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上得了哪里的台面?滚!滚出去,别让我们看见你!” 摄像头仍旧对准徐羽树濒临崩溃的脸,他喘着粗气,浓眉之下是盛怒到极致的眼睛,骇人如蛰伏猛兽。 由于徐羽树的妨碍,摄像头完全失衡拍入大量地砖与灰,混乱中唯一能捕捉到的便是一晃而过拍摄者的脸。 画面定格。 于川缓缓闭合镜头。 由于使用摄像机观看,声音比外放含糊,徐羽树声线变得格外怪异,滋滋啦啦没个边际。于川放好相机,坐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整理稍显零乱的袖口与衬衫下摆。 等完毕这一切,他立立领子,原本垂在脸侧的妹妹头发鬓被别在耳后,露出令人不舒服如银蛇竖瞳的眼。 他未先开口,而是静静凝视侧躺在床的身影,眉心着难以平复兴奋,苍白嘴唇因得到爱欲之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腔调一直往上走:“小少爷。” 于川伸手扶住床围栏,他始终凝视那人的脸,极近距离下,甚至能闻到都属于小少爷的气息,混合刚洗过澡的沐浴露柚子香,效果竟比催情迷药更让他无法自拔。 “徐晋枟以为是徐家那些人把您偷带走的,砸干净那座大院子,无数珍宝化为粉末灰烬,就差一把火烧得干净。” “您说,您的小爸爸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同意跟我订婚?那些不过放出的诱饵,您还真傻傻上钩。” “小少爷太天真。” 伴随于川话音越来越低,他薄唇蹭到对方苍白指节,偏头凝视他因不安而颤动的眼睫,嘴角微启露出森白的牙。 “您知道吗?在您十三岁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那天明明是葬礼,天气晴得好像出嫁的吉日高照,您猜那些老人在偷偷议论什么,说您天生煞星,克父克母,还能克至亲之人。” 于川想触碰他,又不敢。 对他来说,小少爷就是挂在天边的皎月,就算落魄街头,也能被别有用心者偷偷抱回家养。 因极度兴奋,于川瞳孔都快凝成不起眼的点,他凝视小少爷因孕期疲倦淡青眼底,再加近期营养严重不良,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此刻不见半点肉。 指关节苍白,甲床因贫血颜色比以往还要淡些,血管顺指腹蔓延掌心,甚至手腕,青色依附皮肉里,充满欲望。 “但是我不怕,我早没了家。” 于川直起腰,凝视徐钰鸣蓄满泪的眼,神情困惑:“为什么要哭呢?” 他想碰床上人的脸,所以先看了看自己的手,用桌子上的医用湿纸巾擦干净每一根手指,似乎料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于川脚跟发软,一动不动凝视小少爷被泪打湿的发梢鬓边。 “我虽然不能给您带来太多,最起码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你应该也清楚如果被徐晋枟找到的后果吧?” 于川骤然改变称呼,他捏住悬在徐钰鸣头上的输液管,从后者角度望去仅能捕捉到他略显发旧的外套,边缘还存两单根外翘线头,梅干菜一样垂着,稍微来阵风都吹得摇摇晃晃。 “谢谢你带我出来……” 终于,徐钰鸣说了第一句话。 这些天他意识始终昏沉,能听到外界讲话,自然得知于川为了照顾他三天两夜未合眼。 可这份帮助,对他来说有些沉重。 作为明面上的徐晋枟未婚夫,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周到?徐钰鸣想不通,他胳膊因长时间输液冰凉,随即于川塞来热好的盐袋,缓解大片酸痛感。 于川选择性无视这句话。 他调整输液管,顺便拉来椅子,距离极近之下,甚至能看清徐钰鸣略带孩儿气如水蜜桃的脸颊,或许因身体温度升高缘故,白里透出浅浅的粉。 “很难想象被娇惯大的孩子拥有自毁倾向,徐家给你做过心理检测吗?还是说有了身孕才这样?” “……” 得不到回应,于川也不恼,他握住徐钰鸣手指,顺势向上,绕过手背的输液管,摸住腕部靠近动脉的某处伤痕。 “我避开徐晋枟的搜查大费周章把你接到这里,不是想看你活不过两天。” “……” “倒是有人猜到这里,我想想,好像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徐家资助的对象?” 徐钰鸣肩膀一颤。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回答。 于川等了片刻:“我明白了。” 就当徐钰鸣以为对方会跟往常做些泄愤的动作,他闭眼,于川只是把滑落肩膀的被子拉高,帮他掖好被角,轻轻带上门离开。
第28章 ◎我们两清,但不希望你忘掉我◎ 自那天起,护士再未见过徐钰鸣。 三楼尽头的病房好像被疗养院刻意隔离,除去定时定量的一日三餐,偶尔她路过,那扇木门始终紧闭。 她总会忍不住假设:“如果那天我答应了他请求,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明明是调养身心的疗养院,却把人禁锢在房间里,就算考虑安全问题,可做法未免也太过分些。 更何况…… 护士合上记录本,轻轻叹口气。 “怎么会比来之前还要瘦呢?这不符合常理,还没人陪他说话,万一得产后抑郁就难办了呀!” 她并未压低音量,恰巧有位同事经过,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很惊讶反问道:“你在说谁?” 护士咦了声:“小少爷呀。” “啊?你不知道吗……哦对了,他离开的那天你正好休息,还是于先生赶在宵禁前带走他的。”