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等,可是越等希望就越渺茫啊,阿福吸了吸鼻子擦眼泪。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这段时间过于多愁善感了,遇到时候眼睛先红了,明明自己在家的时候被他们破口大骂都已经麻木了,现在怎么… 走在街道上,现在还是一片和平的光景,人们在这个小城镇安居乐业,衍嗣绵延,过着最平淡不过的日子。 阿福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娘还在家等着自己回去,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一下自己的腰,阿福低头一看,竟是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正提溜着大眼睛看自己:“哥哥…我想要这个小青蛙。” 阿福看了看她指着的自己背上绑的草编青蛙,扯了个笑蹲下来把小青蛙放到她手里:“拿好了,快回去吧。” 那小姑娘高高举起右手,手里攥着一张钱要给他,阿福看了,给多了,想着要还给那小姑娘,可她跑得比兔子都快,一眨眼就找不见了,阿福看着手里的钱,在原地愣了一会才站起来回家。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阿福把背着的东西都放下来瘫坐在凳子上,摸出口袋里卖手编赚的钱,数了数,也就两块。 他叹了口气,突然皱着眉手捂住小腹把身子蜷起来,肚子里突然有点闷痛,还有点坠胀感,腰也酸疼地厉害,他还以为是来事儿了,赶紧拿了干净裤子去屋里查看,并没有,裤子上干干净净的。 其实缓过来了也就好些了,兴许是没好好吃饭的原因,阿福打开餐柜,里面只有一小碟咸菜和前天炒的青菜,应该是娘没吃完放在里边的,瞧着快中午了,阿福忍下疲惫蒸了俩馍馍又烧了个豆腐青菜汤给娘端到了炕前。 张母日日忧心儿子的情况,见阿福回来了便攥着他手问,阿福如实和她说明了情况,张母听了好一顿伤心,饭也没怎么吃下,又端回去了。 阿福忍住没有在娘面前哭,端着菜回到桌子上,愣着发了好一会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直到肚子又在咕咕叫的时候才掰了半块馍馍就着凉透的豆腐汤吃了。 汤冷,馍馍也冷,外头更冷,阿福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慢慢凉下来了,剩下一口馍馍再怎么也吃不下,好像多吞咽一下就要到嗓子眼,忍着恶心把剩菜放到餐柜里,回屋在炕上呆坐着。 看着桌上做了一半的大衣,是张怀树的尺寸,他现在已经能掌握张怀树的衣服大小了,陆陆续续给张怀树做了好几件衣服,都穿着合适。 想起来那天张怀树走的时候穿的还是自己给他新做的一件衣服… —————— 张怀树被送回牢里没多久就听见外头一阵骚乱,隔着厚厚的牢壁都能听见有人在呼喊,至于说些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一起被关着的几个兄弟听着也发慌:“这外头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也没人管咱们,到底要怎么处置嘛。” “算了少说话吧,留点气力,要是今晚还没饭吃,还得熬过去呢。” 正在众人沉寂着发愁之时,牢门被人叮叮当当地打开。 “怀树!快走,兄弟几个也快走吧,这外头要乱啦!”是佟立,他拿了一大串钥匙,应该是直接从保卫室拿的。 张怀树皱着眉起身问他:“咋回事,什么叫乱了?” 佟立拉着他边说边走:“刚刚上头接到的消息,说是日本人绕山路摸打过来了,这下已经到了新共了!” “新共?那不就是咱们边上吗?”张怀树听见这话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脚步加快了几分,还不忘招呼后边的兄弟一起跟上。 佟立带着他们直接从后门走,到了储藏室,他有那边的钥匙,打开到里面寻了几件军队的衣服,看了看跟过来的几个和张怀树一起的兄弟:“你们几个人?其他人呢?” “他们瞧着乱了都跑回家去了,兄弟你有啥办法帮咱们?咱们几个家都在北边,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张怀树边帮他发衣服边说道:“是啊佟立,你有什么打算,你把咱放出来了,你不会挨罚?” 佟立心跳跳的很快,这算是他活到这个年岁做得最大胆的事儿了。 “现在整个县都乱着呢,你们这种案子谁还会来审啊,保卫室的人都赶着回去找老婆孩子,别说管你们了,日本人打到这儿来都不一定记得牢里还有你们这群人了。” 张怀树听着有道理,连忙换上那套衣服,几个兄弟也都换上了,几个家住在北边儿的兄弟商量着一起逃,现在几个人一起逃,走小路还能赶得及叫家人逃难。 张怀树也想叫佟立一起走,可佟立竟然不愿意,张怀树听他说的话,感觉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他。 “我既参了军,就不能做逃兵,哪怕我是个文员,我也要守卫百姓们先走,张怀树…替我照顾我老婆孩子,兄弟我万一回不去,就叫惠芬带着孩子赶紧跑吧…” “佟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佟立瞪大了眼睛直视张怀树,“我大舅,就是打仗死的,有多危险我比你清楚。可我现在是军人,我走了,谁来保卫老百姓?” 张怀树不甚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吗,他就想赶紧回家陪娘和阿福。 “你…真的不走?”张怀树盯着他问,他知道劝不动佟立,所以只打算最后问他一遍。 佟立眼中有雾气,手颤抖着扶着张怀树:“兄弟,要是我能活着回来,还和你一起喝酒。这封信帮我带给惠芬,谢了。” 