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拉扯,两人先是被送去大厅的长椅上、然后被带去办事窗口签字、最后被请进局长办公室喝茶。 闻高澹与局长攀谈交心,楚星野还没喝完茶,便被人带走了。 他被带到一扇门前。 望着门上开的窗,楚星野隐约瞧见一个人影,问道: “这是哪儿?” “不会吧小兄弟?”领着他的人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你都走到这儿了,居然不知道这是哪儿吗?” “这里是审讯室。” 面前人开始开锁,并请楚星野回避。 楚星野转过身子,听着钥匙在门锁里扭动的声音,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他问: “里面关的是谁?” 那人一边开锁一边答道: “还能有谁?” “因为提供了重大线索,被警方暂时扣留的人呗。好了,进来吧。” 在门锁弹开的那个瞬间,楚星野恰好转身,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了被拘留的人—— 是闻暨白。 只是隔得太远,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警局里光线冷调,衬得闻暨白肤色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一时间,楚星野眼睛发热,头脑也发热,直直冲进去,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凭着本能稳住了身体的平衡,才不至于让警局里的工作人员看笑话。 “十五分钟——别忘了——” 身后的人在提醒完本次探视的时长后,啪嗒一声,带上了门锁。 楚星野抬头看钟,现在是下午四点整。 四点一刻一到,他就会被请出去。 看来时间是不容浪费的,楚星野拉开椅子坐下,一面墙隔开了他与闻暨白,上半面是玻璃,下半面是砖墙,闻暨白双手撑在桌子上,楚星野猜,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坐着的。 “你不止干了举报这件事,对不对?” 楚星野低声问,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而不近情面,但遗憾的是,发颤的睫毛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一只猫,破天荒地扮起虎来了。 闻暨白看着他,想要在楚星野的脸上画老虎的花纹。 “是不是?”见闻暨白没反应,楚星野再次询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拿‘爱迪生’威胁了利明,就像我原先计划的那样?是不是?” 在楚星野凝滞的目光下,闻暨白缓缓点头。 “……你替我承担了所有的风险。” 楚星野紧抿着嘴唇,牙齿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 “星星,” 闻暨白坐直了身子,向前探去,手掌贴在玻璃上,在挤压下,他的掌纹现出了形状,楚星野看见他的手破了个大口子,横亘在手掌中央,掌纹破碎不堪。 “我说过的,咬嘴巴不是好习惯。” “你盯着我的嘴巴看做什么!”楚星野拍案而起,“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擅作主张就替我去……” 闻暨白轻轻地哼笑,把脑袋歪向一边,这是楚星野一直以来的小动作, “没有为什么,星星。” “谜底就在谜面上,因为我不想让你置身险境,就这么简单。” 楚星野哼了一声,却不看闻暨白的眼睛。 闻暨白看着不给他正脸看的楚星野,百无聊赖地在心里给对方画上了“王”字纹,语气有点无奈: “星星,你好像一直在逃避一件事。” “什么事?” 楚星野问。 “逃避我喜欢你这件事。” 闻暨白举重若轻地答。 楚星野的身形僵住了。 他不明白闻暨白在说什么,也可以说,他不想明白。 “好了, ”楚星野坐回椅子上,瞟了眼时间,现在是四点零五分,“时间不等人,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闻暨白眯起眼睛,淡淡道: “因为我实名威胁利明,再然后实名举报。” “实名?”楚星野不可思议,“不是……你亲自下手,你的助理呢?” 在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 楚星野意识到自己正在与资本家共情,这是从前的他绝对说不出来的话。 他的心漏了一拍。 “……我的名字,对利明来说最有分量。” 闻暨白慢条斯理道。 是的, 如果是普通职员的威胁,哪怕隐约看得出背后有闻暨白的手笔,利明恐怕也不会全然放在心上,大概会先向小职员开刀,以此试探HY的态度。 这么一来二去,在互相猜忌与试探中,楚云英的人身安全必然没有十足的保障——毕竟,飞鸥不止有利明一个金主。 楚星野脸上燥了燥,他想要开口感谢闻暨白,却怎么想怎么别扭,只是软了语气,问: “那闻家呢?不管你吗?你这种情况,是可以取保候审的吧?” 闻暨白摊开手: “是的,不管。” “我做这件事前并没有和爸妈商量,事实上,直到我被拘留的第二天,他们才得知这个消息。” “他们想让你长长记性?” 楚星野问。 “这恐怕是最好的一种情况。”闻暨白摇了摇头,语气却很轻松,“也可能是要干脆放弃我……你知道的,对财团来说,孩子是可以批量制造的,甚至可以定制眼珠和头发的颜色。” 楚星野呼吸一滞,心跳重了起来。 “如果我流落街头的话,你会给我一口饭吃吗?” 闻暨白笑着问。 他怎么笑得出来的! 楚星野有点生气,但还是回答道: “只有冷饭,” “我吃肉、你喝汤,我喝汤、你喝水,我睡床、你睡地。” “好。” 闻暨白郑重地点点头,仿佛楚星野应下了天大的诺。 