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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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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巢

作者:氯化樱花   状态:完结   时间:2024-12-20 12:00:06

  “算了。”我假装老成地叹一口气,“天涯何处无芳草。”

  “哈?”

  “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我重复一遍。

  范世朝用极其嫌弃的表情看我,他恢复过来了,贴心地不让我再劳心费神想着怎么安慰他,还反过来嘲笑我没文化,憋了半天就只能憋出这一句。

  怎么了,我很冤枉,这句话多有道理,不能因为它被讲太多次就看不起。但我平时确实也不会这样讲,好土,像说自己看书其实每天只看半小时灵修书的人说出来的话。可能主要是我不敢讲真话,关于那个他被严栩安拒绝的真正的理由,是他太在意这所谓的交往关系——太想要一个名份。对严栩安不能要求这个,虽然你问他要他也会给,可他也很快就会觉得烦,这样不对,他不喜欢。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就是我不能告诉他的部分,我装得太无辜,隐藏起我的本来面目。他最好别忘了我还是他的情敌,我是在阴险地从他的失败中吸取教训。

  我有些庆幸,在这之前我也差一点就对严栩安得寸进尺,还以为他引诱我就代表着特别的什么。我一个既得利益者,要给为我冲锋陷阵的愣头青扫墓献花。我良心不安,继续对他献殷勤,说等我们回去之后一起养只狗,只我们两个一起养,摸都不给严栩安摸,把他气死。

  我想到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台球厅,久到老板亲自给我打电话问我近况,侧面打探我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又暗示一番女朋友是女朋友,台球妹是台球妹。我知道,我也心痒。“我们先去打台球。”我和范世朝咬耳朵,“我让你先选。”

  我们折腾得累了,澡都没洗就斜在床上睡,我的胳膊压着他的腿,第二天全身筋骨痛,没喝酒胜似宿醉。我醒得比范世朝早,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盯他看了几分钟,他都没有要醒的意思。我轻手轻脚地下床,跑回我自己的房间。

  严栩安也已经起来了,我认识他这些年,都没见过他毫无防备地睡着的样子,更别提睡得很难看的样子。他稳固、均一、没有弱点,我只要稍微细想这件事马上就好累,他无解。

  他在看书,但我一进来,他就马上把书放到一旁,给我一个好看的笑。“回来了?”他对我伸出手,叫我过去。没有多余的椅子,是让我坐到他腿上。我的身高不再适合撒娇,也怕把他压坏,小心翼翼地悬空一点。

  “睡好没有?”他问。

  “没有呢。”我卖可怜,“他房间没有我们的房间舒服。”

  “真的?他房间可更贵呢。”

  “贵的又不一定好,都是骗他这种有钱的傻子。”范世朝浪费我一晚上时间,我要多讲几句他的坏话。“还说是窗外景色更好,我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严栩安就笑,我说的话他不同意也不反对。我又幸福又心虚,范世朝求而不得的被我简单地享有,我又不能分一口给他。在我这样警惕和反省的时候严栩安揽我的腰,让我放心坐实——没关系,坐不坏,太小看你哥哥了。我倚靠上他,他鼻尖埋进我脖颈嗅,我骤然想起,那只狗的脚还在我的工装裤口袋里。

  他皱起眉,手指关节敲我背一下:“你都臭了。”

  我真冤枉,昨天折腾一晚上没洗澡到底是为了谁?我又没办法反驳,身上一层干了的汗,肯定好闻不到哪里去。我只能听话地站起来去洗澡,顺便告诉他我身上揣着一根白骨睡了一晚上,裤子也扔了算了。

  “狗呢?”我问他。

  “埋掉了。”他说,“埋在后面,还放了一小束花。”

  我不作声地钻进浴室,把自己一件一件扒光,对着镜子看到我一身的死气,头发乱糟糟堆在头顶,就这样我刚刚还敢攀上严栩安撒娇,他居然这么久才嫌弃。

  我真是后怕,花洒开到最大,冷水浇到头上,冻得我先打一个寒颤又接连打几个喷嚏。水这才开始变温,把紧绷的皮肤冲开,腐尸味冲掉。水流了好久我才想要去摸洗发水,摸了半天却没摸到,睁眼看架子上也没有,好奇怪。我往外看,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严栩安的影子,我喊他,问他洗发水在哪。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用,我只是想叫他。

  他听到我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站起来翻他的双肩包,说他妈妈在收集这些,昨天就顺手收起来,今天的要打扫房间的时候才会送来。

  他解释得真具体,像早就编好的一个故事,我不太关心,我知道我是想要他进来。

  瓷砖地面上全是水,他衣服穿得好好的,就这么踩进来给我送洗发水。我心脏一下子跳很快,一把抓过洗发水瓶子,但它好小一瓶,我没拿稳就掉在地上,或者是他故意提前松手。

  反正他爱怜地看我一眼,俯身去捡瓶子,嘴里还要骂我笨。我真不服,我笨,那你帮我洗。我的嘴比脑子来得快,这句话就被我说出口。

  “好呀。”他手指柔软地插进我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那你坐那里,你长太高了,我不顺手。”

  房门最好是被我反锁好,不然这场景无论被谁看到都要完蛋。严栩安总不能是真把我当成家养大型犬,让我坐在地上给我洗头。小时候我都不记得他这样伺候过我,那时我还是个标准的小男孩寸头,不像现在漂过那么多次颜色又没好好保养,我都怕枯草一样的发梢会划伤他的手指。

  他洗发水用得太多,揉出一头松软的泡沫在我头上晃晃悠悠,时不时脱落下来几团,像雪一样落在我鼻尖上。他把我的头发分开两边,涂泡沫像涂奶油,在头顶揉捏出两只耳朵。他笑得跌在我身上,让我看镜子。我又气又好笑,他拿我当玩具玩。

  “好痒。”我甩他一脸的水,“快给我冲掉。”

  “你好白哦。”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你下次染白金色好不好?”