张怀树接过那封承载着许多的信件,眼神复杂地看着佟立,一拳锤在佟立胸口,佟立眼泛泪花地笑了,没有再多说,望着他一步步后退,最后不再犹豫,和剩下几个兄弟快速离开。 儿时相识,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此时也是一样,他们没有过多话语,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所传递的意思。 佟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回忆的是曾经和张怀树一起皮的快乐时光,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在田野里奔跑追逐,在小河边捉鱼摸虾。 佟立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可转眼间,眼神又恢复了坚定。他知道,那些美好的日子只能暂时封存在记忆深处,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着去完成。 第41章41.等我 从庭昉离开,一行人对这个地方也不熟,想着走山路的话应该会安全些,可如今寒冬腊月的,夜里山上雾气湿气都很重,几个人都多多少少染上了风寒。 这里荒无人烟,也不知到了哪处地界了,按照太阳升起落下的方向来看,走的方向是北边没错,只是不知道要绕多少弯路。 身上存粮不多,只有一点佟立给的干粮,几个汉子很快就分吃完了,这时正饿得饥肠辘辘地坐在林间休息。 “还好熊都冬眠了,要不然咱们估计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 “哥,我饿得发晕。”一对双胞胎的弟弟和他哥说道,那哥拍拍弟弟的肩膀:“再忍忍,出了山有了人家就能有吃的。” 张怀树经过几日的奔波,再加上没吃饭,此时的脸上已经血色不多了,他环视周围,抱着胸低头歇息。 这几天不分日夜地赶路,过了几天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只要醒着有力气,就要往家的方向赶,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了,大家伙徒步走了几个时辰了,脚底也都磨出了泡,甚至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已经起了放弃之意。 张怀树眯着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阿福和娘,想他们在家里时的欢声笑语,早知如此,去什么劳什子的种地,坑了多少人不说,临到打仗了连家都回不去。 心里只能默默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一点,至少等他们回到家,带着家人逃命吧…祈愿他们都能平安。 简单眯了一小会儿张怀树就又拍拍衣服站起来对着几个兄弟们说:“咱们走吧,马上就天黑了,多走点是一点,早点到家和家人团聚。” 几个兄弟都纷纷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走。 “前面好像快到土路口了,再往前点估计有人家能讨口饭吃。”张怀树望着前面说道。 “太好了,咱们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啊。”几个人都纷纷望梅止渴般有了干劲儿,互相搀着走。 沿着土路走了一段儿,果然有一个村子,远远望过去却黑泱泱的,空气中还掺杂了些硫磺的气味,直觉告诉张怀树这不对劲。 几个人没有从村口进入,而是绕了道从侧边走,可刚望见一家人家准备过去看看的时候有人尖叫了一声。 “死!死人了!”张怀树皱着眉围过去一看,是个满身血污的人,身上血迹未干,估计是今天刚死的,伤口是刀状,像是被什么刺死的。 “我嘞个乖乖,还真打起仗来了…那这儿怎么打起来了?坏了!不会北边也乱了吧!”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说道,离那尸体好几米远。 张怀树看着那具尸体眼神复杂,没多说什么,只身慢慢靠近那间不远的小屋,其他人都劝他别去,可他不发一语,周身的气氛冷到令人寒颤,死一般的寂静和同类的尸体,以及即将要进入夜幕的黑暗,都让他们极其缺乏安全感。 张怀树推开那间小屋的门,里面没人,炕上的灶火都还生着,估计是人逃的急,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被灭了口。 在橱柜里找到了几个馍馍和饼子,张怀树赶紧往袋里装,又接了口井水喝,一抹嘴角又推门出去,查看近周人家的情况… 这一幕是张怀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其震惊程度直接让张怀树捂着嘴干呕起来。 土路上随处倒着尸体,深黑色的泥土都被血色染的深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一样的死法。 张怀树沉默着看着这些无辜冤死的百姓,心情复杂,眼睛瞥到一把长杆枪,上头还拼着日本军队专用的刺刀,染了血,张怀树不会使这玩意,只听别人说过开枪要扣扳机,摸到突出的一小块地方,大着胆子对着空气扣下扳机。 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子弹了,但是张怀树思索了一会还是把它带在了身上,既然回家的路已经不太平,总得拿些什么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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