这一刻起,楚星野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他恐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面前的人了。 ……好吧。 叮—— 头上的钟发出声响,楚星野抬头一看,四点十五分,他得走了。 门被打开,原先的那名工作人员拉走了楚星野,楚星野像是还没意识到情况似的,身子动了,脑袋还在原地,被一再催促。 在门合上的前一秒,闻暨白突然站了起来,对楚星野比着口型。 “不用谢我。” 奇怪, ……闻暨白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楚星野没来得及问出口,铁门便咣啷一锁,震了震,下次打开,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楚星野心头。 楚星野只知道自己有点难受。 不过,虽然他不擅长解决情绪,但很擅长转移情绪。 临走时,楚星野发现闻高澹让人开来的车是宝马,钻进车厢后便把头一仰,任由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他来不及悲伤,心里感慨万千。 好嘛,如今他也是成了在宝马后座哭的人了。 人果然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楚星野一边很做作地用纸巾去擦湿重的睫毛,一边在心里接上了方才的感慨。 ——不论是他、还是闻暨白。
第89章 提前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后座上,闻高澹打开车载冰箱,递给楚星野一瓶橙味汽水,笑容浅,语气也淡。 “现在是冬天,你确定要让我喝冰的?” 楚星野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汽水并拧开了盖子。 “好车上,是没有四季的。” 闻高澹笑了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暖气温度的调控器。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嵌在深邃的眼眶中,很轻易地就能从里面瞧出深情。 楚星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的泪水已经被烘干成了泪痕。 这年头,坐在宝马车里哭也是有难度的。 他没见过这个牌子的汽水,手上的玻璃瓶很有分量,十八岁以前,他从没喝过玻璃瓶装的饮料。原因也很简单——贵,不过他捡破烂的时候收到过玻璃饮料瓶,有时他会做作地把瓶子清洗干净,然后往里面倒入白水伪装成无色汽水,闭着眼睛把水喝进肚子里,想象汽水的气泡会如何轻咬他的喉咙。 这瓶汽水上写的甚至不是英文,而是某个东南亚小国的文字,哪怕冬日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着车窗,这样的文字也会第一时间让人在脑海中想起阳光与沙滩、海浪与椰树。 楚星野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点,他一口气把汽水喝完,然后自以为十分隐蔽地把玻璃瓶放进背包里,单手托腮,看着闻高澹说: “奇怪,你刚刚都替我去和局长交涉了,难道还会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吗?” 闻高澹给自己拧开了一瓶橙子味汽水,猛饮一口,然后板起脸缓缓道: “我笨,你聪明。我只会做这种打杂的活,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楚星野被闻高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睫羽轻颤,像一把小扇子。但随即,他想起了拘留所内闻暨白那双他读不懂的眼睛,语气顿了顿,故作轻松道: “不是显而易见吗?” “闻暨白替我威胁了利明、举报了‘爱迪生’,在消失的几天里,他没想和我决裂,而是愚不可及地把所有棘手的事都一股脑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看他比你蠢多了。” 闻言,闻高澹的神色暗了暗,但他是个十足善于伪装自己的人,这是成年人的必修课,他很快又换上了好好先生的表情,认真地为这个荒诞的结论点了点头。 他在想, 他这个人,连楚星野心里最蠢的狗都做不成。 实在是失败透顶了。 这几天的幸福犹如白驹过隙,眼睛一睁一闭,幸福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并且,似乎永远不会重新光顾他的家门了。 车轮滚滚向前,这趟独处的时光就像命运对他的爱一样短暂,车子在纽黑文宿舍负一楼的停车场停下,距离直达宿舍楼层的电梯只有几步的距离。 “这几天打扰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还是比较习惯宿舍的床,回见。” 楚星野摸了摸包,确认自己把喝空了的汽水瓶带上了,便伸手去开车门。 车门纹丝不动, 而闻高澹也没有回应楚星野的告别。 闻高澹靠近了楚星野,这一刻,他看清楚星野后颈上有一颗小痣,是肉粉色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手指悬停在半空,指尖生痒。 但最终,闻高澹什么样没做,手臂一展,修长的手指反扣把手,打开了车门。 “原来是要这么开啊。” 楚星野看着闻高澹的动作,恍然大悟。 “拜拜 ” 楚星野对周遭微妙的一切无知无觉,临走前冲闻高澹笑了笑,全然不知自己与什么擦肩而过。 车门开启又关上,楚星野走得急,除了一句匆匆的言语,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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