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花匆匆进了公墓,庄意凭着记忆很快找到李川的碑,他来得够早,天才微微亮,没有碰到任何熟人。 庄意看着墓碑照片上二十出头的李川,忍不住将手搭在墓碑的边缘,微凉的触感从手指传过来,庄意立刻控制不住,稍稍弯腰用手掌压住眼眶,忍了又忍还是蹲下哭了出来。 什么工作和感情的不顺利,都是骗人骗己的,他过不去的永远只有当时没拿到的联赛冠军,还有李川的早逝。 18岁的时候,庄意和李川是校排球队的明星球员,带领校队连续三年取得了全国大学生联赛的冠军。 庄意和李川都期待着未来能出国打更高级的联赛。 但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在大四那年戛然而止,庄意面临突如其来的意外伤病难以调整心态,作为队长不仅没没能团结队伍反而成为矛盾的中心,毕业前的最后一年他们没能拿到冠军,甚至没能小组出线。 最后的那场比赛,庄意如今已经记不起细节,他只记得输得很惨,队内冲突从场边延续到更衣室,肾上腺素让他感觉不到膝盖的伤痛,只剩下李川毫不留情的指责带来难以遏制的愤怒。 既然上场了就要赢我有什么错,这是庄意对李川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川当晚在离开更衣室后心脏病发,抢救回来后却再也没有恢复自主意识,一年后他父母做主,放他自由了。 可是庄意再也没有自由,他总要想,如果自己没有说话那么难听,李川是不是就不会出意外,校队也不会一蹶不振从此消沉。 阴雨天庄意的旧伤总是会疼,他出国读了硕士,不再想曾经有过的做运动员的梦想。 想着把过去都忘了,却在毕业后去了总是下雨的西雅图,庄意对梁偲华说是工作需要,其实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梁偲华。 树荫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庄意收拾了心情,撑着地面站起来。 准备离开的时候,庄意看到远处有个年轻女孩走过,他想了想又转身看着李川的照片:“这次回来遇到李瞳了,之前被你拉进校队的那个学妹,她还总回去看比赛呢。” 李川笑着不说话。 “要是还能一起打比赛就好了,或者回去看看也行。”庄意咬了咬牙,不想让刚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崩盘,“我自己实在是没法儿去。” 再次往外走的时候,庄意收到了路桥的信息,还不到七点,他就来问庄意今天能不能回去。 不一定呢——庄意回复,他其实故意不想回去,不想和路桥独处。 路桥像是没察觉到庄意的心思,很快回复了——如果回来的话,可以来我这儿吃饭,明天的车挺早的,吃完可以早点休息。 庄意边走边看着屏幕,思考该怎么回复。 ——想做鱼吃,我一个人吃不了。 庄意蹙眉,心想这少爷的爱好怎么会是做饭,他也想不通路桥现在是什么意思,是在对自己示好吗?目的是什么呢?一边说自己有婚约,私下里又这样没分寸,就算没谈过恋爱,也该不会觉得这样做事没问题吧? 本来还有点内疚把路桥蒙在鼓里,现在反而要借此发现路桥也是玩弄感情的渣滓了吗。 思及此,庄意决定先不回复。 很快从公墓大门出来,冷冷清清的路上只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虽然车庄意不认识,但那车却散发着庄意熟悉的气质,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果然,下一秒车门拉开,梁偲华探身出来,大早晨的也没太阳,她带着墨镜不知道是酷给谁看。 庄意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心里还犯嘀咕,这一早上明明苦得不行,结果路桥和梁偲华这两个神仙,愣是让自己苦不下去了。 “干嘛啊,至于追这么远。”庄意走到车边,他来看李川的事谁也没告诉,所以肯定也不是有谁跟梁偲华告密,只能说梁偲华太了解自己了。 “吃饭了吗?一起吃个早饭吧。”梁偲华用完全不给庄意选择的语气命令道。 庄意和她对峙十几秒,败下阵来弯腰上了车。 去餐厅的路上梁偲华一直在打电话,到了餐厅坐下她开始开电话会议,庄意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填饱肚子。 等庄意放下筷子,梁偲华终于端起了牛奶喝了大半杯,然后拿起餐盘里的水煮蛋,轻轻用力敲碎。 庄意咬了下嘴唇,放下了筷子。 “你在湖一做什么啊,什么项目这么恋恋不舍的。”梁偲华开口了,不问庄意的心情,也不问他今天的行程。 路桥的脸浮现在庄意眼前,脑袋上面飘着大大的两个字——裁员。 “裁员。”庄意干巴巴地回答,“没人愿意干,我寻思反正我不怕耽误前途,帮他们干完呗,也算善始善终。” “帮谁们?路广厦舍得裁员了?” “啊......对......”庄意含糊地应着,甚至拿起手机装作查看信息。 “那你见过那个路桥了?处不来?” “嗯处不来。” “处不来不是正和你心意吗?怎么还找我来了?” “......他有点一根筋,我不想找麻烦。”庄意说完觉得自己这形容有点不贴切,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说法来。 梁偲华忽然笑了,摇摇头把杯子里剩的牛奶喝了,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路桥的头像又冒出来,他发来一张活鱼照片——很新鲜。 “神经。”庄意忍不住嘀咕。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儿一会儿一起回去啊。”梁偲华问他,“我约了乔湖今晚见面。” “哦。”庄意低头想了想,“我有个事情想问,就是这门婚事,你们最开始是认真的吗?” 梁偲华看着庄意,这么半天,她眼神终于露出一丝温柔:“是认真的,但最终结不结不重要,我是为了让你离开西雅图。怎么样,阴天少了腿还疼吗?” 