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 这血腥味要是把守卫给吸引来就不好了。 楚星野解下外套,边给闻暨白进行简单的包扎边探问道: “闻高澹给你传的消息吗?” “你怎么进来的?带人了吗?” “详细来说有点复杂,你可以理解为我以合作者身份向白家的另一支施压,得到了权限。但很有限,所以我是违规进入这间房的。”闻暨白声音平静,没因为疼痛变一点调,“带了,不多。” 虽然闻暨白语气轻松,但楚星野能意识到,进这种核心地带,哪怕是有限的权限,也来之不易。 闻暨白还不是自家企业的话事人,能得到这个权限,必然是交付了等价的筹码。 而且, HY的权势也太恐怖了。 楚星野又问: “所以,你的人都在外圈徘徊,进不来对吧?” 闻暨白点点头。 “几个?” “三个。” 楚星野笑了笑: “谢谢你,够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闻暨白淡淡道。 “首先,不能浪费了你的血。” 楚星野给闻暨白的伤口上打了个蝴蝶结,这个粗糙到极点的包扎便结束了。 哐、哐。 楚星野用指节轻轻地敲击一台仪器,笑着说: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爱迪生’的实机,不玩一玩怎么能行呢?” 闻暨白无奈地笑笑,正要上前,却见楚星野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伤员站着就好,我自有安排。” 楚星野上下翻找,凭着记忆找到了投放血液的试管和入口。 然后,他拧了拧自己的衣袖,把刚刚包扎时沾到的血液挤了一滴进去。 一切就绪,楚星野按下按钮。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机器毫无反应。 楚星野失去耐心,上下确认着机器的确是开机了。 不对。 楚星野摸索着,感觉到异样的手感,用力一掀,外层的铁皮被掰开,他眼中疑云愈浓,继续用力,直到揭下整块铁皮。 铁皮下,是一台西门子验血机。 验血机的操作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红字: 【血量不足,请重新投放。】 这一瞬间,楚星野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荒谬。 就好像吃了多年的巧克力,突然被人告知是排泄物一样。 这个比喻或许没有素质,但和这个世界相比,就显得太有素质了。 所谓的“天才少年”、所谓的“划时代发明”、“所谓的二十年代革命者”……通通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着一台滑稽的、披着铁皮的老式验血机。 真相,你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他也是。 楚星野抚摸着铁皮,思考起了自己的命运。 铁皮报废了会被送去废品回收站,那他呢? 要是真相披露,他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突然,一阵水声打断了楚星野的思考。 他看见闻暨白拧着自己在他伤口上打好的蝴蝶结,把五十毫升量杯注满,验血机成功启动, 不论怎么看,这都是最普通的一台验血机。 闻暨白注意到了楚星野的视线,神情依旧是淡漠的,说道: “只是在拧干扎带而已,不用在意。” “……不是为了别的,你不要多想。” 楚星野不知道如何回答闻暨白的话,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却又想不明白原因。 很快,他就不需要想了。 不是想通了,而是门开了。 门板哐啷一声摔在墙上,惊诧的人声与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涌进来,楚星野还没想明白用什么样的姿势下蹲,便突然被塞入了什么。 很快,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 楚星野看了看自己的手,捏着一张刀片。 不对呀……这刀片不是在闻暨白肚子里吗? 闻暨白人呢? 艹,为什么他攥着刀片抵在闻暨白脖子上! 怎么看都是他挟持了闻暨白。 呃,就是说,如果他说自己是被迫的话,有人会信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闻暨白耳语道,“把刀抵得近一点,他们不敢让我在白家的地盘上出事的,乖,很快就能走了。” 楚星野闻言,咬紧牙关,把刀尖抵准了闻暨白的喉咙,雪白的尖端渗出血珠,分外晃眼。 “你们贴得真近。”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一抬头,果真是熟人。 白和礼带着人,笑盈盈地看向楚星野,只是眼睛里一丝笑意也没有,瞳孔死死地锁定着二人相贴的皮肤,令人不寒而栗。 楚星野不理会那些多余的情愫,冷笑道: “让我们走,你承担不了闻暨白出事的风险。” 左右的守卫蓄势待发,却被白和礼按了下来。 他一人向前,打量着楚星野指尖的刀片, “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楚星野不说话。 白和礼突然靠近,琥珀色的眼睛折射亮白的光线,竟有几分刺眼, “非要玩的话……和我玩好不好?” “你的手,要是被其他人的血弄脏就不好了。” 楚星野置若罔闻,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 白和礼脸色沉了下来: “星星,” “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听话呢?” “一定要鞭子落到身上才会知道疼吗?” 楚星野心里犯恶心。 被少年挟持着的闻暨白倒是开口了,明明是看起来处在被动地位的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放送,他只是扫了白和礼一眼,然后十指摊开,平淡道: “和礼,有些事情不要闹得太难看。” 