” 有种很香浓的甜味,我又想起鲜奶油一类的东西,陶实在很明白我的喜好。 “陶也喜欢这个味道的糖吗?” “我觉得很好吃。” 那就好,我想,这样你一定也会喜欢同样味道的吻。如果每次睡前都能有这样浓郁的甜腻,我大概能感觉好一些,不会总是陷进同样的噩梦里。我抓着陶任性地朝他索取我想要的一切,直到最后我抱着他,昏昏沉沉地想睡过去。我迷糊间听见他轻声地说: “没有录到谢幕是因为……当时在舞台上晕倒了。” 但我的意识实在不够支撑我回答他了,我的身体迫切地需要无梦的一晚。 ----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会把主页那篇西幻《白塔的阿莱希》放出来,有兴趣的或许也可以看看呢?
第38章 札幌-东京 致:铃 **To Suzu:** 过了很久才提笔给你写这封信,请原谅。我想这也是写信的好处。如果当时我就口不择言朝你发火,也许事情会弄得更让我们难堪。现在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再把之前的事情摊开好好说清楚,落笔之前的思考也总能让人警醒自己的话语,这大概是更好的选择。 我并没有想到当时回东京看你,最后会演变成那样。当然,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我身上,毕竟是我没有和铃说明白过去的很多事情,然后就擅自地因为你无心的话觉得不舒服,闹得那天分别的时候都不高兴。先是那天早上,我本来睡得不太好,你出门又很早,我半醒不醒的时候火气实在很大,所以铃缠着我时我就狠狠训了你一顿。真是个糟糕的开始,连带着接下来的一天都很不好。之后遇到渡边吵了几句也好,铃追着我问为什么非要去北海道也好,什么都让我心烦,这才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但是我想了很久,究竟为什么那天我这么控制不了情绪,为什么我连暂时咽下这口气装作高兴或者至少好好吃饭也不行?或许还是因为铃当时对我说:“现在的陶看起来很不一样啦!第一次见到陶的时候觉得在电车上那么多上班族里肯定认不出陶,可现在觉得陶穿着西装也很帅气,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铃会觉得我很可笑么?明明是情人间夸赞的话语,我却对这样的话也要神经过敏,甚至于牵连到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上,桩桩件件都变得不合心意。 我曾经,应该说到现在,都那么讨厌自己的不一样。我记得铃问我名字时还说我的名字很少见,我知道这只是你当时无心的话,但坦白讲,其实我有点生气。从我搬回日本的那会开始就这样,每个人都觉得我的名字有点奇怪,同学间都知道有个名字很少见的插班生。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父亲为我起了个外国的名,同时我又随他保留了日本的姓氏,这并不是我能选择的。 我早就知道我会是那个不一样的、奇怪的孩子。因为更早些在国外,我是那个从长相到名字甚至到带的便当都怪怪的孩子。当时身边的同学大部分是白人,有一些非裔或者拉美裔的,东亚血统的似乎只有我。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个子也小一些;我的姓氏让他们觉得很难记,这大概是为什么我父亲坚持让我至少有个当地的名字。我母亲再忙碌也会为我准备便当,她很用心,菜色做得精致可口,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段时间我最害怕的就是午餐时间。我在家很爱吃她做的饭菜,但在学校,我宁愿去食堂吃那些我根本吃不惯的东西,或者祈祷她和其他同学的母亲一样,只是做个简单的三明治。我第一次在同学面前打开便当盒时,别人好奇地凑过来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一个一个地说,一个一个地说,直到最后没有一点胃口再吃饭。我吃了一小口炸虾,就觉得喉咙里油腻得我想吐。 他们没有恶意,我知道的,他们只是好奇。我母亲这么仔细地为我做了便当,我知道的,她那么爱我。吃不下去这样的便当到底是谁的错,对那时的我来说是显而易见的,我唯一能责怪的只有我自己。只有我不一样,我母亲给我的爱也不一样。我不想堂堂正正地接受,可又隐约为这样的想法耻辱。我心里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英文说得够不够好,每一次的礼拜和祈祷是不是到位,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安慰自己,在主面前,信任祂的人就是同样的。但我父母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渐渐焦急起来,我现在猜想,也许是那时我糟糕的日文把他们吓了一跳。我不爱说日文,在家里即使听见我父母用日文交谈,我也习惯用英文应答。他们终于决定逼着我在家里学习日文。 不管怎么样,最后,我没在国外读完小学就跟着他们回了日本。走在日本的街上,原来有这么多人长得和我很像,大家都是这样的皮肤,这样的发色,这样的眼睛。我本来很高兴,说不清楚为什么高兴,但就觉得原来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长成这样很自然,个子不太高也很自然,原来这些都没关系,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不过这样的高兴没多久就烟消云散了。我父母带我去新学校的老师面前,我能听懂别人说话,可我自己说得很不好,磕磕绊绊的。老师看起来有些为难,虽然她最后还是对我父母说,不要紧,孩子的日语可以慢慢学,不要太强迫孩子一定要短期把日语学得很好,在国外掌握的第一语言也很重要。然而,我完全忽略了她的温和,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不快的日子要继续了。 学校的各种规矩都和国外不一样,我一开始连什么场合穿什么鞋子、什么课程换什么衣服都不清楚,偏偏我日文又说得不好,找人问就更加尴尬。很快,大家就知道这个班有个国外来的插班生,明明是日本人,日语却糟糕得要命。其实那时候倒不大有人嘲笑我,或许有,但我也没有印象了。更多的是善意的调侃和特意的帮助,但我不需要那些,尤其是后者。所有的帮助都在不断告诉别人,这里有个国外来的家伙,不太懂日本学校的规矩。我很害怕,可我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我想到祈祷,我有时悄悄捏着十字架对主说话,我相信祂是存在我身边的一个伙伴,时时等待着进入我的生活。很不巧的是又被发现了,更不巧的是日本没多少人信天主教。我又经历了类似便当盒的事情,我想跑回家,我不想上学,但是我放学时走在街上只觉得更加茫然。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也会和我的同学一样想、一样做?电车上的人穿着一样的西装,街边的中学生穿着一样的制服,所有人说着一样流利的日文。 那我呢?我是什么?我背着书包在路边站了很久,忽然意识到好像我的书包都还是在国外上学时背的那个。 从那以后我经常很晚回家。我父母很忙,就算我回去得很晚,他们也根本不会知道。我试着观察路边的人,观察什么漫画、动画、电视剧或者明星最流行,观察怎么样才“像个日本人”。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结果,反而让我更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办。老师委婉地提醒我父母,说我性格太安静了。我那时没放在心上,反而是我父母紧张了一阵,时不时问我在学校怎么样。我不知道该说怎么样,没有好,也没有不好,但总得说好。现在想来应该是老师觉得我太不合群,又不好直接对我父母说“你家孩子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只能说“性格太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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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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