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正纳闷人哪儿去了,忽然二线值班的主治匆匆跑来,一见她就大声问: “陈立新呢?” 陈立新就是那个该今晚当值的住院医,到现在还不见人,护士今晚就没见过他,只好摇头。 “那把老总叫来顶一下,给陈立新打电话,要他立刻滚回来!”这主治说完又接着往电梯的方向跑,边跑边跟护士说,“再找一下小师的通讯地址,联系他家人,就说小师脑外伤,人已经在神外ICU了!” ---- *思瑞康主要适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和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发作,主要副作用为头晕头疼、口干、嗜睡,已有报告急性撤药反应。本文中都是小说创作,请一定在医师指导下服用!
第37章 章一
叶嘉茂遇上师祎是在念博士的第一年,大年二十九那天上午,像在家门口捡着一只脏得看不出毛色,却一眼就知是名贵玩意的品种猫。 冬天的燕城风大,紧要的是裹紧脸,不然面皮要被刮破。这天是个灰蒙蒙的小雪天,叶嘉茂刚下一线的夜班,穿过年关时冷清得像空城的二环路,怀里兜着两杯豆浆和一张糖油饼,埋着头蹦蹦哒哒地冲进楼栋里。到再抬头时,见家门口蹲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发及腰,缩在一件簇新雪白的羽绒服里,露在外头的胳膊和脸满是擦伤,裹着灰和土,正背对着叶嘉茂在抽烟。隔着糟乱披散的长发,乍眼看去还挺漂亮。 这是一处半新不旧的小区,前身是玻璃仪器厂的大院,邻里邻居的都算熟识,见这小姑娘觉得眼生。小姑娘有一双修长但骨节分明的手,左手曲起来按在大概是胃的位置,右手夹着烟往地上弹烟灰,脚边放着一只装咖啡的纸杯。这小孩弹烟灰的动作娴熟老练,还在手边的鞋垫上顺手烫出个坑,隐约能闻到橡胶的焦臭味。 叶嘉茂挑了挑眉,一步跨三个台阶,三步就到了小姑娘身后,手往下一捞,快准稳地夺下烟。 “女孩子家家的,爱惜点——” 大概小姑娘也没料到有人会从嘴里抢烟,不可置信般抬头看他,问: “你谁?” “小姑娘”眉眼干净分明,面上每一处骨骼都安放得恰到好处,漂亮得有些不真实。或许尚在变声,或许是正在抽烟,他的嗓音介于细弱与嘶哑之间,一开口,是个男的,是师祎。 叶嘉茂被噎了一下,话训到一半差点咬了舌头,到底是顽强不屈地把后半截说完了: “——点自己,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师祎那时候十四岁,要等开学才满十五,刚上高中,身板还没长结实,又是蹲着,不然也不会让叶嘉茂看错。 他的眼神呈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视线往叶嘉茂身上扫了一圈,在装豆浆的塑料袋上停住——上用红色的油墨印着“燕东医院三食堂”。 那会儿师祎以为叶嘉茂要上楼,很敷衍地往边上挪了挪,给叶嘉茂把过道让出来,再掏了支烟点上。满脸疲态地呼出一口烟气后,见叶嘉茂还杵在原地没动,奇怪地抬头觑了一眼,想了想,很大方地把烟盒和打火机递出去,冲他扬了扬。 那意思大概是:“给,不用抢。” 烟是金色盒子的铂晶苏烟,一盒的价格能顶人家一条。叶嘉茂好笑地看着人小鬼大的小少爷,没驳他的面子,伸手接过了烟和打火机,然后左右手交换,挂了一袋豆浆在师祎手上。 “三食堂的豆浆是和了米浆打的,又稠又香,刷职工卡还要靠抢。”叶嘉茂边说边掏出一包餐巾纸,打算把鞋垫上的烟头捡起来,“胃疼喝这——” 话没说完,师祎像被烫了一样,猛地一下弹起来,抬手就把豆浆甩了出去。“哗啦”一声,热气腾腾的豆浆撒了满地,还溅到叶嘉茂的裤脚上。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却让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可师祎顾不上看叶嘉茂冷下来的脸色,咬牙在裤子上来回蹭着手掌,好像沾上了什么甩不掉的东西似的,眼神都有点发直。 这下他站起来,叶嘉茂才看清,师祎的短羽绒服搭在肩上,吊牌都没拆,崭新且不菲。