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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小时后，动车到站，何唯终于等到XU惜字如金地丢来一个字：“嗯。” 他们互相给了对方机会，总要有人主动递台阶让另一个人顺阶而下，上一次是许言之，这一次是何唯，谁也不吃亏。虽然这主动的方式跟某人故意点赞引起注意一样是半斤八两的别扭。 何唯很快发出第二条消息：我等你。 飞机顺利掠过战乱空域之后遇到了中度晴空湍流，机身极速向上拉升，耳边是持续了五分钟的机翼与云层摩擦的声音，许言之的手机被甩了出去。 以许言之这几年高强度工作的飞行里程和频次，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强烈的颠簸，早就习惯连续多次快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此时却无法对商务舱外的哭泣尖叫和四处散落的物品置若罔闻，尽管知道这是常态并不会有大碍，他却再次真切地感受到恐惧。 停在摆渡车终点站的黑色公务车陆续下山，最后只剩一辆帕萨特混在一排摆渡车之间，那辆车在等许言之。 天空再次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在掌心很快消融，何唯的红色冲锋衣在一片白茫茫中十分引人注意，同样显眼的还有一把向他靠近的黑色雨伞。 许言之顺手把冲锋衣拉链拉上去，“穿这么少，不冷吗？” 伞面特意往琼露寺方向倾斜，遮挡了不远处寥寥几个游客的视线，何唯逞强地快速摇头。 加了羽绒内胆的连帽外套和厚毛衣足够御寒，倒是黑色工装裤过于单薄，导致何唯浑身都热不起来，可能是冻的，他脸色苍白但是鼻尖泛红，像个可爱的小丑。 许言之忍不住用手碰了何唯的脸，“你姐夫说你在这儿。” 何唯搓搓手又往手心哈气，说：“你可以问我的。” 这段时间何唯几乎是秒回许言之的每一条微信消息，熬夜打游戏更多的是出于适应与对方7小时的时差，虽然很快被许言之戳破小心思并在每天零点之前强制切断了联系。 聊的不外乎是一些日常琐事，一个闲得每天运动步数将近三万，一个忙得在二十平米的办公室废寝忘食，许言之开始学会分享，包括拍下那座都铎风格的城堡发给何唯，他过了很久才看到地球另一边的何唯不打自招说：“被你发现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站在位于三楼的办公室，三面落地窗外是寂静的街道，位于乔治亚风格主街的天使灯也显得黯淡，许言之回复：我很快就回去。 三个小时前已经说了“晚安”却因为王者荣耀十连败气得睡不着的何唯正在偷偷摸摸奋战，残血召唤师看到这几个字吓得闪现进了对方的防御塔，鏖战三十分钟后以第六次团灭被迫迎来第十一次Defeat。 何唯说：“骗人是小狗。” 许言之：“你还没睡？” 耳边有依稀的鸟鸣，两人沿着景观道散步，何唯扯下路边一棵枫树的红叶，开始煞有介事地介绍：“这里有三百多种鸟类呢，好几千种植物……” “是么，这么厉害。”许言之非常捧场。其实这些他都知道，计划买下璟山苑之前，团队已经做了充分的调研，就数据方面而言，他甚至比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何唯更了解这个景区。 “小时候，这里还不是那么正规的，我和姐姐跟小伙伴们会骑自行车到山脚下，从小路上山去采野果……” 何唯说完，戴上兜帽兴致勃勃地小跑往前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落地的动作很轻盈，帽子跟着动作落下，他轻微喘着气继续说：“一种很酸的，很小的……” 他转身和许言之面对面，声音渐小：“我至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跟着景观道拐了两个弯，终于远离了红墙绿瓦的寺庙和香客游人，两人彻底放下戒备，许言之左手握着伞，只能用右手按着何唯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肩膀上。 何唯把脸埋在许言之的颈窝，像是责怪更像是撒娇，嘟囔着：“你非要搞那么大排场……” 通往仙景市的高速公路因为天气原因在凌晨就双向关闭了，最早一班动车延误到上午十点才重新启动，每天只有十个航班往返的小城机场最近几日都没有从嘉禾市进港的飞机，何唯根本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许言之，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在摄像头面前，在豆豆叽叽喳喳的问候和母亲略带惶恐但是热情的招呼中，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抵挡不住心脏刹那间被汹涌的情绪猛烈冲击，仿佛做梦一样。 许言之也很无奈，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作为仙景市近三年来工业方面最重要的招商引资项目，今天是年初新能源项目的第二轮融资签约仪式，除了当地国资平台，最大的投资方非繁控股已经此前的股东大会表决通过50亿元的融资金额，仙景市区两级大领导听说金主有意前往琼露寺进香祈福，特意陪同还安排了安保和记者以备不时之需。当然，最终报道出来的只会是下午签约现场的情况，许言之不会露面。 “对不起，怕你又突然不见我，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何唯：…… 那天晚上许言之气得够呛，现在何唯分不清他是还记恨在心还是随口开玩笑，脸埋得更深，有点尴尬地小声说：“不会的。” 许言之轻柔地揉捏何唯脆弱的后颈，他的手很烫，“现在我知道不会了。” 何唯被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刺激得全身毛孔张开，更用力环抱住许言之，就像刚才想做的那样，以此换得对方的原谅。 “下次也不会了。” 摆渡车特有的叮当声渐近，两人靠边站着让路，豆豆的声音却先传来：“舅舅！” “妈？”