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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铃可以试试从店面的事情开始呢？可能你还在烦恼父亲对你的意见，但从我观察的角度讲，其实他应该不会再对你发火了。虽说铃常常觉得父亲固执的个性让你困扰，但从另一个方面看，他先前说要把店完全交给你做主，以他的个性就不会反悔了。不如试着从不一样的身份和他坐下来聊一聊吧，不是作为儿子和父亲，而是作为两个店主，坦诚地谈论彼此的想法，坦诚地学习对方的经验。如果这样想，是不是不会被“我不得不听他的话”这样的想法迷惑了呢？把设计稿拿给他一起分享，邀请他作为店主也好、客人也好，做第一个给你提供建议的人；同时，既然是两个店主的交流，那么铃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就更有底气了吧。以前的店面是怎么装修的呢？是谁设计了哪些部分？又是怎么把这些小小的设计落到实处的？到哪里找到了经验丰富的工匠呢？可能这样的对话也会很有火药味，要说是辩论也好，吵架也罢，但重要的是彼此把心里所想的都说得明白，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如果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在父亲眼里，铃才是真正长大了，可以接手家里的店了。最关键的是，当铃开始踌躇“是不是应该和父亲谈一谈”，这时候就应该放手去做了。一旦心里开始动摇，潜意识其实就已经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和父亲大吵一架，这确实有可能；事后因此后悔，觉得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事情，还不如不和他说，这确实也有可能。但再怎么样，这些想法也总比没机会再开口的那天，怀着复杂的心情思考“如果那天和父亲说了会怎么样”要好得多。我想，铃一定明白这样的道理。 你写给我的信里讲了自己从小和旁人不一样的憧憬，想要让身边的街道变得有趣，想要创造一个活力满满的地方，好像人们的第二个家。这都是很美妙的想法，我相信也是铃的父亲会欣赏的想法。这才是真正关心客人的店主会考虑的事情。要是你在合适的时候对他说了，可能效果会很好呢？ 关于你和你父亲的事情，我就只说这么多吧。事实上已经有指手画脚的嫌疑，希望铃不会因此生气。不论如何，铃对自己的选择感到高兴自豪，这对我来讲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铃觉得要去做这件事，那么，我很愿意支持你。 另外就是铃还不止一次提到一个让我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想，铃会在意也是很正常的，那就是我和渡边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读大学时感性压倒理性的选择，把短暂的激情烧尽的最佳例证。可说复杂也复杂，我竟觉得很难把那些事情抽丝剥茧地说明白。不管是什么事情，好像都蛛网一般一个黏连着另一个，怎么也找不到头绪。不过，有一件事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和渡边分开以后，这段感情带给我的困扰比起当初的喜悦要多得多。上次写信讲起我以前对自己的异样的看法，却只讲到中学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在那种心绪里回忆大学的一切。 你是看过我那时的照片的，要说不一样，要说特立独行，大学的时候才是最明显的。我那时候大概是疯了，只觉得反正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那干脆就做到极致，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我算了。可想而知的，我很难交到什么朋友。偶然去一次话剧表演时遇到了清水，聊了几句觉得算是投缘，就偶尔互相联系。除此之外我只和几个稍微熟悉的同学约着打打网球。但那真的是我想要的感觉吗？现在回想，我觉得绝对不是。 可悲的是，渡边喜爱的只是我的不一样，只是一半的我。我不否认他那时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也不否认我曾经因为他而明白的种种欢愉，但这个事实在我反应过来以后，实在让我闷得受不了。对一个受欢迎的学生会长、运动健将，出了名的模范学生，我和他那么不一样，我和大学里的其他人都那么不一样，这对他来讲应该是致命的吸引力。可这样的差异从来不是我真心想选择的，也从来不代表全部的我。所以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难过。 清水想劝我更合群些，帮我更融入其他人。且不论我自己做得如何，首先清水并没有恶意，但渡边对她的建议反应总是很激烈。我以前不理解渡边为什么对清水像神经过敏一样，一碰就着，只归于他们或许不大合得来；现在想来，大概是渡边强势的性格暴露出来，护食般要赶走清水。我忽然想起来，从前他要亲近我，常常喜欢待在我左手边。铃应该能明白为什么，头发也好，耳钉也好，其实他早就暗暗向我表示了他的选择，只是我那时候太笨了，根本没在意。 总之，我和渡边一点也不合适。其实我也没什么立场可以批评渡边，我和他那时候都是只会喜欢自己看到的那一部分的人。我们都是靠着感性追逐一个幻象。他追逐的是不合群的我，我追逐的是阳光帅气的他，仅此而已。直到我和他为了那一叠画的事情大吵一架，我才下决心要摆脱他，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了。 但愿铃不要再为渡边的事情烦恼了。 为了不要让铃担心，我还是写点我的近况。虽说我睡得比较晚，那倒也不算熬夜。事实上我从小到大都睡得不是很多，比一般人睡得少也不影响精力。这大概是上帝给我的恩赐，好叫我花时间在其他地方。铃可能不大知道这一点，因为之前偶尔和铃一起休息的晚上，常常是铃睡着更早、醒得也更晚些。公寓那回是个例外，毕竟我要先把喝醉的铃安顿好。所以不用担心我的睡眠，说实在的，我对身体的感觉或许比铃更敏锐些。