羽绒服下面,上半身穿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是一件发皱且干硬的蓝白条纹裤,浆洗得有点褪色,是病号服。他甚至没有穿鞋,脚尖红彤彤的,脚背被冻得白里泛青。 看起来是个大麻烦。 “哎,小孩。”叶嘉茂冷不丁上前攥住了那只来回蹭着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在师祎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嘿,嘿,看我。看这儿,看我。” 被抓住的师祎很明显哆嗦了一下,反应了差不多有三、四秒,才恼火地往回抽手。挣了两下挣不脱,撩起眼皮瞪叶嘉茂,手腕在钳制下纹丝不动。 “胃疼,”叶嘉茂对他的抵触浑然不觉一般,取下另一袋豆浆挂在师祎手上,面不改色道,“喝这个,比烟和咖啡管用,嗯?” 说完也不屑与师祎大眼瞪小眼,转身摸出钥匙开门,一边脱鞋进屋,一边扯着嗓门不知跟谁说话: “姥,墩布,我找墩布。您把墩布搁哪儿啦?” 片刻后,提着一条旧拖把出来了。 “哎哎,劳驾让让。” 叶嘉茂嘴上叨叨着,用拖把往师祎脚边戳了戳,示意他腾个地。师祎被撵着走了两步,往边上让了让,又被拖把撵上了。心知这人八成是故意的,师祎偷偷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手把豆浆还给叶嘉茂,一手抢过了拖把,说: “我来,不好意思。” 小孩这时候又有礼貌了,逗得叶嘉茂直乐。 千禧年刚开了个头,现磨咖啡还是稀罕玩意。喝咖啡、抽苏烟的师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拖把都使不利索,比犁地还费劲。叶嘉茂抄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小少爷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忙活,把方寸大的过道涂得一塌糊涂,憋着坏笑。直到身后突然冒出一嗓子怒斥,让他再不进屋就睡外头,叶嘉茂这才夺回拖把道: “行了少爷,衣服穿好,上屋里喝豆浆去,我来吧。” 话是这么说,叶嘉茂原以为师祎是不领情的。五位数的羽绒服和蓝白条的病号裤穿在同一具肉身上,大几百的苏烟和五角钱的打火机攒在同一只手心里,凑在一起的意思,就是生人勿近另有隐情。 哪知师祎连犹豫都没有,立刻乖乖巧巧把羽绒服的两只胳膊套上了,还矜持地扒了两把打结的长发,像只流浪许久的长毛宠物猫一样,贴着墙根迅速钻进了有暖气的家。 如此匪夷所思的初遇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叶嘉茂清晰地记得长发少年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抬头望了一眼。那双眼睛内外眦都长,遮瞳很深,眼中盛一对棕色的眸子,迎着室内的暖光,透亮得一望见底。 他问: “你叫什么名字?” 叶嘉茂手上还在拖地,两手撑着拖把,回过头来呛他: “我以为你会先说‘谢谢’?” 师祎用玻璃珠似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嘉茂,抿着嘴非常浅地笑了一下,又飞快地抹平嘴角,片刻后才说: “我叫师祎……谢谢。” 十年过去,无论何时回忆起来,那天师祎的面庞都分毫毕现。因此他脑中十四岁的师祎根深蒂固,每一次记恨起来都清晰又鲜活。以致于他满头大汗地从抢救室里走出来,看见一个扎着长发的俊美青年向自己扑来时,完全没联想到这人会是师祎。 在叶嘉茂的视角里,一个年轻医生大喊着自己的名字,突然冲上来,把自己扑了个趔趄。紧跟着,一个面目狰狞、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挥舞着手里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年轻人的头上。烟灰缸是那种很老派的审美风格,模仿水晶的玻璃质地,厚重且棱角分明,大概是尖锐的雕花划破了头皮,血粘在烟灰缸上甩了出来,溅在叶嘉茂脸上。四周静默了刹那,等烟灰缸第二次砸下,人群中才波浪般地漾开的混乱。 当叶嘉茂被扑倒在地的时候,听到人群里有人惊叫了一声: “师祎——!”
