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淮拿着消毒药品回来时,游弋正乖乖坐在沈星淮的工位上,背影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直到沈星淮走到他身边,他才侧身,仰头对上沈星淮带着歉意的目光。 游弋再次申明,“我没事。” 小小抓伤,在游弋看来确实没什么,不痛不痒的。但是在沈星淮看起来,就觉得这伤口落在游弋脸上,很是碍眼。 “给你消个毒。”正好游弋的脸转到自己这边,又是一个微微仰头的姿势,沈星淮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将棉签送往游弋的伤口处。 医用棉签按上去的时候,沈星淮的身体也微微弯了下去,整个人靠得离游弋更近了一些。 游弋本能地朝后缩了一下,却很快被沈星淮轻轻地捏住了下巴,“忍一下,很快的。” 消毒药水涂抹在皮肤上会产生刺痛感,沈星淮以为游弋是因为痛才会有刚刚的动作,为了防止他乱动被戳到,沈星淮的手又微微用了一点力。 游弋的头不得不又朝着沈星淮微微上仰,沈星淮的手和游弋每次不小心触碰到时的温度一样,冰冰凉凉的,但游弋却感受到自己脸上被碰触的地方像是产生了什么过敏反应似的,微热中带着痒意。 他仰头看向沈星淮时,沈星淮只是很认真专注地垂着眼,纤长的睫毛盖住了好看的浅色眼瞳,视线轻轻落在自己脸侧那块儿受伤的皮肤。 游弋的呼吸渐渐乱了,不知道是因为下巴处的痒意,还是脸侧伤口处传来的轻微痛感。 沈星淮认真地擦拭完游弋的伤口,又给他抹了点药膏,有点可惜道,“这几天要破相了。” 游弋本来就皮肤白,这伤口这几天估计都在他脸上挺显眼的。 “没关系。”游弋开口说话时,嗓子有些干哑,但声音透着一股满不在乎。 沈星淮想到昨天听见几个护士聊天时说想要游弋的微信,又吐槽他看起来好冷酷好凶,不太敢靠近。 尽管沈星淮凑过去替游弋说了几句,解释游弋就是长了副高冷样,其实很好相处,一点也不凶。但那几个小护士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感觉是追不到的那种类型,就算追到了也hold不住”,又自我劝退地补充“再说了,这么帅怎么可能单身,一看就不缺女朋友”。 想到这,沈星淮本来担心这伤口让游弋看起来更不好惹,要害他弄丢好多桃花运,又觉得那几个小护士说得有道理,游弋这样的人应该也不缺桃花。 “好了。”沈星淮涂好药之后,松开了握着游弋下巴的手,又把药膏收好,嘱咐了几句。 游弋接过沈星淮手中的药,手和沈星淮的手短暂地碰触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星淮哥,” 游弋忽然叫了沈星淮一声,然后问,“你单身吧? ” 沈星淮在电脑上写病历,听见游弋的问题时头都没转,“问这个干嘛?” “帮别人问的。”游弋习惯性地抬起手,食指轻轻擦过鼻梁,语气和声音都带着点事不关己的轻松淡然。 “是。” 沈星淮如实承认,犹疑着想补充什么时,听见游弋继续问,“那有喜欢的人吗?” 游弋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话里的好奇探究意味并不重,像是话题聊到了就随口问一句。 沈星淮回头,对上游弋平静的视线。 他和游弋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下午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把游弋整个人包裹出一种温暖、让人感到安心的色调。 最近因为拍摄原因,沈星淮大部分时间都和游弋待在一块儿,尽管交流不多,大多数时候游弋沉默地如同一台机器跟在他的身后,或是扛着摄像机在角落。 沈星淮有时候几乎会忘记游弋的存在,有时候又会觉得游弋像是一台移动的人形摄像机,目光永远是平和冷静,整个人仿佛游离于所有场景之外。 但似乎也因为这样,沈星淮对游弋也建立起一种特别的信任。游弋是冷漠的记录者,他客观的去映射,而不感受、不评论,因此对他说什么好像都无足轻重,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沉默片刻,沈星淮脑海里冒出了那个在雪天举着伞的身影,随后点头,轻轻说了声“有”。 “他也喜欢你吗?”游弋没再看沈星淮,他垂下头,盯着地上两人挨在一起的影子,声音里没什么感情地继续问着。 “我不知道。” 以前是喜欢的。现在,模模糊糊的,沈星淮也搞不清楚,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去确认。 但他想到祁慎向他倾斜的伞、喝醉时电话那边亲昵又在意的声音,还有很轻柔地为他整理头发的动作。又觉得,应该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吧。 但他没再继续和游弋说,而是转头继续写病历。 身后游弋的目光再次抬起,盯着沈星淮背影,嘴唇动了动,“星……” 游弋连完整的名字都没叫出来,就被沈星淮的手机铃声打断,游弋的目光下意识追寻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闪烁的来电提示,还有上面明显的联系人名字——阿慎。 只不小心瞥到了一眼,游弋赶紧移开目光。只是看到这个称谓,足以说明电话那边的人对沈星淮是如何特别,也能窥见他们的关系是如何不一般。 然后游弋听见沈星淮接起了电话,用很轻的声音和带着哄劝意味的语气跟对面的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游弋觉得自己又在犯蠢,问出的问题明明早就在心里有了答案。他忽然觉得室内有些闷,想要出去透会儿风。 “你刚刚怎么突然跑了我话都没和你说完。”祁慎问出口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在以哪一种身份和沈星淮打电话。 他其实知道沈星淮刚刚是因为病人的事去忙,也知道自己应该装作理解,但还是忍不住像从前一样感到生气,也忍不住给沈星淮一点不痛快。 