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办完了,岩罕取水给自己洗了洗,然后拿冰糖给猴子吃。 猴子恹恹的,被岩罕吊在一边。它不吃糖,然后让岩罕用枪托狠狠砸了一下脑袋。 猴子忍不住疼,呜哇哇地叫起来,惊醒了貌索吞。 貌索吞笑着说,这猴子太吵,你不如卖给我吃。岩罕想了想,枪管一下一下磕在桌沿上。 猴子刚刚被他彻底玩坏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于是,岩罕向貌索吞开价,要两万。 貌索吞不缺钱,只闭闭眼,叫小弟抄刀去宰了猴子。 季元抱着廉策没有说话,等猴子被抓走,帘子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嘶叫声,站在一边的小弟抖了抖,却还装作镇定。 不多时,雪白如花的猴脑端上来,浆冻般微微颤动着。 貌索吞招呼廉策跟季元,问他们要不要尝尝。廉策嘴里含一片嫩绿的薄荷叶,凉丝丝,他闭住眼,摇头拒绝。 而季元,他只是不屑地笑:“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你得尝尝人脑。” “人脑?”貌索吞指头绞着他的小辫子,又去看季元手臂上的金鳞蛟龙。 这刀的主人是怎样一个人物,他听说过,但没真的见识过。 “我现在就给你开一个?”季元犀利的目光扫过貌索吞的小弟们,他在择选,要挑出一颗最饱满最味美的脑子才好。 貌索吞没有说话,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闹出什么动静。 铮一声,谁都没有看清,那把刀就这么飞速旋出,割断对面小弟的脖子,钉在了貌索吞面前的桌子上。 沉重硕大的颅脑滚落,砸在貌索吞脚边。廉策睁眼,示意哨子去捡,哨子就把那颗血糊糊的脑袋搁在了炉子上。 烈火蓬蓬腾蹿,脑袋上的短发迅速烧成一撮灰烬。头皮骤然紧缩,散发出一股焦脆的肉香。 烤了大概一刻钟,颅骨已经呈现黑色,一颗热气腾腾的脑袋新鲜出炉。 季元起身,使巧劲将薄薄的骨头撬开,就此露出两瓣红白相间的脑花。 “吃吧!”季元往貌索吞面前一推,觑着他。 貌索吞脸色铁青,没有动筷。他知道自己小瞧季元了,果然是使荆轲刀的人。还没进山,他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廉策乜一眼貌索吞,依旧闭上眼睡他的觉。脸在季元毛茸茸的线衣上蹭了蹭,鼻尖有些痒,廉策打了个喷嚏,听见季元轻声问他:“还冷吗?” 廉策缩缩脚,懒洋洋地说:“挺暖和的。” 船快要泊岸,貌索吞带着人出去了。那一颗盛开的脑花丝毫未动,死掉的小弟直挺挺躺着,挡路,最后被扔进了江里。 岩罕拉紧马达,船只发出轰轰的响声,脱弦之箭一般窜出去。而那具只剩半截的尸首被一群蜂拥而上的鳄鱼分食干净,连骨头都荡然无存。 上岸之后只走了一程路貌索吞驻扎的小阵地就到了,他要带人留在这里以作防备。 貌索吞让两个小弟给廉策带路,廉策亲自提着钱箱,回头看了眼貌索吞。他友好地笑笑,说有机会再请你吃脑花,要泼一点热油才更好吃。 貌索吞瞪着眼睛,辫子高高翘起,他哼了一声,朝天开枪。 砰砰砰三声,这是告诉山里的温昂,买家要上路了。 黑吃黑的事温昂并不少做,每次进山跟他交易,廉策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他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温昂会宰了他。 大概七点多钟,天已经黑得透彻。廉策走得双腿酸软,满身热汗。 脖子上一疼,是只蚂蟥。季元眼疾手快,替他抓下,掷死在石头上。 温昂的人老远站着,个个荷枪实弹。廉策叫停,暗暗观察四周。 哨子还没到,难道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进山的路只有两条,其一是他们走的这条西路,地势和缓,草木相对稀疏,好分辨方向。其二就是东路,要花费巨大的功夫环山而上。西路出入口被貌索吞堵住了,那么,哨子走的该是东路。 东路靠近南北缅甸交界的克钦邦,假使两边打起仗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克钦。那么,带着一车子枪弹的哨子也是凶多吉少。 廉策不敢再想,听见貌索吞的人催他。 手突然被紧紧握了一下,廉策转头,看见季元。他朝他挑眉,笑了笑,是个很俏皮的神情。 廉策忍俊不禁,牵了季元的手说:“别瞎闹。” 季元另一只手揣在兜里,盯紧从寨子里走出来的男人。 个子不高,却是宽阔大脸,胸膛裸着,持枪,看上去穷凶极恶。 这就是温昂,刚四十出头,相当威风。他杀了大哥丹敏,夺势称王,成了新一代金三角毒枭。只不过才刚上位,根基不稳,还有不少丹敏的部下暗中蓄力,准备杀他报仇。 温昂就是这样一边杀人一边赚钱,一边又扩张自己的生意跟领地。如今南北交战,克钦邦的军费开支有很大一部分就出自温昂。他当然是有条件的,出钱,政府胜利之后就要弄个官位给他当当,并分拨一条专线供他贩毒。 廉策跟温昂只打过一次交道,也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当时是夏天,没那么冷,还好受些。如今冬春交际,更加潮湿多雨,才走几步路双脚就已经湿透。稍站一会儿,就沉沉地直往下陷。 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廉策准备先拖延时间。 温昂铁着脸跟廉策说话,他并不喜欢廉策,嫌他长得太脂粉气,没个男人样子。 廉策露出笑,跟温昂问好。温昂瞄着廉策带来的人,不多。虽都备了枪,看来也没几发子弹,这时候不吞了他们的财灭了他们的口,更待何时。 