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义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当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五年不见,应闻隽早已秉性大变。 一个念头猛然窜出,似烈火般烧得他双眼通红,又妒又恨:为什么赵旻,杨公子都可以,唯独自己不行? “我看他也不过是想借杨公子的东风,给人伏低做小,结交潘子欣这号人物罢了。只可惜胃口太大,本事不足,中间还有他小姑管着,根本就是跟他父亲赵岩一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见他信誓旦旦,冯义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那应闻隽和杨公子……?” 宋千兆反问:“有什么不好?”继而挂断电话。 冯义双拳紧握,在电话旁站了许久,只恨不得追到应闻隽旁边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再说管家,将赵旻扶回屋中后,又去到应闻隽房外,客气道:“应先生,少爷请您过去。” 应闻隽道:“你告诉他,我不去。” 仿佛会料到他这样回答一样,管家立刻道:“少爷说了,若您不来,他就请他小姑来喊您。大不了再让小姐打他一顿,反正离人尽皆知也就差一步了,大不了把您扣在四川不放人,就是让他小姑把他给打死,也值了。他还让我提醒您,想想当初您在车上打开他的手是什么后果,少爷还说,四川离贵州近,他今日挨了打,折腾不动,叫您识趣些,否则等他能下地了,就会陪您一起,回贵州看望您的父母。” 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字不落地学出赵旻一番混账话。 对面静了片刻。 房门猛地一下打开,应闻隽面色铁青,即为一番狗屁不通的话而愤怒,又为赵旻这不管不顾的疯子而失魂落魄,最终喃喃道:“挨了这顿打,他怎么还是嘴里没遮没拦的。” 管家只笑,不吭声。 过了半晌,应闻隽又问道:“你家少爷伤势如何?” 管家答道:“伤的不轻,小姐动了大怒,把我家少爷半条命都给打没了。” 应闻隽的睫羽随着他的心一颤。 “这话也是你家少爷教你的?” 管家又是一笑。总是笑笑笑的,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应闻隽看见这管家,就想起了赵旻那副可恶模样,叫他感觉自己与感情一事上颇无城府,好像谁都能将自己轻易看透似的。 “张妈带大了宋家小姐,宋家小姐过世后,又同我家小姐一起,带大了小少爷。少爷于小姐虽是名义上的姑侄,二人却亲如母子。少爷也从不惹我家小姐生气,便是从前被发现他同柏英先生的事情,也是将哄着小姐糊弄过去,决计不会惹她大动肝火,更别说像今日一样,在宋小姐的牌位面前顶嘴了。”管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应闻隽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去瞧瞧他。” 他攒了一肚子话,不满赵旻反复无常,明明是见色起意,因利而聚,却又总摆出一副真心实意,一往情深的模样,内里却更生自己的气,明明早就看清对方乖戾浪荡性格,却总被牵着鼻子走,心中有了不切实际又可笑的幻想。上次听去赵旻与杨贺的对话不够,竟还不够悬崖勒马,这次被三言两语哄回四川,因着一时的意乱情迷而闹到赵芸面前来了。 他倒是盼着赵旻如同当初的冯义一样给他当头一棒,巴不得在赵芸面前撇得一干二净才好,叫自己彻底死心才好。 屋门一开,赵旻抬头看去,见应闻隽气势汹汹,一副要恩断义绝的模样,当即可怜巴巴地趴在榻上,朝应闻隽道:“怎么才来?” 猛的一瞧,几道鞭伤从肩膀贯穿到脊背,看着倒真有些吓人。应闻隽发不出火,心中憋屈无比,问管家:“请大夫了吗?” 管家忍笑:“请了,先去看小姐了。” 应闻隽叹气:“劳烦你拿把剪子,再接盆热水过来吧。” 赵旻挨了顿打尚且还能作妖,赵芸倒真快叫气疯了。 管家将应闻隽要的东西送来,便把门给他俩带上。赵旻不满意道:“你怎么才过来,还非得我请你。”应闻隽心想,这人“请”人的方式倒真别具一格,诚意半分没有,威胁意味倒是十足,张口闭口就是要去贵州告状。他在赵旻床旁边坐下,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肩背上。 然而目光只在上头停留了一瞬,便很快又挪开,好像看一眼会眼睛发烫似的。 赵旻见状,得意笑道:“终于心疼了?” 应闻隽拿过剪子,小心地游走在赵旻背上,让他的沾了血开始凝固的碎衣服与皮开肉绽的肌肤分离开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屏息凝神,大气不曾喘一口。 在终于剪开一片衣服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了应付赵旻的心思,应闻隽辩驳道:“我心疼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嘴强牙硬,不肯服软,要是我的儿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不定也会跟你小姑一样。” “你哪来什么儿女。”赵旻嗤笑。 背后的剪子声一顿,分秒过后,赵旻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应闻隽,见他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淡淡道:“说的也是。” 