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炫耀。 两人对着屏幕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王三率先开口,“那傅哥,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哈,还得去给我娘烧饭呢。” “嗯,你去吧。”傅炽说,“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嘞,傅哥!”对面应了,却迟迟没有挂电话。 最后还是傅炽先说一句,“好,那我先挂了,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只要轻轻碰一下红色的按钮,电话就挂断了,屋子里很安静。 外柔和的阳光照上上等檀木质的桌角,墙角空气过滤机无声地工作着,空气中漂浮着若隐若现又柔和的熏香。 一切的一切,让傅炽有一瞬间的恍惚。 有什么东西,变了。 ———— “他最近的观测数据怎么样?”不起眼的餐厅一角,电梯下行至地下室。 顾斐波把外套随手挂在门口的立架上,扭头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最新数据。 “FU最近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天性喜欢刺激和冲突,在公司处理三个月文件已经逼近他的极限了。” 白大褂亦步亦趋跟在顾斐波身后,两人以极高的速度步行过幽暗的长廊。 耀眼的白光在长廊尽头亮着,抬脚跨过长廊,展现在眼前的是通体明亮的大厅,以及密密麻麻360°环绕布满墙壁的屏幕。 屋子中心最大的屏幕正实时播放着傅炽的镜头。 接近两米的屏幕上,少年睫毛卷曲的弧度都根根分明。 屏幕上的人正在接电话,他的嘴部细节被特意挑出来放大。 实时记录的口型专家将少年的通话内容记录在案。 白大褂懊恼道歉,“我们并没有在他的老式终端里安装任何窃听设备,所以现在只能靠嘴型来辨别讯息。” “微型摄像头因为角度原因,并没有录入来电话的人的身份。我们根据他过往的经历,按照名单在筛查通讯对象,预计两分钟之内就可以比对出精确结果。” “借钱而已。”顾斐波毫不在意,“把3月21日晚上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看。” “过生日那一段对吗?”白大褂对着耳麦,“A56号摄像头,从21点56分开始播放。” 大屏被当晚的生日录像取代。 顾斐波抽空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捧着杯子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录的挺好的,晚点给我拷贝一份。” “好的,顾先生。”白大褂托了托眼镜,“结合数据分析FU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当晚的计划非常成功。正如我们所预料的,您是第一位给他过生日的人。你的料想非常正确,选择温馨的家里,平凡又猝不及防地取出蛋糕效果非常之好。数据显示,他当时的瞳孔放大了0.6毫米,心跳从72/分迅速增长到108/分。除了窗外的大笨钟敲响的时间慢了0.1毫秒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非常顺利地打消了FU在当晚提出离职的计划。” “但他还是想要离开。”顾斐波浅酌一口咖啡,“有的飞鸟是关不住的。” “是的,所以我们拟定的下一步计划是切割他与过去的社会关系,逐步培养他的习得性无助,加深他对您的依赖。我们坚信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依赖往往会被错认为爱,他会因此而爱上您。” “但这不是爱。”顾斐波往咖啡里加了杯牛奶。 “恕我直言,您不需要他真的爱您。您只是想要得到他。” “理解他,同情他,提供他想要的,并用他没有接触过的财富与权势一股脑地塞进他怀里,以此来压倒他。” 顾斐波有些诧异,“这样还不算爱吗?我以六位数的时薪雇佣你们24小时为我的爱情保驾护航,这样还不算爱吗?” 白大褂一时无言。 竟无可反驳。 白大褂调出傅炽第三次去诱色被顾斐波抓包带回家那段时间的录像,拖动进度条精准定位到第二天上午,傅炽在餐桌上喝山药粥时的画面,向顾斐波阐述,“这里FU的视线在装有微型摄像头的插座孔上逗留了足足五点九秒。” “我们不确定他只是单纯发呆,还是发现了镜头的存在。” 顾斐波笑着搅动咖啡,牛奶一缕一缕地浸润咖啡液,“他向来很聪明。” “不过,只要他没说,就不必在意这一点。” “那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那您下一步的计划呢?这是我们目前提供的五种可行方案,都经过数据模拟,能让他爱上您的概率高达80%。”白大褂递给顾斐波一份纸质文件。 “剩下20%呢?”顾斐波草率地翻了翻文件。 “您也知道,FU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早在您把他带入圈子,教他知识,用金钱和权力滋养浇灌他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您了。” “但他现在没有,还想着离开。*” “是的,这就是我们无法预测的20%。” 顾斐波一目十行,把文件看完,“培养习得性无助之类的我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的是飞鸟,不是捧着我的手指玩闹的囚鸟。” “我有更好的方式,让他爱上我。”
