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把油门踩到底,逃出这里。但现在是晚高峰,又是平安夜,到处都是车,他被困在车流中,不得挣脱。 他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但叶安之趴着,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好大声说,“你坚持住,我带你走。” “你……送我回去吧,我冲你爸开了枪,我……罪有应得。”叶安之趴在后座上,有气无力地说。他额头渗出了汗,不停发抖,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因为胃疼。 卢文可眼圈红了,“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我保证,我送你出去。” 叶安之趴在车座上,手被铐在身后。疼痛让他意识模糊,他很想再看一眼卢文可,可在座椅的遮挡下,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他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自重逢后,他压抑了太多话。可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用尽全力,却只说出一句—— “我……从来都没恨过你。” 卢文可的心很痛。 如今他全都明白了,自重逢后,叶安之无论是轻松地与他玩笑,还是绝情地刺痛他,都是为了让他避开那些丑恶。 明明自己身处地狱,却在努力保全他眼中的天堂。 叶安之艰难地说,“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为生计奔波,不在我身边。后来,我……” 一想到叶安之这些年的遭遇,卢文可就心如刀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停颤抖。他恨父亲,更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最快乐。” 卢文可很想去解开他的手铐,抱住他,但车流缓慢移动,他只能目视前方,继续开车。 他哽咽着说,“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在一起,一辈子。” 叶安之惨淡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动手吗?因为我确诊了。胃癌,活不久了。“ “什么?”卢文可突然呆住。 叶安之强忍着疼痛,严肃地说,“你听着,你把我送回去,然后赶紧出国。三天后,卢家那些脏事曝光,警察介入,你会被限制出境的。我……我本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卢文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叶安之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复仇,却还在替他着想。 他想到,如果他没有发现叶安之被父亲强迫的真相,那他很可能昨天就按计划回美国,那…… 那在他心中,叶安之将永远是个为了钱骗他感情、为了升职和他父亲上床的杀父仇人。 他宁可他恨他,也不要他难过。 卢文可快速抹掉眼泪,“我不走,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叶安之的声音越来越弱,“就算你不送我回去,卢家势大,我们也无处可逃。你非但救不了我,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你的哥姐,本就争得你死我活。要是知道你有异心,饶……不了你。” 卢文可突然觉得好绝望,因为他发现,叶安之说得对。 他们被裹在车流中,被推着缓慢前行,他既无法带着叶安之飞奔逃掉,也无法停下车,去解开他的镣铐,捂住他的伤口。 周围都是看不到顶的高楼,方形的窗户像牢笼,他和叶安之被囚其中,无法脱身。 路旁的店铺正在播放圣诞歌曲,喜庆的旋律传进这个绝望的车厢—— “快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嗵的一声,烟花自高楼间窜起,直冲天际,在墨一样的夜色里,绽放出鲜艳的花火。 像冲破束缚的自由,又像稍纵即逝的美好。 这时,卢文可的手机响了。 十分钟后,在一个隐秘的小巷,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巷口。 卢文可从车里抱出叶安之,将他放在另一辆车里。 因为疼痛和失血,叶安之几乎陷入昏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喃喃道:“不要连累你们。” “那……就拜托你了。” Luc说,“放心,我在这有房子,可以照顾他。没人知道咱们认识,不会查到我。” 事发时,Luc正在监控室观察各展厅灯光情况,目睹了事情全过程。叶安之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当他看到叶安之被铐走时,就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卢文可的手机又响了。 是他大哥。 Luc赶紧说,“你离开后再接,小心被定位。” 卢文可点点头,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已陷入昏迷的叶安之。 Luc说,“别担心,我恨死你们家了,自然不会让他再被抓回去。” 卢文可虽不舍,但也只好上车离开,引开卢家的人。 卢家的私人医院,从外面看,只是一栋普通的小别墅,但里面却有最高精尖的医疗设备。 卢文可心里很忐忑。 大哥刚才来电话,让他放下叶安之就赶紧过来。