第38章 章二
师祎是突然冒出来的,闹事的胡茬男没料到,因此烟灰缸头两下砸偏了。可那男人红了眼,也顾不上砸中的是谁,第三下结结实实击在师祎后脑,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完了这人不想着跑,还要砸第四下。 “你住手!”叶嘉茂可算反应过来了,胳膊兜住师祎的头,勉强挡了一下,大吼,“住手!” 周围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先远离,很快四散开,竟围着叶嘉茂空出一个圈来。胡茬男被叶嘉茂这一吼好似醒过神了,定睛看清了叶嘉茂,一不做二不休,揪起他的领子,瞄准了还要砸。叶嘉茂身上压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师祎,重得难以想象,眼镜还被撞飞了,一下子爬不起来。眼下右手护头,左手还要挡住师祎,左支右绌,根本应付不了。 千钧一发,围成个大圈的人堆里,忽有人攀着旁人的肩头翻越而出,伸长了左臂凌空一抓,堪堪揪住胡茬男的后脖领,拽着他跌落在地上。胡茬男被勒着脖子往后一扯,生生被拽翻在地。而拽他的那个人,右手还被一条明晃晃的手铐扣着,另一头系在不远处一个高大男人的左手上。 是叶茂。 扣着叶茂的高大男人是便衣刑警,原本有两个,另一个刚跟着叶芝凡进了抢救室。刑警防着叶茂会逃,因此用手铐拴着,没曾想叶茂会突然暴起,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拽趔趄了好几步。眼看着叶茂翻身将人扑倒,只一拳下去,胡茬男的鼻子立刻鲜血直流。 刑警不明就里,呵斥着上前制止,一把掀开叶茂,扭着胳膊将他摁在了地上。而那胡茬男只挨了一拳,却被精准地打伤了鼻梁骨,痛得两眼发黑爬不起来,只得捂着鼻子蜷缩成一团。 另一头,叶嘉茂莫名脱险倒发了会儿愣,随即反应过来,吃力地放平师祎,呼叫抢救室的同事查体。 “双瞳三毫米,光反应灵敏。”叶嘉茂掏出胸前口袋里的小手电,撑开师祎的眼皮看了看,又在四肢和脑后摸了摸,“重度昏迷,脑后有外伤,血压呢?血压多少?” 说完翻开师祎的胸牌看了看,看清后一愣,轻轻拍了拍师祎的脸喊他: “能听见吗,师祎?能听见动动手。” 突然—— “师祎!”叶茂侧着脸,头被刑警按在地上,始终在挣扎,又不太用力,只拼命想往另一侧看,“救他!师祎!” 师祎的睫毛应声颤了颤,虚弱地嗯了一声,短暂地睁开眼,眼神茫然地左右游移,定在叶嘉茂脸上,很快又闭上了。 “有反应!”叶嘉茂偏头看了一眼血压计,“八六、四十,血压偏低。别进抢救室了,查个血气、凝血直接送神外ICU。先去拍CT,头、胸都要,快!” 也是赶巧,事发在抢救室门口,现场又有两名便衣刑警,加上师祎早先在楼道里见过胡茬男,觉得可疑就给保卫科打了个电话。刑警出示证件控制了现场,保安队也提前赶到,还爬不起来的胡茬男很快被制伏,师祎也被担架床推着火急火燎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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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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