祁慎开口后就有点后悔,他生哪门子气呢,以他和沈星淮现在的关系,沈星淮为了病人推迟或者无视掉他的事情,都是完全无可指谪的。 沈星淮的反应也和从前一样,几乎如同惯性一般,在祁慎明显的不满情绪里产生了愧疚心理,开始解释起来。 沈星淮的语气因为带着歉意柔软得不像样子,祁慎捏着手机,庆幸自己刚刚说话时语气没有像从前一样带着浓重的兴师问罪,又因为沈星淮的反应而很想抽一根烟。 沈星淮从前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他自律上进,对自己的工作和学习都有严格的要求,拥有自己的一套不可改变的原则。 祁慎每次的指责也并不占理,但沈星淮总是那个先道歉、先服软的。 祁慎以前只觉得能让沈星淮认错、让他感到愧疚,把自己因为沈星淮而产生的不快也给沈星淮一份,自己就赢了,他永远掌握着这份感情的主动权。 可是现在,他脱离自己当时感情中莫名的胜负欲,觉得沈星淮对自己的爱纯粹天真到一种近乎“傻”的程度。 他好像毫不计较,也难以察觉自己恶劣的小心思,仅仅因为自己不开心,为了让自己开心就可以放低姿态做很多事情。 祁慎又开始陷入莫名的情绪漩涡,甚至奇怪地想,要是宋薇瞳可以像沈星淮这样就好了。 祁慎觉得冒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精神不正常,但原本要说的话变得不是太想说。 他突然懒得再让沈星淮去补录采访了,因为也不太有必要。 祁慎刚刚去看了采访样片,视频里方木问完问题后沈星淮脸上微妙的神色变化和突如其来的沉默,其实和回答了的效果差不多,甚至更能給观众们留白去发挥想象。 这种反应也有很好的节目效果,只需要播出时推波助澜在媒体上带下节奏,稍微提一下当年那件社会热点新闻,不愁纪录片没有讨论度。 至于沈星淮……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感到抗拒,祁慎有些没想到。 在接受沈青川的死亡这件事上,沈星淮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从来没哭过,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消极压抑的情绪。 祁慎此刻忽然感到怀疑,究竟是沈星淮足够坚强,还是说,自己忽视了沈星淮那些脆弱的时刻 听完沈星淮的解释,祁慎压下内心的情绪,问了句,“对了,听说刚刚病人家属闹事,你没事吧” 其实医院这种事情很常见,更过分、甚至不通情理的病人家属也有,沈星淮刚开始来医院规培的时候也遇见过。 那时候沈星淮和祁慎还没有分开,祁慎对他在医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更没有像这样关心过他。 沈星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心里像是有一个漏风的口子,被他假装不在意搁置角落许久,却在刚刚被轻轻堵上了,有细微的温暖涌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祁慎说,“没事。” 祁慎想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出于表面情分随口关心一下,于是也没再问,“你没事就好。” 末了,听见对面沈星淮没再继续说话,又补充一句,“我刚刚……很担心你。” 祁慎的声音犹豫又沉缓,任谁听起来都带着几分欲掩难遮的真挚情意。 沈星淮耳朵贴着手机听筒,忽然很想确认一下自己内心设想的那种可能。但他犹豫了,最后直到祁慎挂掉电话也没能问出口。 十年过去了,沈星淮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像十七岁那时候,拥有在感情里不顾一切的勇气。
第14章 往事 祁慎躲在树荫下玩手机,沈星淮打球的时候总是仍不住偷偷往祁慎那边看,没过一会儿,他看见祁慎似乎是接了个电话,然后脸色极其不好地离开了操场。 沈星淮有些心不在焉,一向投得很准的三分球歪了个彻底,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抛物线后滚进了旁边的草丛。沈星淮不好意思地跑过去捡球,跟一边笑着打趣自己的队友抱歉,“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不在状态,我去教室喝口水再来。” 说完他追着祁慎的方向跑了过去,追上的时候,祁慎已经利落地翻上了学校的围墙,风把他的校服吹得向后翻起,像一只展翅的、攻击性很强的鹰。 他在听见匆匆的脚步声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短促地扫过沈星淮后立马离开。 祁慎回头时,脸色很平静,但沈星淮就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并非是生气或愤怒,而是很阴郁让人没办法不担心的那种情绪。 他仰头,运动完潮湿润红的脸迎着下午有些刺眼的日光,用一种自己没意识到的有些过于紧张的语气问墙上那个马上要往下跳的男生,“阿慎,你...你要去哪?” 祁慎撑着墙的手收了收力,微微向前顷的身体也往后缩了一点 ,他顿了一会儿,转过身时,盯着沈星淮的脸看了一会儿,刚刚那种近乎失控的感觉消失了一点。 他看着沈星淮,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但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帮我去教室拿下我的书包,我的笔袋在桌子上,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也一起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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