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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爸“把你耳钉摘了，还带着是什么意思” 我妈也来看着我把耳钉摘了。 如果我知道这是一场羞辱，我绝对不会去。 如果我知道这是一场遗憾，我绝对不会去。 我去了科室，前同事跟我说主任在办公室呢，我敲门进去了。 一进去，主任先是说了下个月有个工作考试，问我知道了吗，让我抓紧学习准备，另外说我如果要回来工作，要好好学习要好好努力，比我后来一年的小李，如何如何埋头苦干工作，如何如何来了之后发文章，要向他学习。 领导的套话，结果后面说的东西就是这样羞辱我，羞辱人。 他说“你爸妈多关心你，逢年过节都会给我送点礼物啥的，这次为了你冲动离职又给我送了礼，但是这样不对，你我是同事，我怎么能要，再说了” 我手机震动，我按掉了，主任接着说“再说了，被人看见多不好，对不对，这个是我老婆买的一个翡翠观音吊坠，算是我给你爸妈的还礼，你收着” 他拿出一个礼盒，我还有不接的道理吗，我“嗯” 然后他说“你要是想来工作就来干，不想的话就安心准备考试，考上再来也行” 我点点头“主任那我就出去了” 我捏着那个礼盒，确实不知所措，你他妈第一次收的时候怎么不怕，本来我对主任还有所尊敬，现在，我只觉得被羞辱了，真的恶心。 我掏出手机，是我妈给我打的。 我打回去，接电话的人不是我妈，是我妈的表妹，我的一个阿姨，背景音是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她说“小梦，刚刚给你打电话是，你外婆去了，你好好忙你的事，别急，这里有我们呢” 我听出来了那个号啕大哭叫着妈妈的声音，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失去了妈妈。 我说“好” 我强制大脑停摆，不能去想。 我给丁星打电话，他接了，我跟他说“我外婆去了，就在刚刚” 丁星“她没受罪吧，不痛苦吧？” 我“我没有看见，我没在她身边，我居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因为我妈让我去跟主任谈话，滑稽吧” 丁星“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不怎么好，你要下班了吗？” 他“还没，这会儿还走不开” 我“那我去找你吧，我不敢回去，我害怕回去，我不想面对这件事，至少不是现在，我害怕“ 他“嗯嗯，你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为了让我大脑放空，我走了一个小时去找丁星，我在丁星公司楼下等到他下班，然后他安静看着我踱步转身踱步快半个小时，我对他说“如果你下午不上班，那陪我去吧，如果你还要上班，我想我自己可以的” 他“我下午不用，我明后天也请假了” 我很担心他“你这样请假，不怕丢了工作吗？” 他说“怕，但是我更害怕你出事” 我“我只是不想回去，拒绝回去承认这个事实，我只是害怕我回去后看见我外婆我怕我受不了，现在是因为无数事情延搁了我正视这个事情的机会，我不想正视，但我始终要回去。” 丁星拍拍我手背“没事的，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第114章 外婆的家，现在换了一个样子，距离我早上离开不到五个小时。 我离开时候，门上干干净净只有春联，我现在回来，走在楼道里面就听见念经敲锣打鼓的声音，走到门口春联没有了，变成了各色的招魂幡，一群奶奶在客厅念诵经文，普渡外婆渡苦海，登极乐。 而我的外婆躺在她的卧室，床变成了木板，因为是夏天，她周边还堆了一些冻起来的矿泉水瓶。 我根本不敢看她。 我见过一些死亡，你看死者的眼神里面，是的，你会害怕，但是不是因为对方死了害怕，而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无知才害怕。 我不敢看我外婆，我怕她无言地问我“你去哪里了，一梦，你早上去哪里了，怎么我走的时候没看见你，听见你？” 我没办法回答。 外婆明天就要火化，丁星陪我烧纸供奉长明灯不能熄灭，弄了一个下午和晚上，我让他回去睡觉，明早来接我爸妈和我。 小姨和小姨夫守了上半夜，我和我爸妈守下半夜，我妈问我“那个小丁是干嘛的” 我“他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让他做好了” 我爸“人家不工作的？” 我“人家博士，工作硬得很，可以随便请假的”，我给我爸妈倒水，他们也喝了，我妈甚至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睡一会。 仿佛间，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在松动。 我必须要肯定，我是需要亲情的，人是需要亲情的，当有一点点缓和或者说是转圜的温情机会，哪个小孩不会说渴望一点爸妈的认可呢。 安排我外婆灵车去了火化场，丁星开车载着我和我爸妈。 路上我妈问我“昨天你和彭主任谈怎么样？” 我把我进去后，主任什么神情，他怎么说的，原模原样告诉了我爸妈。 结果我爸妈在车上就爆发了。 所有温情都是假象。 我再一次再一次被迫让自己知道，我爸妈是爱我，但都是有条件的。 我妈指责我说“你看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和你爸去见彭主任时候，你问你爸，是不是就感觉彭主任话里有话的表示你工作态度不端正，一个好好的医生打什么耳洞，你都不穿正装上班，搞得自己像个嬉皮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搞科研，你要写文章，你一天到晚下班后到底在干嘛，你就自甘堕落，你自己玩弄自己的人生，你不结婚，你不生子，像个变态！