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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影子悄然靠近，衡止的直觉告诉他，来人就是段谦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问。 “耳机有定位。” “哦，忘了。”衡止后而直觉，把毫无作用的耳机摘了下来，递还给段谦杨。 段谦杨默默把耳机放回充电舱，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天鹅戏水。 一只天鹅飞上了船顶。 “我很讨人厌吗。”衡止冷不防地问。 段谦杨摇摇头，“他们就那种性格，谁的闲话都爱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衡止轻轻一笑，既是自嘲，也是自劝，“这种话我小时候听了不下八百遍，八百遍里面，八百次都会生气。” “那时候我会跟他们吵，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然后认真地和他们解释，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以讹传讹，凭什么要我自证，他们凭什么可以高高在上地审判别人的私事。” 衡止攥紧了手中的手机，午后阳光罩在头顶，并没有多温暖。 “告诉你一个秘密。” 段谦杨掰开他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放进去一片红得均匀的枫叶。 “我哥不是亲生的，但是爸妈都更喜欢他，因为他更聪明。他十岁的时候学缝合，十三岁的时候会病例分析，下初步诊断，那么厚的一本内科学，所有概念他都记得，十五岁就被爸带着参加组会了。”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而我十五岁的时候，连大疱性表皮松解型和多形红斑型药疹都区分不出来。” 衡止悄悄地扭过头，视线落在段谦杨的鼻骨上，安静地听着。 “有亲戚觉得我去学表演，是因为考不上顶尖的医学院，当面说过好几次我智商太低，爸妈就在旁边，也顺着他们这么说。”他勾起嘴角，故作轻松，“我当时真的怀疑过自己智商有问题，还偷偷去测过。” 衡止垂下头笑了。 段谦杨可以在时间紧张的艺考集训结束后，考出六百多的文化分，智商自然不可能有问题。 但换做是谁被至亲当众否认，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每个人都有难堪的一面，幸与不幸，是一念之间的事。” 段谦杨从椅子上站起来，眺望了远处的廊桥良久，继而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衡止说：“我相信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也相信自己的智商没问题，这两件事都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变。” 衡止愣了神。 他想起《阿甘正传》里的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衡止觉得段谦杨也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说出什么样的话。 这个季节的风刮来，干燥又刺骨，不是什么助兴之物。 衡止被额前落下的碎发挡住了视线，他晃晃手里的东西，眯起眼睛，“枫叶很漂亮。” “在路上捡的，这是我见过最对称的枫叶。”段谦杨说。 “拍张照吧。”衡止心血来潮，也站起了身，站到与段谦杨并肩的地方，“就纪念这片幸运的枫叶。” 手机解锁时，界面还停留在林融私生活淫乱的热搜上。 衡止此刻心里的终于不再如死水般沉寂，他指着林融的照片，饶有兴致地说：“你知道吗？林融这个人，跟你还真有点像，都是看起来冷冷的，其实不然。” “是吗。”段谦杨哑笑，“不知道，我没见过林融，但是他的演技很不错。” “那我今天就带你去见见。”衡止脱口而出。 段谦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衡止做什么决定全凭心情，从来不把“理由”当作第一要素。 前半天，他还因为心里的疙瘩，准备回绝了林融找他帮忙的请求，此刻却能因为段谦杨一句“我没见过林融”，而转变心意，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图一个“我乐意”罢了。 别人说段谦杨跟着他没好处，他偏要给段谦杨好处，就像小时候别人骂他是戏子，他偏要去演戏那般。 // 衡止答应了与林融合作。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位置偏僻的餐厅，林融包了场，里面没有闲人。 “开门见山，唱歌录视频可以，但是不能公开发布。” 林融戴着墨镜帽子，低调地坐在餐桌的另一边，没有好奇衡止为什么带了其他人。 “电子版已经让你经纪人看过了，其他私底下的要求，介绍资源，或者是搭桥牵线，能帮的我都尽量去办。”他推过来一本文件夹，补充道。 衡止随意翻了两页，无非都是一些套话，没什么值得细看的。 他瞥了一眼坐得笔直的段谦杨，合上合约，“先说好，我那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出去吃饭了，不确定会不会被人拍到，你几点离开的小区？” “一点。” “行，那时间上不冲突，其他的……我不缺资源。” 衡止答应得很利索，接着他话锋一转，朝段谦杨的方向抬下巴示意，笑着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的角色，你工作室不是打算培养几个新生代演员吗？把他签了也行。” 