路桥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好歹回复一下?我要买多大的鱼? 第20章20 ——我就不去了,你做自己的份量就行。 路桥看着庄意的回复,又看看海鲜摊位上活蹦乱跳的鱼,最终空着手离开了。 他劝自己不要过多解读庄意的信息,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注意庄意说的不是赶不回来,而像是很主观地决定不来了。 傍晚天刚擦黑,路桥煮了碗面算吃过晚饭,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接到乔湖的电话,通知他和聚华的婚约取消了。 路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走到窗边去看庄意的窗。 那扇窗果然亮着灯,所以他确实是主观地拒绝了自己晚餐的邀请。 “为什么?”路桥问。 乔湖习惯了路桥凡事都只会说“知道了”,意外路桥会追问,一时竟没想好怎么回答。 “庄意对我不满意吗?”路桥又问,语气平和却用词犀利。 乔湖了然,她以为路桥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仔细想路桥只是不在乎又不是不聪明,什么都知道才是正常的。 可是此刻路桥的反应却是少见的,即使作为母亲,乔湖也不曾见过。 “你们最近相处有没有不愉快,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乔湖温柔地反问。 路桥没说话。 “晚上和梁阿姨吃了顿饭聊了聊,她说庄意也没表现得很不愉快,还说会和你一起解决完裁员那个事情。” 路桥冷笑了一声:“神经,用他装好人吗,我是货架上的什么东西任他拿起来又放下吗。” 在看不到的电话另一端,乔湖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作为父母她一直担心路桥没有喜怒哀乐是很糟的事,现在路桥真学会了发火,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庄意自己来公司其实我也挺生气的,觉得是不是不太尊重我们家,但婚事是两家一起定的,我和你爸想刺激你一下,让你别再独来独往的,我们对人家也不是完全坦诚,那孩子想来看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您意思是我性格有问题,相当于隐瞒重大疾病了吗?” 乔湖忍不住想笑,她以前真不知道路桥怼人这么厉害。 “不是这个意思,这事的初衷,是担心你们,可能做法有些荒唐了。”乔湖叹气,“现在梁阿姨来和我们认真谈了,庄意可能以前遇到过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对你应该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不想结婚,我们也没办法勉强,你说对吧。” 路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然后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 “他不想结婚,和我的不想结婚,有什么好和不好的区别吗。”路桥反问乔湖,“以后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傻子,谢谢你们让我更确定了不必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乔湖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忙音,好一会儿才在路广厦无奈的微笑中放下了手机。 “哪有人非要他结婚,是让他别惹麻烦嘛。”乔湖后知后觉被路桥偷换了概念,“有能耐他就永远和他那小黑猫过。” 路潭坐旁边在翻书,走了神努力回忆路桥和庄意在公司的相处,然后突然笑:“我去把质数偷走,让路桥想办法找别人过。” 路桥回到衣帽间,看到质数正趴在他收了一半的行李箱中,慵懒自在的样子,像在让路桥相信只有他才能一直陪着路桥。 梁偲华见过乔湖之后,去庄意家里转了一圈,他对庄意这个家还算满意,除了家里东西太少,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 “本来就是暂时住几个月。”庄意不太在意,“对了这地方是应祺帮我找的,代步的车也是他的。” “嗯行,他还在通途?我让分公司照顾照顾他们。”梁偲华阔气地打发了话,“那行那我就先走了,还要赶飞机。” “嗯知道。” “你说明天出差,去哪儿?” “丘林。” “丘林雨水多,你照顾好自己。” “就去一周。” “按时吃饭。” 来回几句终于把梁偲华送出了门,庄意在门里站了一会儿,也进卧室收拾了行李。 十点钟准备睡觉,庄意想着要不要给路桥发个信息明天一起出发,这么想着他走到窗边,仰头往路桥家的方向看去。 一号楼的顶层漆黑一片,庄意熄灭了手机,决得明早再联系也来得及。 可路桥没有给庄意机会,他早上摸黑在客厅跑了五公里,一直到天光微亮,没见庄意早起。 手机也安静,路桥吃了早饭,给路潭发了信息交代她来喂质数,然后就拉着行李出了门。 快到高铁站的时候接到了庄意的电话。 “你几点出门?” 路桥捏着方向盘看着手机屏幕上庄意的名字,和一秒一秒流逝的时间:“怎么了?我已经出门了。” “这么早?”庄意很惊讶,“你去那么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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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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