赵旻有些不自在,好在应闻隽很快给了他台阶:“你怎么跟你小姑说的?” “照实说,就说咱俩情投意合,干柴烈火,看对眼了,挡也挡不住,管他表哥表弟人妻人夫的,生米早煮成熟饭了。一不求婚姻,二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个及时行乐,混得一日是一日呗,我又不是什么长久的人,况且我心里没你,你心里更没我,目的达到,新鲜感一过,自然就散了。她要是舍得,就大义灭亲,把我送宋千兆那里负荆请罪。反正我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越阻挠,我就越来劲,说不定她一直这样阻挠下去,咱俩还真天长地久了。” 他说这话时,明明是满不在乎的口气,却下意识,微微侧过脸,似乎是想要观察应闻隽的反应。 应闻隽聚精会神地盯着赵旻的背,操纵着手中的剪子,不让它碰到赵旻完好的皮肉,心想赵旻这样娇气吃不得苦的一个人,平时但凡受一点皮肉之苦,就恨不得嚷的全世界都知道,怎么这次赵芸拿鞭子抽他,反倒一声不吭。 半晌听不见他说话,赵旻想了想,又道:“我小姑就说,我这样想,你却不一定,我说你这人呀,直接的很,聪明的很,上当受骗过,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稀罕什么了,要票子,要房子,要尊严,什么都要,偏偏不要人,你说是不是呀应闻隽?” 赵旻转过身,轻轻擒住了他的手。 应闻隽抬眼,和赵旻那双风流又甜蜜的桃花眼对视,握着他腕子的手,掌心灼热。 赵旻笑着,轻轻的,像惊着谁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是不是呀应闻隽。”
第32章 便是当初宋千兆提出要接他回宋家时,也没有此刻,没有当下叫应闻隽觉得进退两难了。 他不答,赵旻也不催,只是一直拿掌心摩挲着他的手腕。那剪刀锋利,于刀尖映出一点微芒,应闻隽看着,许久以后,才道:“我想要钱。” 赵旻没有吭声,神情已有些变了,把手收了回去。 应闻隽不看赵旻的眼睛,偏过了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从你舅那边拿到的钱,要分我四成。除此之外,我还要四张去香港的机票。四个人的手续,你要帮我一并办齐。” 赵旻冷冷道:“你,你爹娘,也只是三个人而已,怎么着,你家养了条狗你放不下,准备远走高飞的时候把狗也给带上?” 眼下不比从前,时局敏感,去香港的手续难办的很。 如此夹枪带棒,倒叫应闻隽心中些许愧疚遗憾荡然无存,心想这般刻薄吝啬才是赵旻,方才那般情深义重的,才不是他,只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罢了。这样一来,应闻隽不再留情面,更觉得自己做出正确选择,神色也跟着冷下来,淡淡道:“不关你事。” “就这么相信我?”赵旻眼神嘲弄,“就不怕我吃干抹净,过河拆桥?” 没想到应闻隽丝毫不惧,只是平静道:“你会不会过河拆桥,我说不准,但我知道你眼下定不想打草惊蛇,叫你舅对你起戒备。” 赵旻瞧着有些不耐烦,没说答应,但也没拒绝,只是在沉默许久之后,又问道:“就这些,没了?” 应闻隽想了想:“若是你愿意,再给我套房子也行,和平路那栋就不错,这两年还卖的上价钱。” “你可真敢想啊!”赵旻没好气地讥讽,又重重问了句:“到底还有没有。” 节节逼问下,应闻隽被激起火气,手里还拿着剪子,看起来恨不得戳死赵旻,看向了他,直接了当道:“除了钱,房子,你还想给什么,能给什么,可别现在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自己把自己感动了,等几年过去以后色衰爱弛,连个好聚好散都捞不着。” 赵旻气不打一处来:“我自己感动自己?好啊,你说我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谁能假的过你应闻隽啊,你方才当着我小姑的面给我妈的牌位上香磕头就不是逢场作戏?!” 赵旻扶着床榻爬起来,一身布着鞭痕的精悍皮肉赤裸裸地摆在应闻隽眼前头,赵旻指着肩膀上贯穿着的,血淋淋的鞭痕,怒道:“这是逢场作戏能打出来的?” 说这话时胸口起伏不止,兀自喘息着,眼睛也跟着红了,纯粹是被气红的。他既感到冤枉,又觉得屈辱,最重要的是,十分丢人。 赵旻问他:“你为什么不能跟柏英一样识趣。” 应闻隽道:“我与柏英,与你来说并无什么不同,我也同柏英一样,只要钱,不要别的,这样还不好?这样还不够识趣?别说你这顿打是为我挨的,哪怕今日是柏英来,只要你赵大少爷那股说一不二的混劲儿一上来,哪怕不打算跟人天长地久,这面子上的功夫你也要做下去!” “你别侮辱人!” 应闻隽把剪子往床上一丢,知道赵旻这脾气,再说两句就要胡来,更要命的是,他被赵旻一句话问的心乱如麻,想不明白自己怎就去给宋千芊磕了头,只觉再说下去就要大事不妙。 见他要往外走,赵旻扯着嗓子叫唤道:“你今天出了我这门,往后就别来找我!你就跟我舅过一辈子吧你。” 应闻隽还没顾得上回嘴,谁知赵旻又接了句:“你不来找我,也不许去找那个冯义,什么冯义,冯二,冯三,都不许!” 应闻隽理也不理,迎面碰见管家带着大夫过来,扔下句:“你家少爷犯病了,正好叫大夫给他治治脑子。” 背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摔东西的声音,大概是赵旻在发脾气。 不为别的,只因应闻隽问的那句他还能给什么。赵旻因自己在感情上的贫穷匮乏而恼羞成怒,意识到他确实什么都给不出,也不想给,只是凭借着骨子里那点和人逞凶斗狠的兽性,固执地想要把应闻隽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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