段谦杨和林融同时愣住，脸上神色各异，只有衡止双手握着搭在桌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朋友，段谦杨，双试第一进来的，专业水准不会差。”他说。 “等等。”段谦杨压住了衡止的手，疑惑地张嘴，“什么意思？我没想……” “我高兴。” 衡止没等这说话完便答道，他把手抽了出来，继续看着林融，“怎么样？” 林融看看衡止，又看看段谦杨，墨镜下的眼睛露出了怪异之色。 “行。”帮谁的忙本质上差别并不大，他很快接受了这一条件，点开二维码，将手机推给段谦杨，“那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适合你的……”林融摘下墨镜，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段谦杨，“我目前手里有个《风城》男三号，是部大制作古装群像剧，还有一个偶像剧男主，叫什么……《雨过晴天》，都不用试镜，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导演联系你。” 段谦杨和衡止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雨过晴天》，中午，陈羽生还在炫耀自己拿到了男四号的角色，晚上，男主角的位置就主动送上了门来。 原来对于别人而言很值得炫耀的东西，真的只需要衡止一句话而已。 段谦杨没想到自己只是吃个饭，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傻了？”衡止在段谦杨眼前挥了挥掌，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不是说林哥演技好，想跟他学习吗？现在加微信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愣什么？” “没有。” 段谦杨回过神来，罕见地乱了手脚，扫两次码才成功发送了好友申请。 “至于签约的事，”林融收回手机，“等过阵子吧，如果能让人看见有真本事，你也会有更好的选择，不必耗在我这么个小工作室里。” 段谦杨点点头，郑重地说了句好的。 “吃饭吧。”林融说，“尝尝我家祖传的手艺。” 衡止抿了口茶，转向林融，意有所指地问：“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忙。” 林融脊背一僵。 他知道衡止那晚上看到了休息间里的场景，也知道那两人因上一辈的渊源而相互认识，但细细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尴尬。 “就是他家里人在背后做文章，我怎么找。”他淡然道。 “你们的事被发现了？被举报了还是……” 衡止起先是惊讶，后来又意识到，事情仅靠模棱两可的一点痕迹，就闹成现在这个局面，没有大势力推手，是不可能的。 林融过了很久才答：“没有，只是被他家里人知道了，早晚的事，不意外。” 衡止莫名紧张地看了眼段谦杨，干咽下口水，谨慎地问：“你们要分手吗？” “不分手，我们才刚复合。” 衡止悄悄松了口气，看着面前摆盘精致的菜品，忽然来了食欲，“让我应下来，你就不怕大家被带偏了，觉得我们真有一腿？” “他们家不敢动你。”林融笃定地说。 衡止笑了，“哦，敢情还是在利用我呢。” “互利共赢。”林融坦诚道，“现在的网友都喜欢看这种戏码，上回剧里咱俩的cp没炒起来，这回有机会了。你有国民度，但是缺冲锋陷阵的死忠，为了热度炒cp的事，哪个明星没干过？” 衡止没说话。 林融挑起眉尾，“怎么？怕你男朋友生气？” 段谦杨拿筷子的手一抖，芦笋掉回了盘里。 “哪有的事。”衡止僵硬地牵起嘴角，欲盖弥彰道：“我俩就普通朋友。” “可我还没说是谁。” 衡止：“……” “真的不是。” 他和段谦杨算是什么关系？dom和sub？主被关系？似乎连炮友都算不上，反正不是情侣。 “林哥。”段谦杨礼貌地叫了一声，用公筷给林融夹过去一个虾仁，“您吃菜。” “谢谢。”林融哭笑不得，“看小衡刚坐下来的样子，我还以为……” “林哥！”衡止赶紧打断了林融的下文。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他讨伐的话卡了壳，最终憋出一句：“爱开玩笑。” 跳蛋早在出门前就取出来了，坐下来时有异样，是因为前几天留下来的伤。 “那是因为我以前跟你不太熟。”林融别有深意地看着二人，也夹了一筷子芦笋，“经过这事之后，咱们就算朋友了，你是不是没什么圈内人朋友？” “嗯，不多。” “祝二位——”林融举杯，想了想说，“星途璀璨吧。” 衡止也举杯，“你的星途已经很璀璨了，那就祝你和他前路顺利。” 段谦杨在桌子下的手搭上了衡止的腿。 林融饮下浓茶，颇为正式地说了声谢谢。 // 衡止回家后登上微博大号，转发了前天晚上小号发的微博。 【@衡止v：@林融v 哥，下回换我玩小梅呗，你的技术太糟糕了//@止不止：要见朋友，有点小期待】 林融团队紧接着进行常规公关流程，发律师函，并且声明会一查到底，绝不放过造谣者。 事件至此终于告一段落。
第16章 欺负 15- 段谦杨拿到《雨过晴天》男主，就差签约的事，让陈羽生彻底崩溃了，他整天都神神叨叨地围在段谦杨身边，企图从嘴里套出一些譬如“你是不是被潜规则了”的话出来。 段谦杨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周六一大早就离开寝室，到衡止家里避风头。 “我想搬出来住。”段谦杨考虑了一个星期，终于下定了决心。 衡止窝在沙发折角里看剧本，哦了一声，随口道：“那你搬过来跟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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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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