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推开门,只见他的三个哥姐,都站在屋里,一脸严肃。 他一走进,沉重大门“哐”的一声就关上了。三个保镖走上前,跟在他身后,给他一种无声的压迫。 卢文可手脚冰凉,但他竭力保持冷静,“父亲怎么样?” “还在抢救。”大哥走上前,把一张纸塞到他手里,一脸严肃地说, “这是父亲的遗嘱。信托里的钱照常给你,再给你美国的那几套房子。没问题就签字吧。” 卢文可有点惊讶,父亲还在抢救,他们居然已经在分家产。 此时的卢总,就躺在隔壁的病房里,急需手术。但卢家三兄妹,既不说治,也不说不治。 三人心知肚明,如果能拖到卢总自然去世,他们就可以提前瓜分产业。 虽然三人争得不可开交,但都同意,要先把这个无名无实的私生子踢出局。 “那父亲呢?” “明天,父亲会因心脏病发去世。你明白吗?”大少冷冷地看着他,三个保镖也上前一步,阴森地盯着他。 卢文可曾觉得,父亲的真实面孔让他难以接受,可现在,看着房间里这一张张冷漠算计的脸,他发现,整个家都让他恶心。 这时,二少的电话响了。 “什么?” 二少盯着卢文可,惊慌地问,“姓叶的呢?你没送回家?” 卢文可不答。 大少脸色一变,“你藏起他,想干什么?” 卢文可反问道,“父亲既然是心脏病去世。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叶安之是父亲的助理,不知知道多少事,自然不能放走。 但他们到底不是卢总,没混过黑道,对杀戮还是比较谨慎,谁也不想自己手上沾上人命。 二少憋不住了,怒道:“你有什么算计,别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 卢文可不答。 他严肃的时候,眉眼极像卢总,有一种狠戾感,让人莫名生畏。 三人之前都没把这个私生子当回事,觉得他毫无城府。甚至在他主动说要押叶安之走时,还在暗笑他傻。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深的心计,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藏起一个人,突然都有点心慌。 大少道,“三弟,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家人的事,不要闹到外面去。” 卢文可虽然厌恶这些勾心斗角,但回家几个月,他冷眼旁观,却也看出一些门道。 他学着叶安之在工作时的疏离状态,幽幽道:“我要我该得的。” 卢文可话说得含糊,却让大少有点心虚——这个私生子确实没那么好糊弄。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温和的态度,“三弟,股份的事,我们可以谈。” 卢文可不置可否。 小妹却突然爆发:“有什么好谈的,他一个私生子,有什么权利分股份。” 二少也坐不住了,“你别以为你藏起他就能要挟我们。等父亲一火化,你再想拿他说事,都无从对证。” 卢文可刚才摸不清他们怎么解读自己藏起叶安之这事,他担心他们知道他和叶安之的关系,所以故作沉默。 这也是他从叶安之身上学到的一招。他发现当叶安之冷漠不回应时,他自己就会慌张起来。 果然,诈了出来。 卢文可张弛有度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图个心安而已。”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医疗设备的警报声,医生冲出来,“到底要不要手术啊?再等真要来不及了!” 卢文可一惊,他没想到他们三兄妹居然如此绝情。 四人刚要往里间走,大少却拦住了他,“三弟,那你先回家。等这边处理好,我们再谈。”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三个保镖凑了上来。 卢文可自知不能硬来,点点头,跟着保镖走了。 第32章 所以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所以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卢家别墅,一间隐蔽的房间里,只有卢太太和卢文可两人。 卢太太一脸狐疑地看着卢文可。刚才卢文可屏退外人,告诉她,他愿意让出自己继承的所有产业,只要能送叶安之离开。 卢太太早已撞破他们的关系,他没必要瞒她。 “林姨,”卢文可往椅背上一靠,舒展地坐着,看起来既从容,又有压迫感,“你上次费那么大劲陷害我俩,不就是怕父亲重用我吗?现在我主动要给,你怎么不信呢。” 卢文可虽然天性散漫,但也许是骨子里流淌着卢家的血液,真要勾心斗角起来,倒也看出了众人的算计和软肋。比如上次,林姨做那么拙劣的局,不惜被父亲识破也要陷害他,她一定是知道,父亲要倚重他。比如刚才,大少上来就诓他签字,但他一诈又马上让步,很可能在父亲原本的遗嘱上,他能得到更多。 算计被戳破,卢太太脸上有点不自然。 她们母女本来在家产之争中就处在劣势,卢家最赚钱的东南亚生意被两个儿子把持。而卢总的确有意把女儿现在管理的文娱产业分给卢文可。 卢文可开的条件很诱人,但她总担心有诈。现在叶安之的性丑闻满天飞,她不相信卢文可为了这么一个破鞋,舍弃这么多。 “林姨,实话告诉你吧,当时你根本不用给我下药。我早就想那么干了。”卢文可说的是玩笑话,但他眼神很冷,皮笑肉不笑的,卢太太恍惚看到了卢总阴森的样子。 “所以,你就只要把他送走?” 看她还在犹豫,卢文可淡然道,“我自己留这当人质,你还怕什么?” 对卢太太来说,送走一个叶安之不是难事。就算他抖出卢家什么黑料,那也是东南亚的违法生意,还能坑一下老大老二,帮她出口恶气。 所以她想了一下,说,“好。” 卢太太雷厉风行,很快就弄好证件,包下专机,当晚就将Luc和昏迷中的叶安之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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