同事约摸估算:“前前后后不超过十个小时吧,就把小少爷跟婴儿带走了。” “?!” 同事换好衣服,意识到她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表情略显凝固,自知失言移开视线:“……不是什么大事。” 过两三秒,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能让护士安心,她强调那晚的过程。 “出来的时间很快,是个很健康的女孩,李院长刀口划得漂亮,缝合也见不到半点疤,如果不是旁边的小鸟,谁都看不出来他刚有了孩子。” “小鸟?” “嗯,乳名,大名好像是徐yīng。” 眼见换班时间就要到了,同事催促她去打卡:“至于哪个字就不清楚了。” “说来也奇怪,负责剪脐带的人说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出生意思意思哭了一下,明明连眼睛都睁不开,还要使劲梗着脖子脸朝着生父。” “气味问题?” “不是。”同事摇头:“就是不知道原因才觉得奇怪。” “也会有这样的小婴儿吧?” “巧合而已。” 同事盯住桌面水杯,里面泡的应该是茶叶,过了整晚蔫巴巴沉在杯底,晃动时卷起无数细小茶渣。 她隐瞒了一些事。 比如,婴儿有些轻微色素缺失,虽然不怎么常见,但也并非偶然,尤其浅棕碎发与略琥珀色的眼,总感觉应该存有某些外界因素。 同事喃喃自语:“不过,幸好。” “幸好未携带基因病……” 由于虚弱,徐钰鸣讲话断续,他怔怔凝视怀中婴儿酣睡的侧脸,茫然望向窗外,又看向开车的于川。 对方额头密布汗珠,原本蓬松垂落的鬓发被他尽数别在耳后。 徐钰鸣面色苍白。 车内温度调高到二十八度,他仍控制不住地发抖,怀里小鸟轻得好像没多少重量,徐钰鸣胳膊一再收紧,抱住襁褓的手微颤:“于川。” “别怕。” 灰车黑夜疾行,尾灯闪烁红光。 徐钰鸣腹部刀口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弯腰试图缓解,未戴文胸的双乳软趴趴垂在胸口,却因涨奶奇硬。 他想说疼,但他与于川的关系十分微妙,况且他们在夜间行驶,后面隐约跟了徐晋枟手下的车。 没必要,忍忍就过去了。 比关在深不见底的徐家大宅好。 从上车起,小鸟一直安静沉睡。 徐钰鸣端详她的脸,奈何小宝宝太小,瞧不出像谁,鼻子挺挺的,嘴巴一瘪一瘪,鼓嘟嘟的脸蛋晃来晃去。 “饿了吗?” 作为新手“妈妈”,徐钰鸣脸上出现片刻茫然,他试探性伸手,却想起自己手指可能存在细菌,偷偷望向于川,发现对方压根没注意他的纠结。 徐钰鸣悄悄解开扣子,软肉呼之欲出,顶部沉甸,如雕塑完好的半圆。 如果按照平均身孕年龄,徐钰鸣本身都能称得上孩子,更何况去照顾小婴儿。他哺乳姿势不得要领,好歹让女儿含住咂摸,疼痛顿时缓解大半。 纵使小鸟饿了好久肚子,也不像寻常婴孩嗷嗷大哭,象征性哼唧几声,代表饿了或者不舒服,就等小钰注意她。 徐钰鸣稍稍抬高手臂。 小鸟大口吮吸着,这种被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了微妙触动。 一大一小就算不讲话,仍旧吸引于川余光注意,他偏头。刚巧徐钰鸣胳膊酸痛想换个姿势抱小鸟,谁料。 就如怕吸痛徐钰鸣般,小鸟骤然松口,圆鼓鼓奶肉外弹,几滴乳汁顺势滴落被前者快速抹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调□□叶,免得风速太大吹到小鸟。 “……” 一回生,二回熟。 等徐钰鸣再次喂完奶,窗外景象也从高架变为逐渐出现的城市轮廓。 “我暂时甩掉他们了,下高速会进一栋三层的停车场,你带孩子离开去二楼出口,那里停了辆面包车,有位戴眼镜的男人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于川讲话快到吞字,可具体位置对徐钰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我大学朋友,读完博直接留校教书,就算徐晋枟他们再怎么疯,绝不能冲到大学抢人。” 最后尾音上扬,于川好像在笑。 “小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少爷,等你下车,我们恩情两清。” “恩…情?” 徐钰鸣跟着他的话重复,眼底茫然不假,他搂紧再次沉睡的小鸟。 “那时你才多大,肯定没印象了。” 于川缓缓按下转向灯,车辆回到城市主干道,先前提及的停车场静立道路斜前方,看起来不过五六分钟的车程。 “要不是徐晋枟一反常态,我可能真会成为你的长辈,再对小辈做些羞于提及不干不净的艳.事。”于川声调出乎意料地轻快,连带略阴冷面相变得和煦。 “我其实很期待的。” 他扫了眼呼呼大睡的小鸟,仍旧惊讶于还未长开的婴儿,五官隐隐约约竟能与徐晋枟相似到堪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程度:“把这些混账念头付以行动。” 语气轻佻,可面容平静。 于川好像在看前面,目光又或许落在后视镜,目睹徐钰鸣哺乳的全过程。 他突然很想落泪,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还是希望你能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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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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