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要惹我生气,他就是想玩这一出,从他给我发消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今天的全部戏码。之前那些温柔暧昧的,兄友弟恭的剧情他都已经看够,这一次他是想玩一些不一样的,玩一点像是出轨、强制、最后的单身夜那种东西。 这些对我来说不新鲜,我以前都玩过,只是对象不是他。他也一样,他对我说他想表演出轨被抓包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个搞角色扮演的熟手。我成功被他气笑,他觉得这算出轨被抓包?这是纯洁的大学生爱上他的初中教师,却发现他是个有夫之妇。第三者不是某个不知姓名的人,是我。 我没告诉他我在想什么,我也没兴趣提前和上床的对象坐在一起讨论我们等一下的剧情。在我沉默的那几秒钟,他的手臂已经柔软地缠上我的脖子。他在讨好我,他虽然骗我,但我还是要原谅他,他舌尖轻轻舔我一下,我就立刻忘记我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演出就已经开始,我们没商量过,但就是有这种默契。 他要扮演一个欺骗我多年的情人,他在我面前假装只有我一个,我是他全天底下最爱的那个人,然而他却早就结了婚,丈夫在情人节当天找上门来对我示威,让我离他的所有物远一些。我会被他气死,我全心全意地爱他,他却这样骗我。 我猜我是投入过度了,真以为他该对我打招呼。我真的开始生气,用领带把他绑在床头做惩戒,我不想听任何理由,总之是他不可以骗我。他知道,他承认了,他对我眨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他很小声地喊痛,喊不要,伪装出来一副恐惧到极点的无辜相,无论是我还是他的丈夫从来没胆这样对他。“你要……做什么?”他到这个时候还称职地不笑场,就这一句话就让我爽上天。 我和他十指交扣,对他的耳朵吐气:“你说呢?” 他马上笑出来,因为到了我想要他出戏的时候了。他简单几下就把束缚挣开,我们地位调转。他甩了两下被勒出红印的手腕,手不轻不重地抓住我脑后的头发:“你来。” 我也不想在这里面沉迷,可是没办法,我的生活着实贫瘠得可谓凄惨,总不能一直装好孩子,必须要一些低级趣味的东西给我增加一点乐子。但遇到演技拙劣的对象,就只会让我再窜起一层恶心。严栩安不一样,他简直为我量身定制,在我要求他对我求饶之前他就已经在这样做,而在我几乎要完全投入的那个瞬间,他又及时把我带出来。他连这一点都知道,知道我不愿意要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我脑中冒出来一个想法,说不定不是他有多了解我,而是我根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刚刚他咬了我的锁骨,现在那地方很痛,好像被他的牙齿扎穿一个洞。我眼睛定定看着他的身体,那里真的有一个洞,所以是他咬穿了我。我马上意识到不对,那是他穿的洞,我不是在照镜子。 我记得它,我还细心地帮它涂过红霉素软膏。它本来已经差不多长好,现在看起来又发炎了,四周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我猜他会不太舒服,伤口发炎会刺痛、发热、发胀。我也在同样的位置感到等质的痛感,我在与他享有同一种知觉。 我其实反而觉得轻松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本来是我想要先走,他给我一个很好的让我离开的理由。他结婚不关我事,我不是在吃什么飞醋,我也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这个词只是想一想都足够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只是想他需要我,他最好在其他人身边的时候也一样需要我,不如说,他是在别人身边却最需要我这件事才让我最快乐。 等我们重新躺在床上,从那样一个角色回归成我们自己,我才要再一次问他,他到底是要和谁结婚,婚约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许对我说谎话。 他告诉我真相,他的婚约早在他和Alvin交往的那一次之前,甚至还早在我回国之前。对象是老太太的一个学生的儿子,反正差不多就是电视剧里的那些商业联姻,两个人可以去能结婚的地方结婚,去拿一张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再去办一场婚礼。 这个真相不是我想听的,没有多大意思,比不上他五年前就和人领养一个儿子,现在儿子上小学,要来找他补数学。我精神松懈下来,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戳他的肩膀:“人家不远万里去一个支持同性婚姻的地方举行婚礼,那是矢志不渝的浪漫,结果被你们这种人玩成生意!”他不反驳我,是承认我说的话百分之百有道理。生意多好,生意比爱好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我问他,“我要检查一下我的签证。” 他还是笑,假装在查看他的schedule:“……大概明年春节?” “不可能。”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真的。” “放你的屁。” “你好凶啊……” 我也觉得我好凶,连装都忘记装一下。