第40章 落地生根 顾斐波用了整整一个礼拜研究完目前傅炽积累的所有材料。 光是纸质文稿内存大小就高达10M。 视频素材更是数不胜数。 无数的文件最后压缩为白纸上非常简短的四个字,两个词。 晚上十点十分的时候,顾斐波拿起终端,给傅炽发了一条简讯。 “byypdyz xyg” 傅炽收到短信,一秒,甚至半秒之内就试出了加密内容。 “rooftop now。” 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往楼顶走。 天台不知何时添置了一台巨型天文望远镜。 走到天台边缘的时候,顾斐波还低头在调试望远镜的焦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晚风习习,上弦月挂在头顶,傅炽就仰着脑袋数星星。 一颗。 两颗。 傅炽的视力很好,也很有耐心。 他一颗一颗数着。 等到他数完两遍的时候,顾斐波恰到好处地侧头问他,“怎么样,今晚的星星多吗?” 夜晚的顾斐波不会用发蜡,平日工作时向后梳起的头发随意的散着,贵气之中少了分手握大权的威压,多了分同龄人的随和。风轻轻一吹,柔软的黑发就拂过他的额头,偶尔遮住他的眉骨。 傅炽望进那如星子般璀璨又深邃的瞳孔里,眨眼狡黠反问,“你猜?” 顾斐波先是一愣,然后哑然一笑,“那我们一起数数看吧。” “不,我们来押注。”傅炽直接上手掰回顾斐波的脑袋,不让他看天空,“你猜有多少颗?” 顾斐波猝不及防地被人掰住脑袋。 身侧的少年,目若朗星,顾盼生辉。 夹住脸颊的手温热,刚洗完澡身体的温度比自己还高些,甚至有些炽热。像是冬天从野外归家,冻僵的身体融化在温水中那样。 太久没被人如此逾矩地对待,也太久没有接触过同类的触摸。 顾斐波有些贪恋地怔了一会,然后从自己的耳后轻轻拨下傅炽修长圆润的指尖,“你想我猜有多少颗?” 傅炽笑嘻嘻地想了一会,“那你就押24颗吧。” “我比你多押两颗!输了的今晚没有牛奶喝!”傅炽一锤定音。 那天晚上傅炽数了很多遍星星。 顾斐波数了很多遍星星。 傅炽和顾斐波一起数了很多遍星星。 他们总会报一个错误的数字,然后相持不下,又数一遍。 数到最后只是单纯地想要数星星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正确答案会是25颗。 顾斐波不会让傅炽输,就像是傅炽也不会让顾斐波输那样。 他们就在天台上,席地而坐,后来数累了又躺下来,数攀在墙壁上的爬山虎的藤蔓。 手边是人工铺置的草坪,细嫩的脖颈贴在上面略微有些扎,裸露的小腿贴在小草上还能感受到露水的潮气。 但顾斐波说那是小草的呼吸。 后来顾斐波又教他看星星。 他们摇转漆黑的镜筒,从小小一孔,去窥探千万分之四光年外的宇宙。 等玩累了,顾斐波问他,“不喜欢报表对吗?” 傅炽错开视线,又挪了回来,“也还行吧,能看。” “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做什么?”顾斐波问。 “以后?”傅炽先是一愣,然后去看浩渺无垠的宇宙,“活一天算一天,想什么以后呢?” “今天我俩在这看星星。” “明天如果有机会,我们会一起坐车去上班。你会先脚进公司,我会在停车场逗留两分钟再上去。” “后天说不定我俩会爆发争吵,然后你冷眼把我辞退,我又灰头土脸扫地出门。” “我有那么坏吗?把你扫地出门。”顾斐波不赞同。 “那就是我把你扫地出门。”傅炽哼哼,“让你带着你的东西从你的房子里出去。” 说到一半傅炽就憋不住笑,像个小猪一样哼哼,然后顾斐波被他染得也开始笑。 “说正经的,以后你想做点什么呢?”顾斐波回归话题。 而傅炽沉默了。 “顾斐波。” “嗯?” “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以后的。”傅炽又抬头数星星,“所以能过一天就过一天,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很多东西不重要,有些东西我也就当没看见,怎么活都是个活法。” 顾斐波也沉默了,他把脑袋转向天空,“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好活法。” “傅炽。”顾斐波叫他。 “嗯,我在。” “我小时候也这么想过。我没有上过学,小的时候都是老师来家里上课。” “布置的课程量其实不大,但如果我没有打好提前量,我喜欢的老师就会莫名其妙的离职。” “后来我和母亲为此大吵一架。”顾斐波有些怀念,“她也不与我争辩,只是丢我去处理一家濒临破产的小作坊。” “那是个游戏公司,办公室很小,长期入不敷出,员工甚至就在矮小的平房里打地铺加夜班,加班加点赶工,只为把手头唯一申请到版号的当作最后的翻身稻草。” “他们的游戏从立意到创新甚至玩法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作品。当时的我觉得只要游戏正式上线,他们一定能搬进CBD,住上大平层。” “当时的我才五岁,不过母亲也给我配备了专业的秘书团队。我第一次将理论运用于实践,起初一切稳中向好。但在最后,我忽略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很微小。那个团队里的一个人有天下午请假去吃一顿饭。后来就带着几个核心技术人员跳槽了。” “那游戏岂不是也没上市?”傅炽问他。 “他们的游戏没有,但《星辰》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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