  我心脏立刻又跳漏,我愿意给他当玩具。

  “再染白色就秃了。”我假装对他的提议表示鄙视,“上次我去弄,发型师都说不建议我再染,想让我留回黑色。”

  “我都不记得你黑色头发是什么样。”

  “你回去翻照片。”

  “对哦,我们拍过好多。放在哪里来着?”

  “太太那里是不是有啊。”

  “那我们回去之后就去看她。”

  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把泡沫从我头上冲掉,那对捏起来的耳朵塌下去,混着泡沫的水流进我眼睛里,一阵刺痛,我下意识闭眼被他看到,正常来说他应该用花洒来冲我的脸,但他竟然把花洒放下,拨开我湿透滴水的头发:“别动。”接着舌尖探进我的眼皮。

  我明白了,他欲求不满,而我不解风情。他从我进门就在引诱我,我还要他推一下才愿意动一下。花洒里的水半温半凉,不及他舌头的热度,他舔我的眼球像舔蛋糕上的樱桃,要读取我昨夜的全部记忆。没有,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只是范世朝不承认他忘不了你,再好不过,我顺着他说你只是他没清除干净的执念,我会帮他忘了你。

  他的衣服也湿透了,米白色衬衫半透明地贴在身上,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纤薄,该长出的肌肉形状都具备。我舔一下嘴唇,吞下一口口水。我们好几天没有接吻,是我比他更馋。

  我还没吃早餐,他作为一天的起始有点奢靡过头。我把他压在浴室玻璃壁上吻他,我背对着镜子,而他面对着,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的手不安分地在解他的衬衫纽扣。我开始觉得我不再是人了,我从这间浴室里才刚刚降生,人事不知,只知道抓住离我最近的那一个人索要食物。

  他的衬衫被我整个拽了下来,甩进地上的一层水里。我还不想剪断我的脐带,我希望他可以和我一同回归成为一个胚胎。我们应该诞生于同一处,我要提醒他这件事。


第16章 6

  我没有很清楚地想过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十八年来,我都惯于用一些简单的词语来定义我自己,且并未觉得有哪里欠妥。

  在那场让我真正吸取教训的车祸之前,我因为飙车和打架进过两次警局。打架那一次纯属被动,是街头那些精神药物服用过度的青少年盯上我,几个人把我拉进巷子,领头的那个人拿一把枪抵在我太阳穴上找我要钱,掏空我口袋才放我走。钱无所谓,只是我吃不下这个瘪。三天后我带着人旧地重游,一根钢管招呼上他的背,他反应过来,同伙两个人按着我揍,把我的后脑勺撞在墙上,我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口,他的脑袋接着被我兄弟按进垃圾桶里。

  到了警局我们谁都没占到太多便宜,我手臂脱臼,嘴角裂开,血滴在衣服前襟的蜡染骷髅头眼睛里。那警察好死不死,还是上一次我当飞车党的时候负责处理我的那一个。

  我对他眨眼睛,眼神是在说对不起,我也不想半夜给你找麻烦,本来这个晚上,你应该是吃着玉米片看着猫和老鼠度过才对。

  他也认出我,他很无奈,他管辖的地区有这么一个不受教的亚洲小孩。未成年保护法就是保护我这样的人,法律早该重新修订。

  “你的监护人呢?”警察问我。

  我很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

  我没有撒谎,我妈妈从来不会告诉我她的行踪,只能她给我打电话,我给她打电话她是不接的。但为了显示我的诚恳,我还是告诉了警察我妈妈的电话,让他来打。他尽职尽责地在电话机旁边沉默了十五分钟,最后也只能对我摊开手。他也联系不到我妈妈。

  没什么意外的,街头这些未成年普遍都没有人管,或者他们的监护人比他们更难管。被我打进医院的那个人,带他走上歧路的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中年瘾君子更不能招惹,警察绝对不愿意把小麻烦变成大麻烦。

  我不碰那些,所以血液还清白着,平时顶多沾些酒精和抗焦虑药,所以在这些人当中,我是唯一有救的那个小孩。警察把他的责任感和他的枪一起武装上身,坐到我的对面,看着我的眼睛请求我回到学校去好好读书。拜托你了,孩子。实在不愿意读书,也可以去打篮球或者滑雪,如果想要开车,就去开卡丁车。不要半夜在街上乱晃。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就早熟地想要给我当慈父。

  这还不够,他留下了我的电话,在一个天气相当好的周末,带我去了一个类似于电影里的戒酒俱乐部的地方。就是让十几个犯了点事,又不至于是犯罪的青少年坐在一起,互相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想要说给人听的故事。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我没有任何事想要讲给谁听。

  我只是一个容器,一汪没有定型的水,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件事都不怎么重要,包括我这个人也并不重要。我打架也不是因为我想对谁证明什么,如果在我动手之前就被人阻止,我也不是非要给他那一棍子,现在给我找上这么多的麻烦。他们想要了解我更多,问我喜欢的歌手或者乐队,我说了几个名字,他们默契地一致点头,好像以此了解到我的真相。但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我还听勋伯格,还读普鲁斯特。每个人都这么蠢,以为几个关键词就能概括一个人。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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