我凑近他,我们鼻尖对着鼻尖,我舔他嘴唇哄他,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才不会对他凶,我最喜欢他。“明年的春节正好,我去给你当伴郎。那有我在场,你还能结婚吗?你觉得你讲得出婚礼誓词来?” “讲不出。”他点头承认了。我盯着他讲这三个字的口型,那个不字就像是在索吻。我一口咬上去,算他够诚实。 怎么说,他准备要去见他的未婚夫了,他告诉我这件事就是因为他们准备见面。费其钧,那个人的名字。我读了两遍,骂好难读。如果这个名字好读,我就要骂它很俗。 他今年二十八岁,做艺术品生意,在收藏家名单上都能找到他的名字。我不知道那具体是做什么,后来去问了我爸爸,他告诉我就是你投资一个艺术家,把他的作品炒上高价来赚钱。他也参与过,后来和艺术家本人翻了脸,现在还有几件雕塑作品烂在仓库里。他说我还小,不用着急懂赚钱的事,以后愿意学的话,他可以来教我。 我不打算让我爸爸教我,我喜欢去找当事人教我。赶在严栩安和他的未婚夫正式约会之前,我终于拿到我的驾照和第一辆车,一辆大红色英菲尼迪,扎眼得在二十楼都能一眼看到。我拿驾照的第一天就开着这辆车和范世朝去海边玩了一次冲浪,让他检验我的技术是不是能把一个我看不顺眼的人搞到晕车,最好晕到连前一年的年夜饭都吐出来。结果开得太膨胀,下了高速就吃到一张罚单。 严栩安喜欢我的新车,我自告奋勇给他当司机,送他去上课。本来数学系严老师已经很抢眼,这辆车直接让他再上一个档次。我没事可做,送他到学校后也不走,就坐在车里打游戏,等他下课。有经过的女生对着窗玻璃照镜子,我摇下车窗,她们尖叫一声跑走。 我并不想见他的未婚夫,但一次课后,我都马上要上高架,他让我换一个方向,他不回家,要去美术展,我立刻明白他终于要去和费其钧见面了。 “要不要一起去?”他问我。我拒绝得很果断,不去。扮弟弟的游戏我在Alvin身上已经玩过一次,同样的事来两次只会削减它原本的乐趣。“真的不去?”“不去。”“但他要说送我一样东西,我想让你看看。”“你就当你在逛路边摊买蝴蝶。”我答得行云流水,不去,他怎样说我都不可能去。我看都不看他,无比称职地做好我的司机工作——您要去的地方到了,现在请您下车。车费要记得付一下。我手指点一下我自己的嘴唇:“车费。” 这个场景本该很悲壮,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我在和他告别,我玩够了,想要的都已经得到,现在我愿意转手把他送给另一个人。但我的心情却简直像如释重负。他一只手放在门上,侧过头来亲我,付他最后的这笔车费。“我也要走了。”这个时候我告诉他,“再过半个月,我真的就要回美国。” # 贝壳城 II
第21章 食物 许加宁把名为严栩安的造物养在房间里,严栩安天赋异禀,他学习事物的方式是靠吞食,吞下什么就能够学懂什么,所以他学会语言是因为他吞咽过人的唾液。 他还要吃书本,许加宁的课堂作业被他吞吃入腹,第二天只能硬着头皮对老师解释:“作业被家里养的宠物吃了。”这个借口老师任教二十年,听了不下两千次。第一年的时候她还愿意多问一句是什么宠物,到现在已经一句话都不愿再和这样的学生多说。作业被宠物吃了?真的太可怜了,你滚出去站着。 许加宁在走廊罚站一上午,到第三节课干脆翻墙跑出去打台球,中午回家吃饭,从路边买两个汉堡回去,打开门却看到严栩安在吃他的数学课本。他好无奈,过去把课本抢下来:“你吃完都能记住上面写什么?”严栩安点头,给他背起他死活读不通的数学公式。他觉得真了不起:“你干脆变成我的样子替我去考试。” 造物也不仅仅会吃纸页,他们什么都可以通过牙齿和舌头摄取,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味道,英语课本的味道像草叶,浴室里新添的浴液像海边的石块。他为什么会知道海边的石块是什么味道?许加宁认为他在说谎,将舌头探入他口中,只尝到苦味,所以严栩安果然在骗人。不过他心甘情愿被造物所引诱,这样的一个人在家中等他,他肯定夜夜都愿意归家。 他却忘记了造物什么都吃,包括他在内。于是他的舌尖被咬破,血渗出来。造物的喉咙有吞咽的动作,那滴血被喝掉。 造物的体内应该没有长着消化器官,至少那些融化的、寿终正寝的、被他用一把水果刀割开肚腹的造物都没有。他们的内部和外部是一致的白色,像一块柔软的布丁。那么被严栩安吞掉的血液就直接长进他的体内。 “我呢?”许加宁被吻了太久,气息还乱着,就迫不及待地挑起眉,“……我是什么味道?” 严栩安的舌头舔过他自己的嘴唇,他在细致地回味人的味道。只有一滴血还不够,他又撬开他的唇齿一次,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挤出血的感觉真痛,许加宁被他搞得呲牙咧嘴,一个物理意义上没心没肺的造物只顾自己痛快,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他喝血喝够了,许加宁不爽地问他:“所以有答案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今天晚上就捅死他一了百了。漂亮有什么用,只会添乱。 严栩安很诚挚地点头,许加宁第一次在造物脸上看到天真的惊喜神情。“你是甜的。”造物对他说,“你和其他所有……都不一样。” 他知道他与众不同,谁用得着一个造物在这里认同他,而且还是在把他和课本与浴液相比较?但他还是没出息地觉得开心,严栩安看向他的目光像是流淌的蜜糖,造物不懂得隐藏情感,一股脑地把所有的糖都倒给他。他不能只拿不给,这样良心不安。无所谓,不过就是一点血而已——他自己咬破手指,把血涂到造物的嘴唇上:“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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