总觉得我的年纪虽然不算大，但好像已经到了慢慢走下坡路的时候。偶尔忙得厉害缺了觉，连续几天都会头晕眼花的。有空的时候会去锻炼，一般是游泳，这样才能让衰退的感觉淡下去，反过来觉得还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另一个烦人的事情就是总坐着难免腰疼，抽空去运动也能让我好受些。 饮食的话，说到札幌大概第一个想到的是Sapporo的啤酒，我看铃的客人们也都挺喜欢这个牌子。最近在便利店看到它的西柚气泡酒，味道意外地很不错，特别清爽。可这个款式在东京好像很难买到，便利店里不大常见。虽然铃酒量不大好，偶尔尝尝这样的果酒应该没关系。 最近吃饭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味增拉面。刚来札幌的时候尝试过，但觉得口味很重，我不大习惯这么浓郁的味道。时间久了，竟然也渐渐习惯，然后有了一点喜欢的感觉。这是因为熟悉了么？上周去吃拉面的时候鼓起勇气点了加浓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好。所谓的更浓郁的拉面，好像是汤底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加上更足量的豆芽，于是让口味厚重起来。 而且这里还组合出了各种各样的味增拉面。我在苫小牧第一次见到“咖喱味增”的时候觉得特别新奇，很难想象咖喱和味增要怎么组合到一起，忍不住就点了尝尝。没想到咖喱味增拉面配着满满的豆芽和叉烧，光是闻起来就觉得特别香浓，实在没法描述那样的香气了。拿筷子稍微一搅，雾气扑在脸上就知道这碗拉面非吃不可。我看很多人点的是套餐，小份的拉面加米饭加小菜，我也庆幸自己跟着其他客人点了。这么醇厚的汤当然要拌着米饭吃，再留一大块叉烧和一筷子豆芽一起下饭。虽说这是很适合冬季的组合，但夏天畅快淋漓地在拉面店出一身汗也特别好。 这周末或者下周末打算开车去一趟石狩湾。时令的海鲜也是不得不吃的，岸边新鲜的食材就更好了。如果遇到特别好的地方，以后可以和铃再一起来走走。 工作上其实比在东京的时候轻松，但或许也是因为我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了？谁知道呢。至少我心里没有那么烦闷了。我还记得入职培训的时候，上司有说过“要是上司开口说要水，这就是很不好的，因为下属应该能看出上司什么时候需要水”。以前觉得战战兢兢的，咬牙忍着这种事情，现在反倒觉得这样的上司很可笑，我也不愿意再迁就这样的想法。 说到工作，最后再提一句白井的事。没想到铃曾经为我这样费心过，甚至不愿意在我面前说。要不是佐知子之前扭捏了半天给我说明白了，我还完全蒙在鼓里。不过，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疑心过，毕竟巧合的地方确实曾摆在我眼前。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对你说“大男人在别人面前抱怨算什么”，所以铃踌躇着把这个当作秘密呢？那么，我要为我说过这样的话道歉了。只是因为那时候和铃还没那么熟悉，多少还有点自尊心作祟，不想让铃眼里的我太狼狈，更没有指责想要发泄情绪的人的意思。就当我是一时的嘴硬吧。 我听佐知子说了以后很惊讶，也更明白铃的心意原来很早就默默伴随着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谢谢你的爱。看到这里的话，请当作我拥抱了你吧。 *P. S. 很好奇之前带给铃的玻璃器皿在店里看起来如何？有空时可以拍照给我。* *陶* ---- 信封内含：信纸一份，明信片十二张
第41章 东京-札幌 致：陶 **给总是很操心的陶：** 收到你的信了！一开始收到陶的信会觉得，哇，又是密密麻麻的一大串字。现在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很好，拆开信看到那么多字觉得很幸福。当然啦，陶写字是很漂亮的，比我写的要好看多了。 我在这里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就是每天去店里打理，每天有熟悉的客人来，能看到他们就很好了。之前佐佐木骨折了，现在他好得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忍不住就会有点摇摇晃晃的。幸好他没事！其他人也都还是那样，森会担心直子的身体，毕竟月份越来越大了嘛；佐知子也照样来，所以门前的看板还是柴犬的样子。只不过，夏天的柴犬就有墨镜和太阳帽了，等我拍照给你看吧！ 白井来的时候看到佐知子画的看板，正好佐知子也在，她就夸了佐知子几句。没想到佐知子那样的个性竟然也会害羞。看她脸红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对不起！大概是我的态度让陶纠结了吗？其实，不必再操心以前的事情了。工作上的事情也一样。白井的事情没告诉你并不是我想到陶说的什么，是觉得如果我说起来的话像是在邀功，那样很糟糕吧？所以才没告诉你喔。至于大学的那些事情，既然都不是愉快的回忆，请不要勉强自己写这些了！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陶会特意向我解释这么多。但还是要为烦恼到你道歉。 另外，能感觉到最近你心情有变好呢，视讯的时候很明显。之前到东京出差，感觉陶的脸色不大好呀，但这段时间精神多了，原来是觉得那里的生活更好了。真好啊，不如以后新年放假我也去北海道，然后陶带着我到处走走吧！ 至于爸爸的事情……唉，我也很烦恼。我能明白陶的意思，谢谢你，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写什么。算了，还是让我再仔细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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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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