只是,蛟江那头不好交代。老花犯是老主顾了,不能得罪。况且廉策带来的钱足够多,比其他买家出价都要高,他傻了才不做这笔生意。 温昂叫人把毒品拿出来,满满几大箱。 砰一声扔在地上,温昂眯起眼睛看着廉策。廉策把手提箱交给小哨子,小哨子开箱,对面温昂的人就来清点。 廉策亲自去验货,拈一些放在手背上,不肖细闻就知道是好货。够精够纯,顶尖的品质。 双方都很满意,一时间钱货两讫,合作愉快。 廉策朝温昂伸出手,温昂自恃人多势大,且不怕廉策,而当他一握住廉策的手就叫人用刀抵住了咽喉。 温昂正要拔枪反击,却被廉策一把卸下。 温昂的人立时举枪待发,朝季元大吼,让他识相点,赶紧松手。 季元哈哈地笑,说你们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你试试,看是你的刀快,还是子弹更快。”为首的人向前逼近,他根本没把季元的话当回事。 季元挺直了腰背,他掐住温昂的脖子,拿刀的手使力往下一切,温昂整只胳膊就掉了下来。 血液四溅,喷了对方满脸。那人不敢再动,与廉策争锋而立。 廉策握着枪,指向他:“等我们安全下山之后,温先生自然也就能活下来。” 季元掐着温昂,一步一步后退。廉策示意小哨子动手,他便带人迅速拎起钱箱跟海洛因,全部扔上车去。 等季元跟温昂上车,廉策转身就跑,拉住后斗的两把铁栓,猛地跃起。 车发动时背后爆出一阵阵迭起的枪响,砰砰咚咚,金红黄绿的火花在夜中闪烁,照亮了漆黑的丛林。 廉策靠在车座上,气喘吁吁。他叫小哨子踩紧油门,小哨子缺乏走山路的经验,横冲直撞,毫无章法,车灯撞碎在婆罗树干上,车子遽然打转,不知方向地冲下山坡,瞬间失去了控制。 小哨子畏惧地大喊着,被季元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安静点。” 廉策将车门打开,季元便把温昂扔下去。此时的温昂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死,他犹如一滩烂泥与大地融为一体。 车子还没走多远,通过后视镜,廉策就看到一条花斑大蟒扭着蓝色的长尾朝温昂游去。 廉策露出轻松的微笑,转头看着季元,他心里涌起一阵胜利的欣喜,捧住季元的脸亲了亲。 季元整个人都被温昂的血浸湿了,他撇过头,跟廉策说:“你别碰我。” 廉策这时候才发现异常,季元脸上毫无血色,他捂住小腹,额头渗出大颗冷汗。 “怎么了?”廉策问他,心骤然吊起,摇摇欲坠。 “他有刀。”季元闭住眼睛,他疼得攥紧了拳头,“刚刚上车的时候没留神。” “开快点。”廉策跟小哨子说。 小哨子还在恍惚,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廉策替季元捂住伤口,摸到一手汩汩的鲜血。他慌得发抖,脸如金纸。 季元看着他,笑了笑,他说:“你怕我死啊?”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廉策搂住季元的脑袋,然后朝小哨子大吼,“开车啊,我叫你开车,他妈的开车。” 小哨子从没见过廉策这样失控,他点点头,冷汗直流。 车子猛地驶出,疾驰向山脚。 第19章 寂静的山林里再次响起枪声,轮胎爆破,车子遽然侧斜。小哨子把握不住方向盘,由于紧张而双脚僵硬,踩紧油门无法松弛。 车子直撞向大树,砰一声,剧烈的震抖之后,廉策闻到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车窗被人砸开,碎玻璃扑了他们满头满身。 廉策抱紧季元,旋身替他挡住。季元脸色已经发白,他从裂开的后视镜里看见两辆车正停在他们之后,子弹曳着蓝光从空中划过,直向他们射来。 “快走。”季元推开廉策,瞪着他,“老子死不了。” 廉策将外套脱掉,缠在季元伤口上并紧紧打结:“别说话,我带你走。” 廉策原以为追来的是温昂的人,直到他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后脑勺被枪口抵住了,廉策不敢动,仍然死死搂着季元。 季元手里握住刀,在对方靠近时猛地挥出。那人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下,肉被削掉一块,血液暴流。 这时,廉策的人抓住时机砰砰开枪,一顿扫射。人离得近,死了不少。但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他们便已弹尽,只好束手就擒。 廉策是被逼下车来的,他的眼皮擦伤,视物模糊,在隐约的血色里看见闪电的脸。 他依然在嚼槟榔,穿着漂亮的皮夹克,脚上蹬一双靴子,得意洋洋,喜悦至极。 廉策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失算。没想到老花犯这样心狠手辣,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拼死拼活,原来只是给别人做嫁衣。 闪电应该早在山里埋伏,并且跟了他们一路。 “辛苦了,兄弟。”闪电笑时露出沾满槟榔汁的血红牙齿,在车灯的映照下,他看起来冷森森,像是要吃人。 廉策偷偷把枪塞进裤腰,季元拽着他的衣领仰起身。死可以,但死前必须把这群狗崽子都杀个精光,否则他会恨得不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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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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