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了解过选秀的人都知道覃冶当初“手撕祭天剧本“拿下出道位的事迹。彼时还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人认为这套流程本身就是营销的剧本,也有人觉得他是凭实力战胜了资本。 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一条条的讨论确实给刚毕业的覃冶带来了实打实的热度。作为大众眼里的既得利益者,如果覃冶出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靠实力赢得了足够支持,还是有人押宝话题度在后台改了数据,应该没人会相信。 尽管事实就是如此。 上综艺、唱跳、出道,这些都是曾经对他来说十分遥远的字眼。最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给公司投简历,不过就是因为走出学校被现实给了一棒,对娱乐圈还一窍不通,但是知道这是一份工作,有钱赚,有地方住。 跟什么伟大梦想从来都没关系,生活都没过好的时候,他就是为了钱。 但是出道之后每一天,他都过得像一个提线木偶。木偶另一端的小棍子被金义山紧紧攥在手里,中间串着一张违约金额惊人的经纪约。 丁宣是从他签公司开始就带着他的经纪人,比他大几岁,但是从来不让他叫姐。 然而丁宣也就是比他多几分经验,在公司也算不上什么有名有份的人,不然不会被安排带一个看不出多少锋芒的新人。 她只能是兢兢业业地跟着覃冶跑通告,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等覃冶火起来之后,她也多少轻松一些。也可能正因如此,覃冶跟她的关系一直很好,像共历患难的朋友。 金义山第一次试探是覃冶刚出道两个月的时候。 他刚进入事业上升阶段,金义山找来用高优资源诱惑他,被覃冶装傻蒙混过去;后来摊开拒绝的时候,覃冶已经做好最坏的心准备了,但是金义山居然只是找人撤了他一个通告当警告。 覃冶那时不知道金义山那些恶毒的癖好,也不知道他的外形完完全全符合对方的“口味”,这也就是金义山没有立刻像捏死蚂蚁一样恼羞成怒的原因。直到一次庆功宴之后,金义山想跟他用强,被覃冶掐着胳膊摔到地上。听到砰的一声,覃冶知道,完了。 从那之后,覃冶开始处处被打压机会,靠着组合的名头,他还能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一年限定期满,组合自动解散,覃冶也被公司正式雪藏。 丁宣被盯上是一年前,或者也可能早就被盯上了,所以当金义山厌烦旧情人物色新目标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上了她。 “公司今天找我谈话,让我去带一个新人。”丁宣面露难色,“长脑子的都知道这就是拐着弯的放弃你的意思,什么东西啊。” “那你去呗。”覃冶反过来安慰她说,“跟着我你也被连累得没什么钱可赚了,有新人给你带是好事。” “不行,我必须再争取一下。” 尽管知道没有转圜的可能,覃冶当时没有阻拦,这也成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后悔的事。 其实至今为止,覃冶也不知道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记得见到丁宣的时候,她脸上是肿的,衣服是破的,皮肤上到处是伤痕。她被金义山侵犯了,反而还被拍了视频做要挟。视频是金义山拿着手机录的,没有拍到他本人任何特征,最后金义山还强迫她自己看了那段视频,跟她说:“你敢泄露一个字,这段视频不仅会发给你的家人朋友,还会立刻在网上曝光出去。” “我现在去报警。” “没用的。”丁宣咬着牙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阿冶,去医院就够了。” 金义山乱搞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害怕有问题。覃冶护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又请住家保姆照顾她,丁宣有时候会半夜惊醒,他付双倍工资拜托阿姨值夜班。 后来丁宣告诉他,她手上有一段音频,是她发现逃不掉硬扛着最后关头偷偷开的手机录音,里面录到了金义山的声音。 但是没有用,他们根本不敢放出去。跟金义山相比,被雪藏的选秀艺人和自己的经纪人简直人微言轻,都不需要金义山费多少功夫,就能轻易把一场侵害包装成你情我愿的资源交易。 在这之前,覃冶是打算熬完剩下的经纪约再找机会重新开始,哪怕在娱乐圈待不下去,他也可以去驻唱、去直播,加上攒下的那些钱也完全能保证之后的生活过得不错。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孑然一身毫无挂碍。丁宣不能再因为他有任何闪失了,他也还不起。 所以年末覃冶正式提出解约。高额到不合的违约金实打实花掉了他几乎全部积蓄,听起来都像个不可思议的笑话,从公司走出来的覃冶,身价居然跟他四年前踏进写字楼时相差无几。 丁宣也是同期提了离职,义无反顾地跟着覃冶出来单干。但是他们确实都没想到,金义山会如此忌惮覃冶的实力,哪怕他们进了跟内娱没多少关系的剧圈,对方也要追过来三番五次下绊子企图让他彻底无法翻身。 覃冶躺下前没关窗,半夜下起雨,外边雨敲在窗棂上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他就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睡过去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做梦,支离破碎没什么逻辑,只有最后一个梦格外清晰,梦里是很典型的北方小山村。他住在很旧的砖房里,大门出来就是一条干掉的河道,村里还有其他人,但是他在梦里看不清任何一张脸。