我都不说了，你自己想！”，从我对我妈的认知来说，她还会接着说。 “你连你住的地方都不打扫，你这种生活态度可想而知你的工作态度是什么样的，偷奸耍滑，不负责” 我很想辩解，领导这种挑动群众斗群众的招，妈你上班都退休了还看不出来吗，而且这件事是重点吗，重点是，对方都不敢正面说是我不收你的东西，我羞辱你儿子，你不和我站在一条线，你居然和羞辱我的人站一起。 我妈的话就没有停过“你看看你今天穿的衣服，你就没有得体过，你们主任是对你绝望了，两次考本职岗位都是考不上，你努力过吗，你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妈妈无数次，说烂了，你听过吗，你都说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你总觉得你什么都懂，聪明，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的结局，如果这次考不上，人家也不要你在这里工作，你怎么办、我已经尽到义务把你养大甚至供你读研究生，结果你什么样子报答我和你爸的！你会过的很凄惨很凄惨，死在街头，你不要把你妈气死，好不好” 我收到的病人锦旗还挂在科里面，表扬信还贴在橱窗里，两次考试都是第二名，我该问谁，一定是我妈说的，还是不努力。努力就能考第一，我从来没考过第一。 我爸“你就像废物一样，没有我们给你找的工作，你根本活不了，你不是灰溜溜又回来，好好准备考试，考个铁饭碗，拿出点样子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别烂泥扶不上墙，真的太丢人了。你以为你在家说话别人还能听你说几句，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当医生，你瞎辞职的事情，我们都不敢跟任何人说，你二叔的儿子当兵回来要转业成干部了，你自己想想，太丢人了，还有你以前的事，当着外人，我也不多说了，你不要忘记你那些丢人的事” 哦，原来都是因为其他人的小孩有了铁饭碗。 我知道我爸妈爱我，可是他们的爱一直都是有条件的，小到马桶洗漱台要随时干净到像是没人用过，大到学什么，学医甚至是我妈曾经的梦想。 我爸妈是爱我的，只是他们永远是考官，决定我的对错，我妈对我穿什么，吃什么都有她的选择，我爸则是永远说是要给我买车买房，我说那给我钱就行了，永远不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买车买房我爸有收回来的权力、有让我滚出去的权力，给钱的话，我很有可能花掉还不出来。 我爸妈是爱我的，爱我到，一进入他们的评判价值世界里面，我就得永远让她们满足，学医就要考研，考证，上班。我爸妈连科研和文章是什么都不知道，张嘴就能说写文章搞科研，你看我又掉进去了。 按照我妈的评价标准，我永远得不了及格分，我试过，在家放一个垃圾桶，很少的垃圾，说我住的地方脏到进不去；我不放垃圾桶，用完就丢楼下垃圾桶，我妈来，说我生活没规律连垃圾桶都没有。 死循环，我爸妈是考官，怎么他都赢的。 因为你怎么穿，都可以说你流氓装嫩，或者可以说你老气横秋猥琐，都是她说了算。 真的，按照我爸妈的评价标准，我活着就是没意思，早点死才是造福人类。 我爸妈说累了就会停的。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妈问我三四遍，听见了吗，反思了吗，车已经到火化场。 追悼仪式上，我看着外婆，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不论我好我坏还是我怎么样，她都爱我，我忍不住叫她“外婆” 我妈突然冲上来，开始打我，骂我“不孝子，都是因为我，外婆才死的，你不成器气死你外婆，你外婆给你的房子、我要替你外婆收回来！你不配住！你没良心，你是个畜生，你是个垃圾！你还有脸跟着来，你还有脸叫她外婆！” 周围的人拉住了我妈，另外两个人则保护式包围了我。 一个是，丁星 一个是，宁思源
第115章 宁思源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意外，他又不是在国外，他在s市飞回来只要三小时，我进来就看见他了，只是这有什么，他也是我外婆的孙子之一。 殡仪馆人问我们这边弄好了吗，可以排队火化了。 我妈任由我爸他们扶着他，我推开丁星和宁思源，跟工作人员说，可以了。 我问丁星“你要跟我去还是在休息区等我一下，因为我要抬照片，待会还要等拿骨灰” 毫无疑问，丁星说他和我一起去“我不是你外婆亲人，我在就队尾” 我说好，我去抬照片，宁思源举黑伞，外婆就顺着殡仪馆光滑的路，进了火化的箱子，那么快，快到你也想和她一起躺一起，变成一缕青烟升上天。 然后工作人员就让家属出去等待，我想去找丁星，但是被宁思源喊住了“周一梦” 我“怎么了” 宁思源眼圈也是红红的。 他说“外婆真的走了” 我“嗯，死亡就是这个样子，一个接一个，最后轮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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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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