何唯讪讪地招了招手。 摆渡车驾驶员是同村的大叔，何妈妈直接拍了大叔的肩膀喊停车。 何唯催促道：“这边不能停！” “哎没事只有我跟豆豆！言之，一起下山呀！” 何妈妈拍拍掉漆的座位，打开小铁门的门栓，何唯眼疾手快把插销插回去，许言之这身几十万的衣着实在不适合坐这四处漏风的大型玩具车。 许言之笑着解围：“姑婆，我的车在停车场呢，我待会儿送何唯回去。” 豆豆一脸懵懵地看着奶奶：“姑婆？” “那你们早点下山，一起去薇薇的餐厅吃饭！”何妈妈竖起大拇指，“听说你喜欢吃辣，我跟你说哦……” “妈！”何唯试图推动摆渡车，徒劳无用，纹丝不动，“这边真的不能停车，大叔会被扣工资的！” 好说歹说摆渡车终于重新启动，结果姐姐又打了电话过来，一接通就是气势汹汹的质问：“你在哪里！” 何薇听老公说许言之去找了何唯，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压力比旁边正在吭哧吭哧冒气的高压锅还大，这狗弟弟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你跟……那个谁，在一起吗？” “啊？没有！”何唯反应过来心虚得急忙否认，“刚才，现在没有了，他走了。” “那个谁”明知故问：“什么没有了？” 何唯眉头一皱做了“嘘”的手势，“我这就要回去了，嗯，正在等摆渡车呢……不是，是正好遇到，人家很忙的，不是特意来找我，真的！啊摆渡车来了我要扫码付钱不说了！” 许言之：…… 何唯一撒谎就脸红，局促不安：“许总，那我……们，继续走？” “跟我散个步也要瞒着你姐姐，我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许言之长长地叹口气，“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何唯：…… 降雪还未停歇。 “对不起。”何唯解释，“我姐好像知道我喜欢男生，大概吧。她让我不要乱来……” 这对姐弟可真有趣。许言之心想难怪何薇总是没好脸色，他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何唯急了：“您别误会，别生气，她真的是为我好！” 许言之假装好奇：“哦，乱来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1.在《大地飞歌》中写完！我爱宋祖英！ 2.骗人是小狗在第27章 ，42章，63章 3.买璟山苑和融资项目在第36章 ，股东年会在第64章
第69章 那你乱来了吗？ 何唯给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回答：“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说完往前一步一脚踩断路边的枯枝，却被抓住兜帽往回拉，许言之问：“那你乱来了吗？” 何唯：…… 为游客步行设置的木栈道延伸至沿途第一座驿站，屈指可数的几个游客拿着手机拍摄对面难得一见的雪景，两人沉默着一起眺望最远处绝壁岩洞的架壑悬棺。 第二辆摆渡车准时到来，何唯依旧没有上车，根本来不及做心理建设，他还未开口就被许言之精准地打断：“不要说对不起。” 但是何唯非要说，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我确实有点乱来。”何唯低声承认，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方遮住嘴巴，导致他的声音闷闷的，“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影响到了。” 何唯低头，改口道：“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许言之不依不饶：“那可太大了。” 何唯：…… 从始至终，许言之最清楚到底是谁在“乱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从没想过有这么一个词语能够如此精确直白通俗易懂地定义这一切胡作非为：乱来。 曾经信誓旦旦承诺不会对叔叔有任何非分之想，在海曦楼跟朋友聊天随口说“闲着无聊找个乐子”，一再强调所谓的“关照”是父亲的要求，面对何唯的质问却嘴硬回答“因为你是长辈”，假话轻而易举地推翻，夹杂其中的，是故作轻松的反问“我不应该放在第一位吗”，是态度生硬但是低声下气的祈求“我希望你在意”，是凌晨三点那句在酒精的作用下而显得毫无可信度的表白——“我应该是喜欢你”，是千真万确的。 处在这真真假假纷繁芜杂的情绪中，许言之的行为举止也跟着左右横跳反复无常，从几个月前的“小唯，我们该回家了”到十分钟前何唯无所顾忌地蹭着他的脖子取暖，看起来是双方你情我愿，其实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默认得到了许言之的同意。 而现在他依旧允许何唯演技拙劣地逃避这个话题。 “除了琼露寺，深山老林里还藏着八十多座道观寺庙和古代书院，我长这么大都没全部找到呢。对了，等会儿下山可以去看看那棵已经一千岁的南方红豆杉……” “山上的气温总是比山下小镇低个两三度，夏天的时候特别舒服，你应该记得上次你来这儿，桃花都还开着。下雪的次数不多，在我的记忆中……” 不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帕萨特很快出现在视线中，许言之看了一眼手表，来找何唯是此次行程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尽管一再表态不想出席商业签约仪式，但是依旧避免不了这样那样的交际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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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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