白和礼儒雅的假面几乎要碎成八份,但还是强撑道: “暨白,你怎么能陪着星野胡来呢?” “和别人的伴侣搅和在一起,不会羞耻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闻暨白的语气比体温要冷,“我们走,或者HY撤资百分之三十,你选吧。” 白和礼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消失了,他很少有不笑的时候,楚星野看着这张脸,由衷地感到陌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呢? 毕竟,微笑并不是人类的本能。 白和礼又挂上了笑,嘴角陷进皮肉里,英俊得没有生气, “一定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 楚星野耸耸肩,疑惑道: “和你们关系不僵对我有什么好处。” 白和礼嘴角一松,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 “星星,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他的眼神看向闻暨白。 ? 不是…… 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啊! 他、他挟持闻暨白,这听起来很荒谬吗?为什么一副坚信是他们两个串通好的表情? 后面还有那么多下属,不演一演吗?! 楚星野嘴角抽了抽,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觉得肱二头肌明明比之前大了。 “我不觉得他说得有什么问题,”闻暨白的声音从楚星野头顶传来,“你不必问我。” 楚星野对闻暨白很满意。 很好,话少的天龙人真的很加分。 白和礼的话里有几分咬牙切齿: “你并没有获得踏足这个区域的权限……” 闻暨白还未说话,楚星野下意识回答道: “这有什么,” “我也没有啊。” 白和礼脸色沉了下来。 楚星野又补了一句: “怎么,你要报警吗?” 他的话让在场陷入一片死寂。 最终,白和礼摆摆手,身后的守卫给两人让出一条道。 擦肩而过时,白和礼盯着闻暨白脖子上的刀片,心中最浓烈的情感不是愤怒,而是嫉妒。 他心中的嫉妒已然长成参天大树。 只可惜,始作俑者对此无知无觉,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理解。 楚星野打了个喷嚏。 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楚星野一路举着刀片抵住闻暨白的脖子,肌肉举得酸痛。 在大门打开的刹那,楚星野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直到有人抚上他的脖子,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恍惚。 楚星野当机立断,把刀片从闻暨白脖子上移开,直直地向后捅。 嚯,果不其然是你啊,司哲雅。 这么意外干嘛,这儿又没别人,捅你就捅你了,还要挑日子吗? 不对, 怎么真的有别人! 楚星野顺着司哲雅的眼神看去,身体一颤,然后果断把刀片扔到闻暨白手上。
第65章 自戕 楚星野一扭头,就对上了陈明湛的视线。 如果只有陈明湛的话,他倒也不会太过惊慌。 随便骗一骗就好了,反正陈明湛笨得很。 而看着他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 白夫人,或者说是石阿姨。 楚星野的脑子一下子就通上电了, 艹了,司哲雅是石阿姨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白家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对外宣称司哲雅是已故高层的遗子,然后走收养手续进入白家,但他真真切切地套出过司哲雅的身世,不会有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片不仅在闻暨白手里,他人还走出去几步远,场面尴尬,脸上就差“欲盖拟彰”四个大字。 闻暨白的脸色也猛地阴沉了下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星野。 楚星野装作没看见。 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思考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是,司哲雅是有病。 可问题是,他还没等司哲雅犯病就一刀捅进去了。 嘶…… 就在楚星野天人交战之际,石自珍走上前,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天气凉下来了,冷风一阵一阵地刮,更衬得石自珍的掌心温暖。 “手太凉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穿衣服?”石自珍笑笑,给楚星野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戴上了手套,“瞧你瘦的。” 楚星野眨了眨眼睛,问道: “您不去看看司哲雅的情况吗?” “有什么可看的,医务人员不是过去了吗?我又帮不上忙。” 石自珍柔声道,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楚星野更疑惑了,问道: “您、您不在意我捅了他一刀吗……?” “不在意啊,”石自珍声音轻松,“我也捅过。” 楚星野顿住了。 石自珍继续说道: “唉,小雅那个性子,多捅个几次说不定就正常了,我们一起努力吧。” 楚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循着本能,点了点头。 嘶,怎么这么怪呢。 楚星野看着各家来来往往的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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