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覃冶才后知后觉,梦里那个好像是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并没有待过太久的村子,甚至因为那时太小没什么记忆,连梦里的样子和现实差了多少都没法确定。 覃冶按掉响了第二遍的闹钟,起床后先去了客厅。 丁宣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沙发背上睡着了,两台笔记本还开在桌面上亮着不同账号的后台界面。 覃冶走过去给她盖了条毯子,自己在一旁打开微博。 官方不到九点发了公告,已经对金义山展开调查。他的粉丝纷纷留言支持,自发向吃瓜路人控评,偶尔有黑粉跳出来也都被怼了回去。 覃冶刷了一会,用小号给几条夸丁宣有勇气有力量的评论点了赞,等退出后才发现高夏给他的大号私信发来了一句谢谢。 覃冶没回。 他也没叫醒丁宣,哪怕她之前还放话再让覃冶自己去工作就是小区门口那条狗。但是覃冶在临出门前拿电饭煲定时熬上了粥,他猜丁宣醒大概会直接管这叫狗饭,他还挺希望收到这样一条消息,至少那能说明,她真的轻松一些了。
第11章 空气静止 音乐剧作为一种现场演出,往往有一定程度的空间让演员临场发挥,比如根据互动加一些新台词,或者在人设允许范围之内,甚至可以调整角色呈现出的性格或状态。 今天这场的覃冶就跟以往很不一样。 谢白榆坐在二楼的古筝后边,打起十二分精神。试麦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覃冶的演法会有变化了,刚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倒也正常。但是他居然跟得有些吃力。 中间大段台词不需要筝伴的时候,谢白榆往楼下看去。他的位置在二楼观众的视线范围之内,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只是视线一直跟着台上的覃冶。 覃冶在台上奔波,吟唱,看起来是跟往常一样的调度。但是这一次的安之身上的懦弱少了,情绪有了锋芒,甚至会在崩溃时有些歇斯底里;而怀恙从一开始就鲜活得过分,对比之下就像个假人。但在最后分别的部分,他周身的气氛又陡然冷了下来,冷得也不像真实在人间。 谢白榆看着台上的人想,现在是怀恙。 恙是病的意思啊,怀恙能是什么好名字。 他爬上对面的平台,双脚悬空地坐在最边上。 他就要跳下去了。 “喂!” 他朝楼下大声喊了一句,要安之抬起头看着他。 然后他站起身,做了一个要跳的姿势。 全场灯光骤暗。 谢白榆当然知道这段是暗场配合音效完成,覃冶就一直站在平台上,然后等钢琴声在一片寂静后响起盖住脚步声,他再从侧面的梯子下到快换间等待。 但是仿佛怀恙就真的摔在台子中央,跌落在一片黑暗中。 用尽办法劝你活下去的人死在你眼前,你会不会觉得过去的希望都是笑话。 那是一种比梦碎了还痛的绝望。 谢白榆弹完正剧里最后一段伴奏,下意识往化妆间的方向看过去。 现在是暗场,覃冶站在那等着谢幕。 谢白榆很少会在剧场有太多额外的情绪,总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但是今天他坐在古筝后边,杂七杂八想了很多。 他想,虽然今天的伴奏跟起来有些费劲,但好在没有拉胯。 他想,安之是个好名字,但是他也没能真的平安。 他还想,今天的《十八岁半》,比以往都更像一场惨痛而讽刺的悲剧。如果要找一个更特别的形容词,大概是盛大。 演出刚散场,灯控就着急忙慌地冲进后台,找到还没换衣服的覃冶就开始鞠躬道歉。 “对不起老师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52到55的cue都出问题了,那几个全都不按正常编好的位置走,没办法只能停掉。”灯控急得声音发抖,“但是几个cue是一组灯,一会我就去重置看看能不能调。对不起老师如果有粉丝骂你就跟他们说是灯出问题了就行...” 覃冶抱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隔出换衣间的帘子前面,被她的连环鞠躬搞得没反应过来。 他伸出手轻轻扶了女生的胳膊一下,安慰道:“没关系啊,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用这么慌。” 灯控愣在原地,猝不及防对上视线又撇开。覃冶把手收回去,笑了笑继续说:“现场演出就是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啊,你尽力尝试过了,硬件上的问题怎么能怪你呢。” “之前我们演出还遇到过专业灯光师都差点没解决的问题呢,你还是在成长中的实习学生,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覃冶说,“而且小榆反应很快,那段没受太大影响,不要自责昂。” 他说的是中间一段演到二楼侧台的调度,剧里安之在那儿有半首定点的歌。他刚走到楼上就发现原本应该追过来的柔光并没有到位,一开始以为是手动拍的cue没跟上,覃冶还不动声色地等了两秒。 那会儿控台上已经在手忙脚乱了,覃冶知道再拖就要出戏了,只能在暗场里继续演。 一旁的谢白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在进歌前的间隙里飞快扯了覃冶的衣角一下,示意他转身,接着又掰了自己琴边照明的小灯,让光往斜上方照出去。 覃冶看到谢白榆掰过来的灯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配合默契地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搭住胳膊,仰头盯着虚空唱完了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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